第六十一章 翻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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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大院後邊像小公園一片地方,人工湖、假山、小橋、溪流相得益彰,美中不足的是溪流被薄薄一層冰封住,少了流水潺潺的幽深意境,此處不像前邊是一排一排的住宅樓,零零星星散布十幾棟外表樸實的二層小樓。
靜悄悄的深夜,一號樓二層的房間依然亮燈,大院裏的人已見怪不怪,六年了,日日如此,有時淩晨一兩點燈才會熄滅,向黑色夜幕輻射光輝的房間如小樓外表一樣樸實,沒有昂貴家具和華麗裝飾品。
書架、字台、兩組皮沙發,全是過時多年的東西,擦抹的一塵不染,仍掩不住陳舊印記,卻也符合房間的整體風格...樸實簡單。字台後側雪白牆壁裱了一幅字“處廟堂之高則憂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國。”
改自範仲淹《嶽陽樓記》中的一句話,精辟處在於四個字“憂國憂民”,浮躁年代,芸芸眾生皆為利往,誰標榜自己憂國憂民,誰多半遭人嘲笑鄙夷,而趴伏字台戴著老花鏡閱讀文件的老人親手寫下這幅字,並無自我標榜的意思,與嶽飛背刺精忠報國異曲同工,皆為明誌。
憂國憂民.....操心柴米油鹽衣食住行掙紮在溫飽線的升鬥小民達不到這境界,憂的多是自己,錦衣玉食一擲千金的富人暴發戶多數沒這覺悟,憂國憂民還不如多花精力賺錢多拱幾個黃花大閨女來得實惠。
不過,六十三歲的老人如此明誌,放眼寧北沒人敢質疑,亦沒人有資格質疑。
邁入新世紀的七年,寧北一省翻天覆地的巨變不可否認沾了改革開放的光,但同時也凝聚這位老人嘔心瀝血的功績,五十七歲執掌寧北省府,到如今省委一把手,整整七年,老人為寧北發展絞盡腦汁。
旁人眼中,老人是權勢彪炳的寧北一號權力人物,老人眼中寧北則是需他精心照料的孩子,傾注滿腔感情,老人閱完一份文件,摘下老花鏡,輕揉發酸的眼睛,人老了,覺不多,多年來習慣工作到深夜,就是眼神越來越差勁。
“到底是老了。”老人自嘲一笑,端起用了好多年的不鏽鋼茶杯,咕咚咕咚灌下兩口茶水,普普通通的茉莉花茶,是老人鍾愛的提神飲品,放下茶杯,戴好老花鏡的同時,老人察覺房門無聲自開,一人落步無聲,闖入房間,事發突然,老人鎮定如常,慢慢靠住椅子,凝神打量來人。
“年輕人,你走進這屋,樓下警衛毫無覺察,不簡單呐,說說來意。”老人從容自若微笑,世上已沒有太多事能使宦海沉浮大半生的老人一驚一乍,闖入的不速之客正是此前翻牆而入的葉崢嶸。
葉崢嶸輕輕關門,瞅一眼老人身後牆壁上那幅字,灑脫一笑,來西京前,就已聽聞寧北省委書記餘國華清廉樸實幹實事的執政風格,不說別的,牆上這幅字就足以令屍位素餐的幹部汗顏。
尊敬共和國一群軍功卓著老將軍的葉崢嶸,同樣尊敬能真正憂國憂民的幹部,哪怕是不起眼的科局級。
他更沒陰險腹誹老人沽名釣譽,六十三歲的老幹部,已經走到政治生涯的盡頭,幹完這一屆必然退下來,沽名釣譽有甚用,他走近寫字台,把手裏北約製式的軍用偵察攝錄設備擱老人麵前,按了播放鍵。
老人盯住不大的顯示屏,默默看著聽著,神色漸漸肅然,最終長籲一口氣,仰臉問:“年輕人,你想讓我怎麽做?”
葉崢嶸凝視老人道:“餘書記,您應該比我清楚咱們國家改革開放初期的特殊性,和十來年前國有資產改組重組引發的亂像,那時,下海經商的人不打擦邊球不見縫插針的人幾乎沒有,溫子清十幾年前有劣跡,但他做了十年慈善,清清白白經商十年,中泰集團沒偷稅漏稅一分一厘,這次因為某些人刁難,徹底拍滅他,寧北的民營企業家們怎麽想?餘老,我不是說溫子清沒錯,我隻是希望酌情處理,公道自在人心,法不外乎人情。”
“你多大?”餘國華老人笑問葉崢嶸,得知麵前侃侃而談的青年堪堪二十周歲,不禁連連點頭,在他麵前,前言不搭後語的幹部商人多不勝數,二十歲的小夥子不卑不亢據理力爭,實在難得。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如今是年輕人的天下嘍,身處寧北權力層頂峰的老人心中感慨的同時道:“我會酌情處理。”
葉崢嶸禮貌點頭,轉身走向房門,由於皮衣外套很修身,別在後腰的手槍被勾勒出大致形狀,餘國華皺眉,眯眼道:“年輕人,你身上帶了不該帶的東西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葉崢嶸這才想起槍在身上,啞然失笑,回頭道:“是帶了不該帶的東西,不過您放心,我十三歲用這玩意殺人,殺的全是該殺之人,沒錯殺一個好人,沒觸犯國家的法律。”
葉崢嶸說完拉開房門離去,背影挺拔,展現鐵血軍人的風采,餘國華思量片刻,若有所悟點頭。
……………………
溫家別墅,彌漫淡淡血腥味。
李長天仍以身軀擋門,斜指地麵的三棱軍刺仿佛被血液浸泡,已有七人傷在軍刺下,老李留有餘地,沒下死手,否則地獄絕對多添七個死不瞑目的亡魂,二十二人少了七人,還有十五人虎視眈眈。
隻是老李犀利身手震懾他們,不敢貿然上前,不怕死不等於願意白白丟掉性命或者做個殘廢。
“李叔,我來了。”
冷硬語調響自十幾人身後,一個麵無表情的青年居然逼迫十幾人不由自主挪步讓路,青年慢慢站到老李側後方,老李瞥他一眼,欣慰道:“小秋,你終於趕回來了,有你和我,今晚萬無一失。”
叫小秋的青年沒吱聲,一柄鋒利軍刀從袖筒滑入手中,伺機而動。
“老家夥,爺不信整不死你!”
帶頭闖入溫家別墅的男人咬牙切齒擺擺手,身邊三人不約而同揮舞棍棒衝向老李,小秋來了,無後顧之憂的老李以更強悍的姿態與三人對衝,竟用肩背硬抗兩人猛力砸下的棍棒,近乎魯莽的撞入一人懷中。
撲哧!
熟悉的聲音聽的十幾條彪形大漢毛骨悚然。
老李手中軍刺無情沒入被撞漢子的腹部,漢子表情痛苦地向後飛跌一刻,得勢不饒人的老李手腕猛轉,軍刺三道鋒銳鋼棱頃刻間將打手的腸子攪個稀爛,飛跌兩米遠的魁梧身軀在地板上留下點點滴滴血液,像條線。
與此同時,一根棒球棒和一根空心鋁管重擊老李肩背,球棒碎裂幾截,空心鋁管扭曲的令人咋舌。
始終堅持練部隊硬氣功的老李敢用背擋棍棒,是有恃無恐!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還有一樣東西他堅實後背無法抵擋,那便是小秋手中的鋒利軍刀,刀鋒完全沒入老李後腰,入肉無聲。
“李叔,別怪我,溫子清倒了,我得給自己想條出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您說對不?”小秋注視慢慢回頭驚訝望著他的李長天,笑的異常猙獰冷酷。
快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吉普牧馬人風馳電掣,衝入晶鼎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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