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怎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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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六、怎麽選

    杜浩真看著曉妍偏著頭看向窗外。側臉泛著珍珠一樣的光澤,眼裏泛起的淚光和輕抿著的唇,心裏一陣酸澀。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倔強。

    恍惚間,似乎回到了三年前的時光,杜浩真輕歎一聲,心裏柔軟成一片,走了上去,握住曉妍的手。

    明顯地感覺到她輕輕顫抖了一下,本能地想把手縮回去。

    杜浩真心微微一顫,她何曾有過這麽疏離的動作?

    分離前,他站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指點她寫字、繪畫,她總是安安靜靜的,間或回頭衝他微微一笑。

    有時候,在夜深人靜時,他們偷偷地溜到兩家門前的大柳樹下執手而站,靜靜地仰望著星空。

    那樣的默契和溫暖。

    可如今,她竟本能地抗拒他的靠近和觸摸。

    而又能怪誰呢?怪三年如水的光陰?還是那些他不願意提起的誤會?

    三年多的時光和間隔,如一抹無聲無息的淡墨,將他們之前的情分抹得模糊不清。

    她頭上柔軟的細發垂了下來,遮住了前額。杜浩真伸出手想替她捋開,心念一轉,手卻頓在半空,隻因為他不想看到她抗拒的動作。

    心裏,還是會難過的。

    他伸手入懷,從懷裏掏出一方素白的淡雅手絹,絹布一角,是一雙並蒂而舞的金銀花。

    手絹已經有些微微的發黃、柔軟而略帶了陳舊,卻清洗得極為幹淨,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如同對待怎麽珍寶一般。

    曉妍心弦微動,這個手絹她是認識的。

    正是她與杜浩真分別前,她繡給杜浩真的那一塊手絹。

    一雙並蒂而舞的金銀花,依然淡雅如昔,金花貴麗,銀花清淡。

    旁邊,還有一行婉麗的字跡:“君當做磐石,妾當做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分離時,她要他記住,她會等著他,願他也將她放在心上。

    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葦,她希望他能記住。

    可是,在前世,這句詩的出處。是一個結局悲戚的愛情故事。

    曉妍的雙眼似乎被那一雙手絹刺痛了,微微眯了眯,移開了視線。

    下一刻,她的視線被拉了回來,那方手絹打開,裏麵竟是一雙瑩潤的玉鐲。

    而那一雙玉鐲,正是曉妍於避人處撫摸把玩了無數次的——她的訂親玉鐲。

    她驚異地抬頭看著杜浩真,為什麽,這一雙玉鐲竟會在他手上?

    任以安曾經說過,他曾經考慮過將她的玉鐲贖回來給她作為生日禮物,可是卻發現玉鐲在她才拿去當不久之後,就已經被人買走了。

    難道竟是他贖走的?那他為何不現身?為何看著她陷入困景而不伸出援手?為何放任她為奴?難道僅是因為她將訂親玉鐲當了的緣故嗎?

    若不是他贖走的,為何會事隔三年後,出現在他的手上?

    這些疑問,如疑團一般彌漫在心間。

    杜浩真垂下眼簾,遮住了眼裏的神色,隻輕輕地握起她的手,緩緩地將手鐲戴在她的手上:“曉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三年毫無音訊的。”

    那一雙手鐲折射出柔和的瑩潤翠光,襯得她一雙手如玉一般。頓時添了幾分淡雅高貴。

    曉妍等著他說出原因。不是故意的嗎?那為什麽三年沒有音訊?

    不是故意的嗎?那玉鐲為什麽會在你的手裏?

    可是,杜浩真卻頓下了話頭,握著她的雙手打量了一番,微微笑著:“倒比三年前適合了。”

    曉妍心裏一酸,想不到三年後竟能重新帶上那一雙玉鐲。當初迫於無奈當了玉鐲,曾無數次對自己說要贖回來的,可如今這一雙玉鐲回到了自己手上,原來心裏竟不再起波瀾。

    “什麽是多餘?夏天裏的棉被,冬天裏的蒲扇,還有我心涼後你的殷勤。”

    前世裏見到的一句話突兀地浮現在心頭。

    曉妍一怔,難道,那一雙玉鐲,還有杜浩真,對她來說,都已經是心涼後的多餘嗎?

    這麽想著,她怔怔地看向杜浩真。

    他看起來成熟了,也陌生了,可那一雙深幽的眼睛,溫潤的眼神依舊,曾經無數次在她軟弱時,在她失望時,從這樣一雙眼睛溫暖的眼神裏吸取力量。

    難道,這對她也是多餘的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還是會貪婪那樣的溫暖的、全心嗬護的感覺的。

    心頭閃過任以安靜靜地看著她微笑的模樣,讓她心裏一陣迷茫,她並不明了自己的心。

    終是沒有拒絕杜浩真給她戴上的玉鐲,象征著他們的婚約的玉鐲。

    有丫鬟的說話聲低低的傳來,是請他們去用餐的。

    曉妍點了點頭,輕輕甩開杜浩真的手。率先往外行去。

    杜浩真輕歎一聲,客氣而禮貌地微笑著向站在一旁偷偷打量他的丫頭點了點頭,隨著走了出去。

    那丫鬟看著他的笑容心一跳,臉上瞬間飛紅,忙低下頭去,待兩人離開屋子後,看著一前一後離開的一雙背影出神半餉,輕聲向進來收拾杯盞的丫鬟笑道:“聽說杜公子是佟姑娘的未婚夫呢,那咱們公子怎麽辦?”

    那丫鬟也頓下收拾著茶盞的手,往外看了一看,微帶了酸,撇了撇嘴道:“我倒好奇佟姑娘怎麽選呢,杜公子和任公子都長得清俊怡人,一個沉穩溫和,一個冷清淡雅,一個是富足官商,一個是侯府公子,還真是個難題呢。隻是我倒看不出她有什麽好的。”

    ————————

    曉妍和杜浩真一前一後進了廳內,廳內燃了暖爐,暖暖地襲來。

    任以安淡淡地笑著,陪著佟景新夫妻和虎子在一旁喝著茶閑聊著些事兒,見他們來了,便站了起來。讓了入座。

    席間,倒也歡聲笑語,氣氛和煦。

    曉妍給父母夾菜時,隱在袖子裏的玉鐲露在袖外,那泛出的淡綠柔光,如寒光一般,灼痛了任以安的眼。

    他眼神一黯,握著杯酒的修長手指微微一抖,幾滴清澈的酒液折出,沿著手指滴下。

    杜浩真冷眼看著,見任以安似乎感覺到了他探視的目光。轉頭向他看來,便迎著任以安黒沉沉的雙眸,淡然一笑,舉杯一讓。

    似乎隻是一瞬間的失態,任以安平靜地看著杜浩真,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也舉杯一讓,一飲而盡,已經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曉妍與父母哥哥說笑著,臉上的笑容甚至有點誇張,內心卻並不平靜,一團亂麻一般理不清,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手,柔軟的衣袖掩住了玉鐲,下一刻,卻覺得大可不必,不再刻意掩蓋。

    趙銀環暗暗打量著幾個人的神情,輕輕歎了口氣。

    ———————————

    晚上,難得放晴,浮雲微霽,一輪明月掛在暗藍的天空中,淡銀的月光灑滿大地,靜靜地凝視著這個世界。

    曉妍輾轉半餉,輕手輕腳地推開門,依在門廊下,呆呆地看著一院清冷的月光,微寒,心頭似乎有什麽浮過,又似乎什麽也沒有想。

    突聽得門“吱呀”一聲,曉妍一驚,轉頭看去,卻見母親從旁邊的房裏走了出來,身上隨意地披了一件襖兒。

    曉妍忙迎了上去,低聲嗔道:“母親身子不舒爽,怎麽大冷天半夜的出來了?快回房去罷。”

    趙銀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就知道我們家的小姑娘睡不著。”

    曉妍心裏一暖,浮起細細密密的感動,扶著母親在門廊下坐好。伸手替母親理了理衣裳。

    趙銀環微笑著看著曉妍,看了看曉妍露在手臂上的玉鐲,輕輕撫過,歎道:“終究還是還了回來。”

    抬頭看著她:“曉妍,不要受這一紙婚約的拘束,跟著你的心走罷。”

    曉妍怔了怔,停下了正在替母親緊著衣裳的手,愣愣地看著母親在月光下明亮而冷靜的雙眼。

    ————————寫得有點糙。這章有好些疑點,嗯,自我感覺吧,下章也許會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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