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翼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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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清晨,在克羅城卻沒有半點陽光,陰沉沉的。街道上連一絲輕微的風都沒有,房屋和行人都顯得如此的沉默和凝重,一片風雨欲來的跡象。
在城南新建成一座氣勢輝宏的巨宅,那是西方兵團的總部,幾十個全身盔甲的士兵,順著台階,呈雁翼形從門口的倆隻石麒麟一直排到大門內,每一張麵孔的表情都是極其僵硬和嚴肅,仿佛經過訓練般,掩藏了麵對戰爭的忐忑和興奮。
這時,一陣急驟的馬蹄聲,自遠處快速的傳來。啊!領頭的竟是一匹混身毛色火紅,宛如火焰般神駿無比的龍駒。“是白衣獵人。”一個昨天曾在城門口看見過烈炎雄姿的衛兵立刻明白了這馬上的騎士是誰。不錯,他正是一大清早帶著修斯圖蘇倆人來兵團領命,準備趕赴紅月城的令狐絕。
烈炎一個急停,人立而起。長嘶中,令狐絕微一晃身,偏腿下馬,那姿態瀟酒輕靈已極。跟著他身後的修斯,圖蘇也在馬剛停蹄時,一個翻身,從鞍上跳了下來,動作嫻熟幹練,可以看出他們兩人在其中下過不少的功夫。
“哇,是獵人。”“令狐將軍。”門前整齊的隊伍裏立刻響起了驚喜的低呼聲,原本僵直的雙眸也變的生動起來,在此時此刻,能親眼看著自己心目中的戰神從自己的眼前走過,對他們來說,未嚐不是一種激勵和振奮。
一個看上去像小隊長的士兵搶上前來,他強按住心中的激動,略有些結巴地道,“令狐將軍,剛才有騎兵帶來了前方最新戰報,奧拉將軍正在接見他,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
停下了腳步,令狐絕微笑著點了點頭,撫了下烈炎碩大的頭顱,平緩地道,“那好,你去通報一聲。”
看著那名隊長匆匆的奔進府門,令狐絕開始微笑著打量起那些站在門口的士兵們。但從他們站的姿勢和握槍的手勢來看,應該是經過嚴格的訓練,但顯然沒有經過戰火的曆練,因為從他們的眼神裏,令狐絕看到得更多是朝氣,稚嫩,和渴望。而這些恰恰是一個嚐過血腥,懂得殘酷的老兵所遺棄的。
同樣,這些士兵也在暗暗的打量著令狐絕,在他們的眼裏,令狐絕的笑是柔和的,可在著柔和中,卻露出那種罕見的令人窒息得堅韌,他的氣息深蘊,宛如平靜中的大海,在時刻的提醒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請記住他爆發時的力量,那將是你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再看倆旁靜立的圖蘇和修斯,一個在淳樸憨厚中隱隱流露出一種湛然的豪氣和狂野。一個在鎮靜安寧中映射出死神的煞氣和頑強。雖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味,卻有一個非常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冷靜,那種麵對強敵還鎮靜如山,超脫生死還氣蘊如海的韻味。
所有的士兵都看傻了,他們現在才知道自己離戰士這倆個字的真正含義距離有多遠。“我能成為他們這樣的人嗎?”感受到令狐絕等人那強大氣息的士兵都在心裏自問道,眼神也開始熾烈起來,宛如數十團熊熊的火焰。那火焰裏有崇拜的溶漿在翻滾,有景仰的火山在爆發。一時間,連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這時,那個小隊長急步走了出來,躬身行禮後,低促地道,“令狐將軍,將軍請你進去。”
令狐絕點了點頭,側轉身,在烈炎耳邊低語道,“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出來。”烈炎點了點馬頭,好象是在答應。
“走。”令狐絕對身後的修斯和圖蘇招呼著,快步朝府內走去。穿過重重階廊樓閣,他們拾級而上,不一會,就到了豪華而寬敞的議事廳。“哈哈,令狐將軍,你來的正好,我剛想派人去找你。”奧拉將軍已在廳內十多名將領的簇擁下站起身來,語聲豪爽,但目光卻是憂慮。
令狐絕立刻聯想到了剛才那名隊長的話,“難道科特魯帝國又有什麽奇怪的舉動?”他邊想著,邊施禮答道,“奧拉將軍,戰事緊迫,卑職想今日就前往紅月城,特來向將軍請示。”
長歎了口氣,奧拉將軍又在他的座位——一張鋪有獸皮的圈椅上坐了下來,其他的人也沿著一張長方形的會議桌各自環坐在漆花高凳上,其中竟包括和他一起從帝都回來的法蘭克副軍團長,此刻他正微笑著看著令狐絕,那笑容裏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令狐絕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果然,奧拉將軍拿起桌上那份用黃皮封訂的戰報,用一種悲嗆沉重的語氣繼續道,“據可靠線報,科特魯的三個師團已與前日淩晨出發,目的地,紅月城。”
“什麽?”令狐絕等三人心頭猛振,全部愕在那裏。良久,才回過神來,“老大,怎麽辦?”圖蘇急地連場合都不分了,拉住令狐絕的袖口,顫聲道。
令狐絕默默伸出手來,緊緊握著圖蘇,多少的焦躁不安,都從這隻緊握的手裏給了圖蘇無限的慰藉。
令狐絕沉默了片刻,他的眼光一一掃過這些在座的職位都比他高的將領,看著其中幾張幸災樂禍的麵孔,最後落到同樣在凝視他的奧拉將軍的臉上,冷然地道,“將軍,紅月城是我的駐地,既然我的軍隊在那裏,請準許我立刻前去。”
奧拉雖然和令狐絕沒有太多的接觸,但他從多年閱人的經驗得出,令狐絕是那種不畏艱險,極重情義的真男子,所以對他如此的決定並不奇怪。他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令狐將軍請盡快啟程,如果有時間,那麽就立刻帶領軍隊往明特城撤,紅月城不要也罷。”話雖這樣說,奧拉的心裏和在座的所有將領一樣認為,到令狐絕趕到的時候,紅月城恐怕早已經城破人亡了。”
此刻,令狐絕的心已經飛到了紅月城,早已聽不清奧拉將軍在說什麽了,他隻待奧拉將軍話音一落,就行禮告辭道,“將軍,事不易遲,卑職這就告辭離城了。”
奧拉擺了擺手,看著令狐絕匆匆退出的身影,心裏竟有點失落,“多好的年輕人,可是生不逢時,咳——————”
出了府邸,令狐絕等人已比來時快幾倍的速度趕到了他們下榻的客棧。那是間很小的客棧,前後隻有三進,幸好站亂時節沒有其他客人,人數不算少的幽靈騎兵才能勉強住下。
走出前院的回廊,在一株挺逸生長的古鬆旁邊,令狐絕看見米蘭,西羅等人正圍成一團,“你們在幹什麽?”令狐絕因為心情煩躁,連說話的語氣也重了起來。
西羅等人條件反射般的轉過身來,這時,令狐絕才看清楚,從昨天上午就一直沒有看見蹤影的魔月就躺在地上,銀色的鱗翼上布滿了劍痕,腹部更是血跡斑斑,有幾處傷口還掛著皮肉的細碎末子。此時,它的眼睛已經閉合了,隻有身體還在抽筋似地顫動。
令狐絕沒想到一夜不見魔月會變成這個樣子,一股悲意從胸口油然而生,跨前倆步,對正在為魔月治療的思思身邊,顫聲道,“思思,魔————月,怎麽了?怎麽了?”
思思忙著救治,根本沒空回答令狐絕的問題。她緊繃著粉嫩的小臉,薄如蟬翼般透明雙翅不停的扇動著,幾欲乘風歸去。一道光線,一道濃厚的宛如實質的白光從她的額心直射而出,把魔月的全身都籠罩了起來,仿佛一具潔白的雲棺,在白光異彩緩緩流動之即,魔月的蜥身宛如中邪般倏地卷了起來,然後再慢慢的鬆開,然後又猛地卷了起來,如此周而複始的運動著。
看到思思的表情和魔月的反應,令狐絕一下子就猜到了思思現在吟唱的是高級醫療魔法“光係續命術。”這種魔法能讓異常惡劣的傷勢在極短時間內穩定下來,並快速複原,效果非常明顯。但它也有一個非常大的副作用,那就是使術者耗費的魔法力是非常驚人的。就算是思思,也不能輕易的吟唱此類魔法,這也間接的說明了魔月傷勢的嚴重性。
“到底是怎麽回事?”令狐絕緊皺雙眉,朝肅立在身側的曼絲問道。
“公子,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在你們回來前,我們在房中聽到魔月的哀鳴聲,出來一看,魔月竟從半空中直挺挺的摔落了下來,一動不動。”邊說著,曼絲指了指古鬆的另一側,果然,地上有被重物砸過的痕跡。
“到底是誰傷了魔月?”令狐絕按捺住心中的迷團,話鋒一轉,道,“此事暫時不提,現在更為要緊的是,科特魯帝國已經派兵攻打紅月城,我們要立即趕去。”
“什麽?攻打紅月城?”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院子裏一片喧嘩,尤其是有親人在紅月城的幽靈騎兵,焦慮聲,叫罵聲更是此起彼伏,“啊,師團長,那我們快回去啊。”“好你個科特魯的畜生們,要是動紅月城一轉一瓦,老子活劈了你?”
“別吵。”令狐絕的臉一下子沉了起來,雙眸中浮出冷冷的寒意,唇線緊抿著,無形中散發著一股煞氣,雖然明知道令狐絕眸中的寒意不是針對他們的,但每個人的心中多少有點懼意,畢竟他們每個人心裏都清楚,他們這位年輕的師團長,老大,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遇事慌亂,怨天憂人。正如他經常說的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靜若寒蟬中,令狐絕把眼神一一掃過那些自覺慚愧的幽靈騎兵的臉上,換了一種比較舒緩的語氣道,“在山裏,獵人麵對危險時都隻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勇敢的麵對。不管它是狡猾的芥狐,還是凶猛的鳧獅,隻要有一口氣,那麽就要想盡一切辦法把繩索套進它們的脖子。期間,是千萬不能慌和急噪的,因為一慌你就不知道下個步驟應該怎麽做,一急噪你就不能冷靜的去分析眼前的形式。我和修斯等人從小就開始狩獵,對這點是非常有感悟的。冷靜是對付危險的最好武器,遠比武技和魔法有效的多。或者你們現在還不能領悟這些,但你們一定要記住,冷靜是箭矢的眼睛,它可以帶你衝破焦灼的幻影,直取敵人的心。”
令狐絕的話宛如巨石重重的砸在這些年輕騎兵的心坎上。雖然有些地方他們還不是很懂,但至少他們明白了,成為一個好的戰士和成為一個好的獵人一樣,永遠要保持一顆冷靜的心。
曼絲也俏立著,那雙秀眸更是盛滿了溫情和崇拜。如絲如縷般牢牢係在令狐絕的臉上。“為什麽,為什麽他每一次不加思索的話總能給身邊的人無盡的深思和啟迪,這難道就是智者,可他還那麽的年輕,年輕的讓人都無法揣摩他的思想,是否他正如預言裏所傳唱的一樣,是神留給人類的種子。”
令狐絕當然不是什麽神留給的種子,他隻是一個獵人,一個對戰爭,對生命,對愛情都有獨特理解的獵人。他也有一顆平凡的心,會急噪,會痛苦,也會害怕。而他也有不平凡的地方,那就是他能很快的從這些消極的感觸中脫離出來,然後讓自己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清醒。
此時,他正用這種清醒和已經為魔月施完續命術的思思交談著,“思思,魔月怎麽樣了?他什麽時候能醒?”看著依舊緊閉蜥目的魔月,令狐絕的話也有點悲情。
思思的臉是蒼白的,她收起翅膀,依偎著令狐絕的胸口,輕輕地道,“阿絕哥哥,魔月的傷是含有光係元素的劍氣造成的,雖然外傷已足夠可怕,但其實內創更加的嚴重,要不是魔月剛剛蛻變不久,體內還儲存著大量還未吸收的能量,恐怕這次就凶多吉少了,不過現在沒事了,隻要讓它熟睡幾天,就能完全恢複。”
“光係元素,劍氣。”令狐絕一下子明白了重創魔月的是何方神聖,“神殿,宇文吉,翼天使。”他咬著牙,心裏默念著,仇恨的種子在經過屢次風雨後,終於發芽了。
令狐絕猜的沒有錯,傷魔月的正是神殿的翼天使斯庫和德龍,他們率領著20名神殿鬥士從帝都一直跟隨令狐絕到克羅城,一路上,1是因為令狐絕人多勢眾,2是因為有帝國的將領相陪,所以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雖然他們行跡非常隱蔽,但在進克羅城的那天,還是被空中巡查的魔月給發現了。經過一番交戰,魔月傷重逃脫,卻也給斯庫和德龍的心裏留下了陰影。
在克羅城某個大宅的房間內,斯庫和德龍正在激烈的爭吵著,而這間房子的主人,卻和他的家眷,仆人安靜的躺在另外一個房間內,看他們祥和的神情,應該是被施了某種魔法。
“德龍,叫你早點動手,你不聽,你看,現在,到處都是軍隊,動手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說話的是斯庫,他是個40多點的中年人,身穿白色的武士勁裝,有著一頭紅褐色的卷發,臉很正,眉毛很粗,給人一種凜然猛烈的強烈意味。
德龍,也是一個同樣裝飾的中年人,不過和斯庫不同,他給人一種異常文雅秀氣的意味,黑色的長發下,鼻梁高挺,膚色白淨,是個帶有點女性化的美男子,他從墨色的茶幾上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慢條斯理地道,“昨天一戰你也看見了,光是那隻奇異的魔獸,就能和我們倆名神殿鬥士平分秋色,要不是你出手,恐怕敗的還是我們的人。你想想,要是在路上正麵交戰,我們有幾分勝算?”
”那倒也是。”斯庫回想起昨天和那隻魔獸的交戰的情形,在心裏同意了德龍的說法,可是嘴卻還是不肯服輸地道,“那總比現在幹坐的好,你出來前,可是在殿主麵前打了包票的,說一定提著令狐絕的人頭回去,現在,我看你怎麽向殿主交代。”
德龍微笑著,眼角的皺紋在不經意間泄露了他的年紀,他站起身,背對著斯庫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令狐絕那小子的頭顱我是拿定了。”說完,頭也不回,化掌為刃,一道如水波絲翼般的刀氣,順著並攏的指尖,朝右側飛去。
半空中,一隻蒼蠅被刀氣劃過,翅膀還在扇動著,而頭顱卻早已經落下。
好快,好準,好細膩的刀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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