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分霸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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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很暗,洞頂偶有滲出的水珠兒滴落,“滴答”“滴答”,平添幾分陰森森的鬼氣。令狐絕目光銳利無匹,可以暗中視物,隻是這山洞曲折回繞,視線所及之處,皆是濕漉漉,長滿青苔的山壁。
吐著呼吸時喉管發出的“呼嚕嚕”聲響,魔可緩行在前,那雙炯然如炬的獅眸,敏銳的向周遭探測,這種環境,魔獸往往比人更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這是天賦,和境界無關。
而緊跟其後的令狐絕在凝神戒備的同時運用敏捷的頭腦,極快的思忖著:怎麽回事?沒有魔法結界啊,大鷹眼術怎麽會————?想到這裏,平靜的思潮不由起了一陣波動,周身血液,亦不安的加速循環起來……
他深深吸入一口空氣,壓製住心頭煩躁的同時,腳步愈發輕盈。這時,一排盤旋而下的層層台階映入他的眸瞳。果然有人。他暗付著,體內那純厚精練的鬥氣,已在下意識起了反應,驀然急速的回旋流轉起來。
順著台階而下,又是天然而成的彎曲山洞,不過,幹燥了許多,小心的步步踏行,山洞內,除了回蕩魔可粗重的呼吸聲外,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息,像是一座沉寂了多年的古墓……
七繞八彎後,眼前豁然開朗,一股紅色及一股白色的凝形氣體充斥前方通道。說來也怪,這氣體並不外泄,以致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景象。一邊是漆黑如墨,一邊卻是氤氳繚繞。魔可不再往前行了,晃著腦袋。低聲嘶吼。
走到這裏,令狐絕的心情反而泰然了,他摸摸魔可頸上的鬃毛,示意它安靜等待後。催動體內鬥氣,祭出護盾,毫不停留的急穿而進。洞道,全被這兩股紅白相間的氣體所充塞,鬥盾在極度的壓力下顫抖,讓令狐絕瞬間明白這倆股氣體是什麽,一股是強熱炙人的火元素,一股是寒氣噬人的冰元素,這倆種元素濃厚至極。卻又相互壓製,才形成這種僵持不下且在外體會不到溫度的奇景。
不再遲疑,他斷喝一聲,飛身急掠,已如脫弦流矢般穿過氣體交織的洞道,立於一塊陡削的斜坡之上,目光一瞥之下,已看清坡下景物全貌。
那是一座天然的石洞,冰,火雙係元素宛如實質般亦彷佛永無盡絕似的彌散其中。中間是一個碩大無比的三耳赤銅鼎爐,沒有火焰,卻予人一種極度燃燒的意味。
在離鼎爐大約六尺的三個方位各有一座高約八尺,厚約半尺的冰碑,彌散出的寒氣仿似受鼎爐的壓製,不敢逼近,卻朝四周散發開來,近百隻噬冰蟲就匍匐在冰碑四周,一動不動吸收著極寒之氣。
竟是萬年玄冰。令狐絕凝注著那一座座晶瑩剔透的冰碑。驚詫至極的暗付。這萬年玄冰可是極其珍稀之物。他在精靈族的圖冊裏曾見過,不僅是煉製冰係魔武的絕佳器材。更是冰係武者、魔法師輔助修煉的異寶。
目光移向中間那座三耳鼎爐,除樣式古樸外,看不出有什麽特異之處。但令狐絕知道,能壓製萬年玄冰不泄露氣息的絕非尋常之物。
他剛試著想走近,鼎爐卻忽然冒出一絲火苗,鼎爐之內,己轟地一聲暴響,一股粗約半尺的火舌,宛似一條發怒的火龍般,疾卷而出朝令狐絕飛來。
急惶之下,令狐絕已來不及釋放法則,直接瞬移。等他再度現身時,火龍已被冰寒之氣所困,逐漸化為倆道紅白氣柱彌散。
令狐絕這才長舒了口氣,方才,在火龍撲出來的刹那,他就有種感覺,這火絕對不會是普通火焰,隻要稍一觸及,恐怕他將屍骨無存。
這時,底角的冰碑顫晃了,嗡吟聲不絕。冰體逐漸透明,映現出一柄刀影,這刀影很是模糊,可有幾個字卻清晰可見:“與人爭,一步斬千人,血無痕。”
這幾個字相映成輝閃爍於冰體之上,明滅間,模糊的刀影仿似要掙脫束縛般在冰碑內動彈不已,連帶著冰碑顫晃不已。
三耳鼎爐仿似再無暇顧及令狐絕,呼轟翻湧的火浪再度朝顫晃的冰碑席卷而去,而冰碑內的模糊刀影仿似被鎮壓了一般隱滅。
就在那幾個字消散的一瞬,對角的另外一座冰碑顫晃起來,同樣,有幾個字隱現:“與天爭,一念碎星辰,破蒼穹。”
這次,三耳鼎爐的反應更快,還沒等令狐絕完全看清楚,冰碑上空已幻成赤紅一片,刀影還未浮動,就被鎮壓下去。
呼吸變得沉重了,令狐絕現在已大致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如果不出他所料,這三座萬年玄冰內封印著三件魔武,而那三耳鼎爐就是這封印力量的中樞,在鎮壓冰碑內魔武的同時,也中和玄冰的氣息,讓外麵的人察覺不到一絲的異狀。
要不是那幾隻冰噬蟲引路,令狐絕絕對不會想到,在這個山內,竟然還隱藏著如此的寶物。至於那些冰噬蟲為什麽會被冰川角鹿的寒氣所引,就不在他的考慮之內了。
想了想,令狐絕決定先退出去,寶物雖好,但也要有時間來取。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接下來的一仗,不能為這些東西分神分心。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回身而退,順著原路,回到了魔可所待的地方。魔可聳動著頭顱湊了過來,令狐絕再度回身凝注了一眼後,縱身飛起。
回到密林,夜魅在聽到令狐絕念出那冰碑上浮現的字後,猝然混身一顫,花容失色道:“什麽?你——你沒——看錯?”
一看夜魅的反應竟是如此激動與強烈,令狐絕不由更覺好奇,斜坐的身軀微挺後,低沉道:“你知道這幾個字的意思。”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夜魅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語聲仍不自覺的微微發顫:“霸刀,是霸刀。聖器榜排名前六的魔武。”
令狐絕也悚然一驚,這聖器榜他是知道的,先前。在夜魅使用黑精靈套裝後,就跟他提起過關於聖器的事,在遠古時期,有一些被人熟知的強大魔武,這些魔武因附帶一種特殊的神通,所以被尊稱為聖器。以致有好事者,把這些魔武根據附帶神通的威力大小列了一個榜單,共有五十種,而夜魅的黑精靈套裝就排名第四十七。附帶神通是失明。
因為過度的歡欣與驚詫充斥在夜魅的胸中,以至她一時說不出話來,但是,她的表情是振奮的,激動的,良久才喃喃道:“沒錯,是霸刀。與天爭,一念碎星辰,破蒼穹——是天刀蒼穹。與人爭,一步斬千人。血無痕——是人刀無痕。”
“等等。”震驚過後的令狐絕被夜魅說得有些糊塗了,神色一變,忙道:“不是霸刀嘛,怎麽又出來天刀,人刀。”
睜著一雙激蕩的秀眸,夜魅顫伶伶地道:“沒錯,是霸刀。霸刀一刀三分,分為三柄,天刀蒼穹、地刀輪回、人刀無痕。那個你沒看見過字的冰碑封印的應該是地刀:與地爭。一息役鬼魂,滅輪回。”說到這裏。她思索了一下,更加詳細地講解道:“相傳百族大戰的末期,出現一個強者。號稱霸皇,他雖是皇級境界,卻不遜色普通帝級,憑的就是他那柄一刀三分的霸刀。據說,這個霸皇有三個徒弟,平常的時候,這三把刀在三個徒弟的手中,天刀蒼穹是火係的,舉火撩天碎星辰,地刀輪回是土係的,裂地為疆役鬼魂。人刀無痕是血係的,一步封喉斬千人。但當霸皇真正動手時,那三個徒弟會讓三刀合一,成為絕世霸刀,至於附帶的神通是什麽?典籍裏沒有記載,估計是見過的人都死了。”
令狐絕靜靜聽著夜魅關於霸刀的敘述,一股難以言喻的迷幻意味就浮上心頭,他仿似看到了一柄絕世的狂刀就傲立於天地之間,如銀河的殞星般閃泛著眩目的異彩,一道刀氣劈落,萬千世界化為絲絲塵埃,漆黑蒼穹下,再不見一絲光亮。
想到這裏,他悚然一驚,有些難以相信地道:“霸刀真的如此厲害?”
此刻,夜魅的心神已經安定了,她嗔眸一瞪,仿似有些生氣地道:“不相信算了,也不知你上輩子你積了什麽德,盡走狗屎運。”
她的這句話提醒了令狐絕,讓他不期然地想到了老太君說的那句話:神龍氣運。難道真有什麽氣運?令狐絕暗付著,對這種冥冥中的東西再一次有了模糊的感觸。
夜魅小巧的鼻翅兒微微翕動,她合著手抵在下頜處,仿似思索了一會後,突然雀躍地道:“對了,你那些兄弟中不是剛好有火係、土係和血係的嘛,把他們找來,三刀合一,哇,那霸刀不是能重現了?”
她的話再次撥動了令狐絕的心弦,讓他眼眸瞬間一亮:是啊,圖蘇、圖朋、西羅三人剛好分配這柄魔刀。想到這裏,他的心情也變得激蕩,不是因為能讓霸刀重現,而是因為兄弟們又可以提高實力,和他並肩而戰了。
對,等他們出了秘境,再去山洞。令狐絕心裏想著,殊不知修斯等人離他已經不足千裏。
山錫集,是一個因科特魯帝國的邊防大營而形成的一個類似於集鎮的坊市,沒有高屋瓦舍,有的隻是一長溜簡陋的木房,可別看簡陋,吃的、玩的可是一樣不少,最多的還是妓坊,和大城市的藝院不同,這裏是弄個門簾就可以開張,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就站在門簾前,向來往的客人搔首弄姿,嗲聲招呼著,她們的對象自然主要是那幾裏外邊防大營的士兵。
以前,這裏可是非常熱鬧,可隨著大軍前移,駐紮要塞後,冷清了許多。這不,好幾個姑娘已經幾天空置下來了,正掂著腳朝集鎮那條黃土道上望。
還別說,運氣不錯,黃沙漫天中,有一列騎隊飛馳而來,姑娘們站不住了,扭著屁股就簇擁過去,可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駐足而觀。臉上帶著一片驚異而稀罕的表情。這些騎士並不是她們經常看到的士兵,而是一批身穿黑衣的年輕人,一個個風塵仆仆,臉帶煞氣。在他們仿似要殺人般的目光下,那幾個本想壯起膽吆喝的姑娘不得已再度把到了唇邊的話壓了下來。
一線的目光透過血盈盈的眼角掃射著整個集市,策騎在前的修斯放緩了速度,側轉身道:“兄弟們,休息一下吧,馬受不了了。”他說話的聲音很啞,那是哭叫啞的,自從出了秘境,從侯勇的口中得知紅月部落被滅族的消息。他的聲音就成這樣了。
緊跟其後的圖蘇點點頭,冬日的光輝,映照在他樵悴的麵孔上,沒有帶來一點的朝氣,反而多了幾分死沉的意味。
而他身側的凱諾沒有回答,甚至連頭也沒有轉一下,就這樣寒瑟瑟坐於馬鞍之上,隻是眼眸裏閃動著幻夢般的色彩。
早習慣他們這種狀態的侯勇暗歎一口氣,讓他幾個手下先前一步,去找落腳之處。
騎隊緩緩動著。在一個簡陋的排樓前停了下來,先行趕來的那幾個人已等在門外,修斯等人紛紛落馬,滿麵堆笑的夥計牽著馬匹到後院的馬廄去喂食草料了。
這家館子外麵看起來十分窩囊,裏麵的陳設卻倒幹淨,地方也很寬敞,十五六張紅漆木桌整齊的擺置著,有幾個鎧甲不整的士兵正圍著一張桌子麵紅耳赤的劃著拳。
一見這幾個科特魯士兵,西羅的麵孔上驀然浮上一層殺氣。那殺氣。以已凝聚得有形。他剛想發作,卻被一隻手按住。轉過臉,看見圖蘇,正朝他輕輕搖頭。低沉地道:“不值得。”
西羅咬了咬牙,一摔頭,就在旁邊落座,大聲高呼道:“夥計,來點好酒。”
好似知道這幫客人不好惹,店裏僅有的兩個年輕夥計馬上迎了上來,馬不停蹄的端茶送酒,團團打轉。連一旁的那幾個士兵都來不及招呼。
這下,喝得已經上頭的士兵不幹了,其中一個胖子拍著桌子叫喚起來:“老子說話沒聽見是嘛?還不快點上酒?”
一個店夥計自然不敢得罪這些兵痞,慌忙答應著,猶豫了一下,把原本要給西羅這桌的酒壇搬了過去。
還沒等放下,一聲冷厲的低叱就在他的背後響起:“把酒拿過來。”
口裏連聲道歉,可那夥計還是不敢挪身,隻是把無助的眼光投注到同伴身上,希望他快點。
西羅可等不及了,或者說是存心找事。她倏地站起身,走到夥計身邊,拉酒帶人一把扯了過來。另一座的圖蘇剛想阻止,卻被修斯按住,那按住的手亦在微微顫抖,圖蘇瞬間明白了,兄弟們心中那股怒火已經壓製不住了。
如果那幾個士兵就這樣算了,也就逃過了一劫。可偏偏他們也不服氣,先前那個胖子顫悠悠地站起身,指著西亞的背影,吼道:“八嘎,把酒放下。”
隨著他的話,他身側的幾個士兵也站起身來,充滿酒意的眼眸內有那麽一抹凶光。
西羅正拍泥封的手停了下來,他瞳孔與修斯的瞳孔相觸,修斯的眼神裏現露出一股古怪而凶悍的神彩,而其他兄弟也幾乎不易察黨的微微點了點頭。
西羅笑了,笑的那麽狂野,那麽苦澀,他緩緩轉身,目注著那士兵略有些驚惶的士兵,冷漠的道:“知道我們是誰嗎?”
在這噬人般目光的逼視下,那胖子士兵一哆嗦,目光下意識的向那兩個夥計瞥去,那兩位夥計自然不敢多話,輕顫著沒有任何表示。
如果那胖子士兵就此坐下,修斯等人未必就會和他計較,畢竟他們也隻是普通士兵,可那個胖子士兵偏偏自尋死路,猛地一拍桌麵,厲聲道:“管你們是什麽人?惹惱了我們,把你們全家都滅了。”
這句話一出,所有的獵鷹兄弟都站了起來,一絲冷淒地,彷佛染著血的微光浮在他們僵硬的嘴角,這種微笑,不帶一點“笑”的含意,相反的,比深深的哭泣更要來得令人心酸,令人發怵。
“好,很好。”拍手的是凱諾,他平視著,目光似浮上一層淡淡的煙霧,而那層似有似無的霧氣,卻又那般血腥與悲切!
而麵容完全扭曲的圖朋已沙著嗓子大叫:“西羅,你還等什麽?他不是要殺我們全家嘛,來啊,讓他來啊。”叫著,喊著,眼淚已噴湧而出。
而西羅卻仿似毫無察覺,一步一步逼了上去,每走一步,牙齒,便咬進了下唇之內多一分。
對麵,那幾個士兵麵色越發陰沉晦澀了,他們已經悄悄的顫抖了。還是旁側的那夥計,壯著膽子,顫著聲道:“幾位————”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西羅已瘋狂叱喝一聲,急速前衝之時,伸手一抓,他出手是又快又狠,直接就扣住了那個胖士兵的喉嚨。
旁邊的幾個士兵想幫忙,西羅鬥氣一放,桌子碎裂的同時,幾個身影也猝然向左右分發而去。
西羅如惡鬼般的形象印入瞳孔,那個胖士兵機伶伶的一哆嗦,雙腿一軟,已嚇出尿來。
要是往日,西羅自然不會對這些人下手,可此刻,那句殺你全家已將他心中壓抑多日的怒火給完全勾起,他閃著一口雪白的牙齒,像哭一樣的尖笑著湊到那胖士兵的耳邊,用一種極度殘酷的語聲道:“記住老子,老子是血鷹。”
說完,化爪為指,刺入了那胖士兵的喉管,熱呼呼的鮮血流入他的手上的瞬間,倏爾一旋扔,那屍首就甩了出去。
那幾個剛剛爬起身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恐懼的大叫:“殺人了,來人啊。”
很奇怪,所有獵鷹兄弟仿似心照不宣般竟然沒有去阻止,反而一個個倏爾轉身,在轉身的刹那,一道道寒光已那麽駭人的出現在他們手中!。
侯勇等人有些茫然,正遲疑著自己要幹什麽的時候,背對他的圖蘇已清冷地道:“把馬準備好,隨時接應我們。”
黃土街上,已有不少衣甲不整的士兵聽到喊叫聲聚了過來,還沒等他們弄明白怎麽一回事。
二十餘道身影倏現,他們呈倒八字形一字排開,手中長刀斜指向地,刀尖拖著沙土,有令人發毛的聲響傳出。每個人臉上都不帶一絲表情,但逼視過來的目光,就如同兩柄劍,兩股血,兩行淚;那麽鋒利,那麽淒慘,卻又那麽悲痛射入每個士兵的心中
那些聚過來的士兵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栗,不知不覺的倒退了幾步,卻又覺得有些迷惑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而這時,一聲狂烈無匹的聲音響徹整個集市:“獵鷹索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