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器武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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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引起了剛下鷹馬的夜魅注意,關切的眼神瞬間滑溜了過來,可她也知道,依令狐絕的境界、體質,想要生病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還是細心地跑去不遠處的小溪旁,從儲物戒指裏取出盛水的器具,準備燒開了讓公子驅散初春入夜草原帶來的絲絲涼意,對她來說,能給予內心短暫快樂和滿足的也隻有這些瑣事了。

    令狐絕幫著把修斯和圖蘇二人攙扶到背風處坐下,倆人已經醒了,顯得有些虛弱、疲乏。強振精神和令狐絕聊了幾句後,就盤腿靜修療傷。他們的傷勢不輕,雖然行動基本無礙,可要全力動手,估計起碼要倆三天後。

    凱諾和西羅撿了些枯枝落葉,燃起了篝火,雖然在夜色中點火是大忌,可憑令狐絕這些人的實力,這點顧忌也算不了什麽。

    雷一個人靜靜地盤腿坐在小溪旁,如老僧入定般,沒有一點聲息。可如果細心看的話,可以看見他的手指在極有韻律和規則的做著律動。這種輕微地律動落在走過來洗手的凱諾眼中,臉色變得凝重,同為弓箭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律動其實是各種出箭的手式,而且這時施展的手勢不是刻意的,而是一種無意識類似於本能的反應,可以想象要養成這樣的習慣和反應,要經過多少艱難的淬煉和多少瑣碎的操試。

    令狐絕走了過來,立於凱諾身旁,目光順著凱諾垂下的視線,落在雷的身上。低沉地道:“他很強。”

    凱諾點點頭。目光的焦點依舊聚在雷的身上。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老大,他是我見過的最強弓箭手。”

    令狐絕微微一笑,目視遠方,迎著風,雙手扶發往後一梳,用一種異常深邃卻又堅定的語氣道:“我相信,有一天你會超過他。”

    凱諾淡淡一笑,沒有接腔。可目光內卻隱現一抹熾熱的光芒。這抹光芒雖倏現又隱,卻予人一股深沉的自信。

    背後有輕咳聲傳來。凱諾會意,知趣的退下,幫曼絲去燒烤一些攜帶的風臘野味。這些風臘野味雖然是熟的,但就火烤一下,味道會好一些。

    雪祖走近了,朝回過頭的令狐絕瞄了一眼,移向另外一側,令狐絕跟了上去,走出十丈。雪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曼絲後,沉聲道:“這丫頭不簡單。恐怕是傳說中的器武士?”

    令狐絕有些納悶,這幾天從雪祖口中出來的很多詞匯他都不是很明白。

    雪祖蹙眉解釋道:“器武士,是傳說中一種獨辟蹊徑的修煉方式。武者把自身獻祭給強大的魔武----。”

    “什麽?”令狐絕沒等雪祖說完,就立刻臉色大變驚叫道。獻祭這個詞他可不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犧牲自己而獲得強大力量的方式,此刻還在他心裏還留著傷痕,同樣的痛苦他更不願意發生在曼絲身上。

    看令狐絕的神情,就知道他誤會了,雪祖擺手道:“別急,聽本皇說完,器武士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怕。這種獻祭雖然同樣是已靈魂為契約,但隻有在武者死後,靈魂才會成為器靈。”

    令狐絕有些心定,但還是有些餘悸地道:“雪祖,那你的意思是說曼絲隻要不死,就沒事?”

    沉吟了片刻,雪祖沉聲道:“也不能這樣說,武士的靈魂在契約完成的時候,已經受魔武所操控,平時沒什麽事,但遇到什麽特殊變故,那就說不好了。所以這器武士也被稱為器奴。”

    令狐絕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自己和曼絲的心神聯係會斷了,原因可能就在如此,臉色一寒,立刻轉身。仿似知道他要做什麽,雪祖一把拉住,低聲道:“來不及了,方才一戰,本皇看出她已經完成契約,本皇之所以告訴你,就是提醒你,以後如果出現什麽異變,也要沉著應對。而且,你現在最好也不要去問她,這種器靈契約的完成,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本皇看她氣息不穩,估計是完成沒多久,還需要時間來平複和調整心情。”

    聽雪祖這麽一說,令狐絕冷靜了下來,凝注著曼絲忙碌的身影,心中是一片淒楚。他知道,曼絲的脫險絕不像她自己說得那麽輕描淡寫,其中一定發生了一些變故,讓她和黑暗聖劍完成了所謂的器靈契約。目光變得更落寞和淒苦了,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麽問?曼絲也不會把真相告訴他,沒有一句怨言,報喜不報憂,這是曼絲跟隨他以來給他最深刻的感受,也是最讓他覺得虧欠和不舍的地方。

    “你知道她身上的魔武是什麽嗎?好像很強大。”雪祖提出了自己真正感興趣的問題,能在契約完成後,讓器奴直接晉升王者的契約魔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傳說中有名的魔器。

    令狐絕強忍著心中那股因歉疚而升起的傷感,強顏道:“是已故巴洛斯元帥的佩劍,名為黑暗聖劍。”

    “黑暗聖劍。”雪祖嘴裏咕噥著,眉心微蹙,在她的記憶庫裏,找不到這個名字。可她並不奇怪,強大的器武士為了掩蓋自己的魔武真身,往往會另取名字,所以就算是同一把魔武,落在不同的器奴手中,基本都會有不同的名字。

    見雪祖蹙眉深思,令狐絕盡管情緒低落,可還是把黑暗聖劍的樣貌、款式詳細的描述了一遍,可這番描述對雪祖的幫助不大,畢竟,以前令狐絕看到過的並不是這把魔武的真身。

    雪祖也沒有深究,到了她這個境界,眼寬心明,知道這個大陸上有太多的事物恐怕就是找遍典籍也未見到能窺視一二。又低聲囑咐了幾句,耳畔已傳來西羅的喊聲:“老大、雪祖,來喝口熱的。”

    令狐絕剛想舉步,靈台內意念微晃。心弦也隨之一動。倏爾停下腳步道:“雪祖。你先過去,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雪祖心領神會的微微頜首,徑自前去。令狐絕目光微斂,在靈台內浮起一抹意念:“思思,你醒了?”在他騎上鷹馬的一刹,體內的思思又陷入了昏睡,不過這次昏睡不同於上次,是思思靈識掌控軀體的一個過程。所以他並不擔心。

    清晰的意念傳來,但隻是微嗯的一聲,仿似有種欲言又止的意味。

    令狐絕夜路走多了,變得格外敏感,這一下,又緊張起來,急道:“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仿似沉吟了片刻,思思的意念浮起:“不是,阿絕哥哥,我很好。我剛探視了一下,已經是高階魔爵了。”

    在靈台內。令狐絕如釋重負的長吐口氣,滿含餘悸地道:“那就好——。”

    “可是?”思思變得扭捏起來,猶豫中帶著一絲絲的羞澀和悸動。

    “怎麽了?”令狐絕的心又變得七上八下起來,全然沒有往日的冷靜和睿智。

    那意念裏的羞澀意味更濃了,極度的忐忑中,思思的意念也如同遊絲般變的飄忽起來,低如蚊語:“阿絕哥哥,我可能長大了。”

    令狐絕的反應是前所未有的遲鈍,一下子竟沒有領會過來,喃喃道:“長大了?”

    無限嬌羞的,思思櫻嚀了一聲。可這聲櫻嚀,傳入令狐絕的靈台,仿似就是九天落下的驚雷,“轟”的在靈海內炸開了,有一股醍醐灌頂般的清明直入靈台,他脫口而出道:“你是說,你變成和夜魅一樣了。”

    “嗯。”思思的意念已是弱不可聞,清晰可辨的是包含在意念裏的情緒,那是一種極度的顫悅,一股由衷的嬌柔。

    同樣,令狐絕也顫驚了,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仿似靈台在頃刻間化為虛無,神智在轉瞬間墜入冥冥。有一種虛浮而不真實的感受。幾近空茫中,他喃喃道:“長大了,思思長大了。”

    思思的感觸是敏銳的,在這宛如失魂落魄般的呼聲中,她感受到一股濃濃的、熾熱的情意,這讓她喜悅,也讓她大膽,輕聲道:“阿絕哥哥,我長大了,可我好怕,怕你不喜歡我長大的樣子。”

    這句好怕,這句怕你不喜歡,讓令狐絕瞬間清醒過來,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澎湃激蕩中,幾乎是在靈台內嘶吼:“不,思思,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最愛,最愛的思思。”

    靈台在回響,餘音不絕,仿似激蕩著男兒豪邁的情懷,仿似述說著天地摯愛的誓言,彌散著一股就算天地無眼,歲月無情,也必持子之手,傲嘯蒼穹的真摯和堅定。

    這一番真情流露把思思感動了,上次靈台內的拯救,她是無意識所為,根本沒有聆聽到令狐絕的心聲。可在這瞬間,她明白了,清楚了,相比軀體上的成長,她覺得自己現在才是真正的長大了。語聲如泣,絲絲含情:“真的嗎?阿絕哥哥,這是真的嗎?”

    激烈的衝動過後,是深沉的顫默。片刻後,在靈台內,令狐絕的意念聲音宛如深夜寒寺的鍾聲,有一股透澈明淨的意蘊:“思思,這番生死離別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我要用生命去守護的唯一愛人。”

    話音剛落,靈台內升起一道白光,一個窈窕的背影隱現,並緩緩轉過身來。內視的目光在倏然映入那張臉龐時,令狐絕的目光仿似被一道強烈的亮光攝住了一般挪不開一線一絲。這是一個美的像天使,像仙子一樣的女子,濃黑的頭發瀑布般自然垂瀉雙肩,那雙似曾相識的水汪汪眼眸,風情隱透的上挑著,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挺直鼻子下,配有一張微紅而小巧的嘴巴,微翹的唇角,隱現倆個深深的酒窩,身段窈窕婀娜極了,皮膚白皙如羊脂玉,毫無一點兒瑕疵,仿似天下間所有的鍾秀全部匯集在她身上,那份美豔,那股靜雅,那縷飄逸,恐怕世上最頂級的畫師,也難描繪一二。

    尤其是在現在,那雙含淚的美麗眼眸,帶著波光裏折隱的深情和欣悅,默默地注視著,那情韻,令人抖顫。

    “思思。”令狐絕顫喊著,一時之間,整個靈台混沌沌的,空蕩蕩的,像擁塞了太多的東西,又宛如是一片空白。

    那美麗到極致的女子全身猛烈的一抖索,長長的"shen yin"一聲,在一股淒迷的令人痛心的神韻中,朱唇半啟,喃喃地道:“阿絕哥哥。”

    這熟悉的聲音,給予令狐絕一種火熱的,強烈的震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真的嗎?這個女子真的是思思嗎?

    白光顫晃,美麗的身影像一抹流雲冉冉飄散,渺渺忽忽中,思思疲乏中略帶歉意的聲音傳來:“阿絕哥哥,可能是我靈識離開的太久了,要完全掌控軀體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再睡會。”

    令狐絕剛想回答,可靈台內已是一片沉寂,可就是這種沉寂,讓他的唇角流漾起一抹從未有過的燦爛笑意,他倏爾睜開眼,那目光蘊含的強烈光芒幾乎令人不敢正視,不敢麵對。連身上的氣質也產生了些許的變化,如果說以前令狐絕身上的強硬氣質還有那麽一絲稚嫩,那麽他現在身上的那份傲氣,那份自信已經渾然天成,無懈可擊。連帶著他體內的赤子晶心也迸射出萬丈毫光,七彩溢霞,和先前的變異不同,這次光霞流燦的時間很長,它仿似遇到了什麽瓶頸,在絢麗中掙紮。

    可令狐絕並沒有刻意去追求什麽,他清楚,這是愛情的力量,愛情或許是讓女人變弱,但絕對是讓男人變強。

    心中是無限滿足的,帶著那麽一股意猶未盡的笑意,他朝雪祖等人走去,可剛舉步,一聲高亢的狼嘯已隱隱傳來。這嘯聲悠長了淒厲,似在嚎哭,緊接著狼群的嗅叫號吼聲響成一片,也如潮水似的緊跟而起,形成一片驚怖震駭的樂章。

    圍著篝火而坐的眾人也被驚動了,紛紛站起身來,帶著一抹複雜的神色朝聲響傳來的方向望去。(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