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妙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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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下來,除了“死亡之組”仍未分出最終晉級的五人之外,其餘各組均已揭曉結果。

    出乎所有人意料,此前非常被看好的聞鬆書院兩個畫符師竟全部出局,而最叫人難以置信的當然首推韓彬輸給森南這件事情。對此,眾學員私下議論紛紛。

    某男:“森南跟韓彬那場比試你們有誰親眼看了?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另一人道:“沒看到,誰能想到會爆出這麽大個冷門啊。”

    某男又道:“我們求知書院平日裏老被人詬病靠前輩名氣過活,這下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另一人道:“誰說不是呢,森南那家夥,這次可算是給求知書院長臉了。”

    某男又問道:“對了,你們有誰知道那個代表森男出戰的人資料不?”

    有人插嘴回道:“那人啊,說來就怪了,好像也是個畫符師呢。”

    “啊?不至於吧?畫符師給別的畫符師當代表上去比試?這也太那個啥了吧。”

    “就是說嘛,估計那人畫符水平不咋樣,對臉麵這種事情看得也就不重。”

    “嗯,非常有可能,不然哪個畫符師肯做這種自降身份的事情。”

    “哎,不知道森南那家夥現在去了哪裏。”

    眾人對望一眼,齊聲道:“攬月閣!”

    森南靠在椅背上突然莫名其妙抖了一下,身旁友人見了大感奇怪,道:“你怎麽了?”

    森南摸摸腦袋,不解道:“大概風大,有點冷了。”

    原來今日的比試一結束,森南贏了韓斌這一驚人消息便迅速在整個求知書院傳了開來,其震驚程度完全不下於晴空裏劈下一道驚雷。

    此刻,造驚雷者正跟一群人在攬月閣慶祝,觥籌交錯,主賓盡歡。

    在求知書院畫符班之中,鬱子寒雖然實力最強,但人緣也最差。他常年冷著一張玉臉,叫人看了心都能涼上半截。因此鬱子寒取勝後也沒多少人會拉著他去胡吃海喝的慶祝。而森南就不一樣了,大家平日沒事都要混在一起做樂,何況此時有了這麽好的理由?都不過舞象之年,玩樂於他們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話說森南能在死亡之組中殺出半條血路,這倒是誰也想不到的。

    盡管如此,但現在幾杯酒下肚之後,眾人便開始海吹,更有甚者口口聲聲賭咒發誓早已料到森南會取勝,並一直對他很有信心,如此雲雲。

    杯影醉意之間,森南半眯著眼睛瞧著眾人,臉上始終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忖:事前明明誰都不看好我,甚至連來捧場的人都沒有幾個,現在又都這副模樣,終究都不過是些酒肉朋友罷了。又想起林墨下了擂台之後竟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消失走人,害自己一頓好找,便有些不爽。無論怎麽說,大家都算是戰友了不是麽?

    而那臨時裝病拋棄盟約的石峰奇現在則正關在房裏垂足頓胸。

    他實在沒有料到森南的符紙竟然也有這麽大能量,把去年前十韓斌的見雪劍都能劈得一分兩段,難道真是自己看低了他?現在森南下一場的對手也已出來,相比韓斌,那人根本不值一提,可惜這種成名的機會卻輪不到自己了。要他再去跟森南解釋自己病已好可以上陣,他又拉不下這個臉來,因此隻一味的生著氣,也不知道是在氣誰。

    至於林墨,他在婉拒了朱碧榮的邀請之後,便獨自一人走了。在回家路上,他邊走邊回味剛才比試的每一個細節。

    途中忽有個醉酒老頭朝他撞來,他不想生事,便隻以平常步伐往旁一讓,卻在此時,那老頭探手往他懷裏摸來。

    林墨一愣,複又一樂,暗忖這麽大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做那空空妙手的生意,倒也不羞,於是右手一發力,一把扣住對方脈門。

    那老者想要掙脫,卻給他送進一股靈力,登時沒了氣力。

    林墨正待開口,不料那老者忽然頭一伸,張口就吐。由於兩人離得實在太近,林墨愣是沒能避開,被稀裏嘩啦吐了一身,一股子混合著濃濃酒精的酸臭味頓時散發開來,弄得林墨狼狽不堪,跳著讓開,急抖衣襟上沾到的濁物。

    抬頭再要尋那老頭晦氣時,眼前卻哪裏還有人在?

    林墨鬱悶地罵了一句,下意識的探手入懷,不由一愣,苦笑道:“終究還是讓他得逞了。”

    這時隻聽殤樂道:“誰叫你走路心不在焉,純屬自找。”

    “都不提醒我,太不夠意思了。”

    林墨無奈搖了搖頭,隻得加緊步伐趕回家裏。一路上眾人紛紛避開,唯恐沾染了他身上臭味。

    到家後,幾人見了林墨狼狽模樣自然大奇,林墨顧不上為眾人解惑,一頭衝進房內,除去身上衣服,將火焰符和凝水符同時啟動,忙著衝洗。

    林墨邊洗邊道:“這老頭作案手段未免太古怪了,居然還能想到這招,我算服了。”

    殤嗤了一聲,哂道:“你還當真是自己大意所致?”

    林墨手上動作一頓,道:“這是什麽意思?”

    殤漫不經意道:“還能什麽意思,自然是說你林低手要比那老頭差上不少嘍。”

    林墨聞言仔細回憶跟老頭相撞直至他被吐滿一身的所有細節,這才發現自己確實一直處於被動位置。若是尋常老頭,怎可能近得了自己身?就算近身了,憑自己現在的眼力跟反應速度怎可能躲不過?怎可能被吐一身?哎,那老頭一開始給自己扣住脈門卻沒有反抗,才導致自己判斷失誤,以為他隻是個尋常老頭。

    林墨遂苦笑道:“殤高手,你盡管來挖苦我吧,反正我臉皮厚。”

    兩人複又打趣說笑了一會,才將老頭拋在一旁。接著林墨又把今日比試的心得說與殤聽了,順便向他討教。

    …………

    “徐兄,今日到底怎麽回事?我不信森南那小子的刀符能劈斷我的劍符,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情況?是不是他在符紙上動了手腳?”韓斌站在聞鬆書院廣場的旁邊,對著光著膀子練劍的徐洛辰嘮叨個不停。

    徐洛辰一邊使劍,一邊不耐道:“我又不是畫符師,你來問我這個作甚?”

    韓斌搖頭自問自答道:“沒理由的,他的刀符化形之時我記得清清楚楚,共用了7秒,比我的見雪劍符多了整整兩秒,怎可能會強過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徐洛辰“嘭”地一聲在韓斌身旁劈出一道劍氣,嚇得後者忙退了一步,惱怒道:“你這是做什麽?”

    “我在練劍,你沒看到嗎?劍氣無眼,誰叫你要站在那裏。”

    徐洛辰今天被林墨憋悶了半天,正煩躁著,偏偏這個韓斌還這麽不識趣,老纏著他一起分析,從而使他反複想起自己被林墨當成劍童般戲耍的場景,叫他情何以堪?

    雖然他明知是自己實力不敵,但要他對著別人承認事實,他卻是絕不願意的,唯有把責任全部推到韓斌的符紙上麵。反正都是三品符紙,本來誰高誰低就難以說清,除了林墨又有誰能來反駁他?

    想到這,徐洛辰又在韓斌身邊揮了一道劍氣,激起一片飛塵,弄得後者一陣狼狽,鬱悶道:“好吧,那我就不妨礙徐兄繼續練劍了!”

    說完憤憤不平地一拂袖,轉身離去。

    徐洛辰望著他的背影挑了挑眉,也不放在心上。反正韓斌這人他最了解了,根本不會記仇,很快就會忘記今天自己給他的難堪。

    又想到今日林墨給的難堪,發泄般地狠狠揮了一劍。

    臭小子,你給我記著,總有一天我要你跪在地上向我賠罪!

    …………

    求知書院的房舍內。

    “子寒,今日你是沒有看到那場比試,林墨這人真是太逗了。”朱碧榮一邊將熱水衝入尚未放入茶葉的空壺裏進行曖壺,一邊背對著鬱子寒說道。

    “你為什麽對他特別在意?”鬱子寒站在窗邊仔細地清洗著他的寶月符筆,月光靜靜灑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個瘦削的黑影。

    這時朱碧榮已經暖好了茶壺,舀起一些茶葉開始泡茶,隻聽他道:“你不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麽?”

    鬱子寒冷冷道:“不覺得。”

    朱碧榮蓋好泡好茶的茶壺,在壺外麵澆以開水,慢慢道:“你這人就是太過於冷寂了。”

    頓了頓又道:“今日我可以肯定的說,林墨這人,真不簡單。”

    鬱子寒此時清洗完畢,仔細地用白布將符筆尖端細毛的水分吸收幹淨,收入懷裏,閑庭信步地朝著床邊走來,仍舊用那不冷不熱的語氣道:“他簡不簡單又與我何幹?”

    朱碧榮端起裝著茶水的杯子聞了一聞,淡淡道:“我料你又該這麽說了。也罷,不談他了,你呢?”

    鬱子寒褪去外衣鞋襪,拉開被子躺了下來,背朝著朱碧榮道:“我也沒什麽可說了,夜深了,睡吧。”

    說罷一蓋被子,也不理朱碧榮反應。

    朱碧榮望著床上那人瘦削的背影,暗自苦笑了一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對於鬱子寒一直冷冷淡淡的態度,他現在已經習以為常。

    隻是這個人,總是把自己牢牢的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裏,既不肯讓人進入,也不肯自己出來,明明並不快樂,卻一直堅持,這又是何苦?

    床上的鬱子寒雙手抓著被褥,一雙眼定定地瞧著麵前反射著月光的牆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