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蟲災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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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蟲災之年

    這和尚年約四十,行腳僧打扮風塵仆仆,宛如鏡麵的光頭引得擎天不住打量。臉上總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一副得道高僧模樣。而周身圍繞著一種莫明的氣息,讓人心身平靜。因而,擎天對這和尚第一感覺大好。

    和尚見到擎天從內迎出,似乎有些意外,微笑著看了擎天兩眼,而後卻一副不理不采地說道:“小童,賈道友可在此間。”

    “賈道友?”擎天聽到這個稱呼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師說的可是我家賈先生?”

    和尚沒有答話隻是點了點頭,擎天這才答道:“在的,請大師容小的通稟。”

    讓擎天意外的是,賈先生一聽有和尚到來,非常高興。昂首闊步把和尚迎了進宅,還與其談笑風生。

    入得大廳,分賓主落坐,待擎天送上茶點後賈先生笑道:“嗬嗬嗬,三戒道友可是無事不登寒門,這次光臨定有要事?”

    “那是自然。”三戒和尚說著茗了一口香茶,沒有接著往下說,反而望了垂手而立的擎天一眼。

    賈先生那能不知他的意思,對擎天揮了揮手。待擎天識趣地退了出去,賈先生才問道:“三戒道友現在隻有我等兩人,可否告知來意。”

    “賈道友說笑了,嗬嗬嗬……”三戒和尚打了個哈哈,轉而慎重地說道:“道友,可知蜀漆為何物?”

    賈先生端起香茶品了兩口,隨後悠然說道:“蜀漆如漆葉,身有七葉,藍青相間,又名鴨尿草,我在藥園內就種有兩株,怎能不知。難道道友是來索取此物不成?沒問題,你我相交多年,分你一株又有何防。”

    “非也!”三戒和尚一擺手說道:“蜀漆並非什麽稀有之物,但如果是五十年份的蜀漆,又當如何。”

    “五十年份!”賈先生吃了一驚,拿著茶杯的手不由一顫。臉上不動聲色地說道:“三戒道友,莫非是玩笑之語,五十年份蜀漆可算是仙品,賈某何來此寶。”

    “嗬嗬,我當然知道道友無有此物,才來找道友商談這事。”說著三戒和尚隻笑不語。

    賈先生知道三戒和尚定會往下解說,也就沒有追問。

    果然,頓了片刻三戒和尚又道:“不久前,在下發現一處地方長有三株蜀漆,年份都不下五十年。可是麻……卻有妖獸護佑,以貧僧之能,實在是無法取得此寶。因而才找到賈道友,合你我兩人之力,再找一位相熟的散人。取寶不難,屆時供享此寶如何?……”

    擎天對於廳內兩人談話牽連之大,全然不知。離開了大廳,便回到自已屋子內,取出那塊木板,複習新學到的一篇文章。

    第二天才發現那名和尚已經走了,等他一早來到大廳,賈先生卻意外地出現在廳內,身旁還多了一個包裹。

    由於識字一事,擎天每次見到賈先生心裏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露出馬腳。

    今天賈先生的反常,可讓他嚇得不清,連忙上前施了一禮。“先生早!”

    “嗯!”賈先生淡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擎天,你在我這已有數栽,你說先生對你如何。”

    擎天小心翼翼地回答:“先生先賜名於擎天,而後讓家中父母入了寒籍,數載衣食無憂,先生之恩重如泰山。”

    “重如泰山?嗬嗬嗬,你這幾年書童沒白當。”賈先生少似笑非笑地讚了一句。

    擎天一聽臉上神情不變,內心卻是翻起驚天大浪。‘難道,自己偷學之事已被察覺不成?’

    好一會賈先生又接著說道:“好,好,現在先生有要事準備外出,快則三月,遲則半年必歸。有一件事交代於你,跟我來。”說著,起身向後院走去。

    擎天見不是東窗事發,心下稍安,然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跟在賈先生身後。表麵上賈先生這是對他信任的一種表現,可擎天有一種天生就具有感知的能力,雖然這種感覺很微妙。但,已經可以完全肯定賈先生在堤防著什麽。

    不一會兩人來到後院偏角處,一間大蠻石砌成的石屋。也是賈宅裏僅有的石質建築。擎天從來沒有進去過,這裏就是賈先生的禁地。

    可以選擇的話,擎天寧願讓這裏變成他永遠不知道的謎。擎天隱約地感覺到裏麵的東西會給他帶來不可逆轉的後果。

    “進來吧。”

    賈先生推開大門轉頭對擎天說了一句,便走了進去。

    對於書童,先生的話就是聖旨,擎天隻得抵著頭走在賈先生身後。

    石室內空空如也,除了一個蒲團外什麽也沒有。一眼就可以看到對麵還有一堵同樣的石門。擎天心裏不由想到:這賈先生不會整天就呆在這樣一個鬼地方吧。

    賈先生還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走向對麵的石門。打開,入眼竟是一個花園似的小院,裏麵整齊有序地種著各種奇花異草。五彩百色的植物,種類隻怕不下上千種之數。反正,擎天是無法叫出它們的名字。

    奇怪的是在賈宅居住數載的擎天居然不知道宅子內還有這麽一個小園。

    賈先生望著眼前景色,有些自豪地說道:“這片藥園是我大半生的心血所化,大部份珍貴藥材都來自天南地北,藥齡都有十餘載之多,而這些藥材必有人須精心照料才能完好地成長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它們就由你打理了。”

    賈宅中花卉盤栽並不在少數,幾年下來擎天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園丁。於是自信地說道:“先生放心,我會做好的。”

    “有你照料,一年半哉內應該不成問題。隻是今年蟲災利害,我現在教你配一濟驅蟲的藥散。”說著賈先生走入藥園中取出幾株草藥,扔到擎天手上:“用石磨摩成粉,清水拌開,灑於宅子四周,三天一次,便能蟲蟻不進。你可記清楚了?”

    看了看手上幾株植物,這樣的草在藥園內很是普通,數量很多,估摸著一年左右應該用不完才是。擎天這才答道:“記住了!”

    “那就好!”

    賈先生又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便出發了。擎天所擔心的事自始致終沒有發生,心裏大安。

    目送賈先生離開,回到宅子,關上宅門,馬上躲回自己的屋子。

    擎天才吐了一口大氣。那怕心誌再堅毅,畢竟還是個十歲不到的孩童。方才賈先生那一句‘你這幾年書童沒白當!’可把他嚇壞了。

    好在打下很長一段時間內,宅子就屬於他一個人。這讓他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些許,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下午,慢幽幽地走出屋子,擎天重新打量這個沒有賈先生的賈宅,用世外桃園形容也不為過,雖然占地不大,竹廳木樓石橋應有盡有,行廊過道兩旁栽種著各種時節花草。比起擎天少時生活的枯木村,這裏就似皇宮。可不知為什麽,賈宅總給擎天一種壓抑感,開始認為是初來駕到和偷學文章一事讓自己心虛所致。現在,賈先生一走,這種壓抑感頓時去了大半。就連原本習慣了的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因而,可以確定這壓抑感來源於賈先生的身上。

    賈先生給人的感覺就是高高在上,漠視一切,仿佛不屬於這一個世界的人。就是這種感覺,讓擎天在賈先生麵前身不由主地有些唯唯諾諾。

    擎天漫步在小路上,低頭沉思著什麽。

    賈先生遠遊不得不說是一個機會,起碼擎天可以光明正大地翻閱書房內的竹簡。

    然而,擎天依舊覺得不妥。人對某種熟悉的事物會異常敏感,賈先生這樣的大文士,還當了十幾年的大官,隻要竹簡有丁點變動,肯定會被發現。

    書房絕對是一處無形的禁地!

    擎天毫不猶豫地作出這樣一個結論。隻是想考得秀才功名,就必須精通詩經。

    還好,賈先生離開時給了他一筆不小的銀錢。找個時間到官家處,以賈先生的名頭買一本就是。

    另外打理好藥園子也務必小心在意,賈先生機乎無時無刻呆在裏麵,可見他多麽看重這個藥園子。擎天不由猜測,難不成賈先生還是一名大夫不成?

    當然這與他無關,隻要做好防蟲即可。

    想到這,擎天回到屋裏把那幾株藥草取出。小石磨這種東西很是普通幾乎每戶人家都能找到一兩個,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

    這幾株草藥都有一種香氣,可是讓擎天萬萬沒有想到,幾株草藥磨成粉後竟然產生一種讓人聞之作嘔的味道,不堤防下擎天吸了兩口,幾欲暈了過去。

    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在後頭,往藥粉湛入清水後氣味又是一變。很香,這是一種讓人心身平靜的香味,還有一點檀香的味道。

    擎天卻是知道,這僅僅是一個假像。賈先生臨走時告訴他這水人可占不得,隻要一滴就能讓血肉彌爛。

    後來擎天才知道,這種水還有一個可怕的名字,化屍水!

    這種防蟲水很容易調製,擎天忙活了一個時辰不到就已經調好一大瓶。

    接下來,當然就是圍著宅子灑上一圈。

    不過,又一件讓擎天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發生了。當他把前院灑了一遍,來到後院範圍,藥園子居然不見了。

    藥園的位置他記得很清楚,,可是來到宅子後麵,出現在他麵前的,除了竹質圍牆外就是一片空地。

    擎天簡直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半晌。

    當下跑回宅子內,從石屋進入藥園,藥園安然無恙。可到了外麵,那裏確是一片空地。跑了十幾個來回,擎天終於相信了這個不符合情理的事實。

    從震驚中轉醒過來的擎天,最後隻能在小藥園內灑了一圈了事。至於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奇跡般的事情,擎天雖然好奇,然權衡利害識趣地沒有追索原因,有的時候,人迷糊一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擎天的日子又一次回歸平凡,除了三天配一次藥外,趁賈先生不在擎天把大多時間都花在學問上,爭取能考上一個功名。以前怕露餡,每次讀書隻能在心裏默念,現在總算可以體驗放聲朗讀的滋味。

    後來,擎天發現放聲朗讀與默念沒有任何區別,最終放棄了這種類似書呆子的行為。

    在賈先生離開幾天,擎天假借賈先生之名花了十量銀錢,終於買了一套詩經的竹簡回來。

    當然,這套書不能光明正大地放在屋內,於是擎天在床下挖了個坑,用油紙把書包好藏在裏麵,再用地磚掩蓋。

    白天幹完雜事,接著打理一下藥園子,餘下時間研習詩經。

    平靜無奇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三個月過去。擎天的學問有了成效見長,相信考個秀才不成問題。

    離賈先生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可賈先生至今都沒有回來。擎天當然樂得輕閑。隻不過以防萬一,擎天讀書的時間逐漸減少,最近幾天更是連竹簡都沒敢碰一下,把大多時間都花在日常雜事中。

    數月中,蟲災又一次爆發,而這一次恰巧襲卷了枯木村所在的幽州整個西北地區。青鬆林也不可避免,僅僅三天不到的時間,翠綠的青鬆林,就變成了一座死無生氣的禿林。

    而這樣一來,擎天所配的防蟲藥水也有了用武之地,效果非常明顯,擎天可是親眼目睹無數飛蟲在灑有藥水的高空飛過,都不約而同地從天上掉落,那場景就仿佛下了一場由蟲子組成的大雨,花拉花拉地掉了一地。

    蟲子落地後就是一陣翻騰打滾,不一會便斷氣身亡。有的掉到藥水所在地麵轉眼就化作了一灘白水泡。

    讓擎天好幾天都沒了胃口。

    由於蟲災數量驚人,擎天把灑藥時間從三天一次變為一天兩次,這樣才保住了宅子這一小片綠土。那幾天,是擎天來到宅子最忙碌的時間,不僅每天要配兩次藥水,而且還要把外麵的蟲屍掃掉燒毀。不然整天都會有一種惡臭飄入宅子,讓人難受。

    蟲災遲續了半月之久,最近才見減緩。可是,蟲子似乎沒有放棄宅子這一小片綠洲。擎天外出查探過,在宅子四周續集了數股大小不一的蟲群。後院裏許地外,近山那一窩最為利害。若不是擎天帶了大量的藥水,用布包裹全身衝出蟲圍,隻怕現在已經了蟲子們的美餐。

    自此,擎天再也不敢離開宅子百丈範圍。

    由於蟲災出現,送糧的那個劉三已經個把月沒來了,好在賈宅中存糧夠多,也不致於餓死。

    這天晚上,又到了灑藥水的時間,一件改變擎天一生的事情驀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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