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邊的瘋道人斬釘截鐵的說；“俺雖然不知道誰是你的五妹，但是俺保證，一定會把老人家的話帶到。老人家要多多保重，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俺會帶來一個驚喜，晚輩告辭。”

    老婆婆沒有回頭“公子和小姐一路保重”

    兩個人上了馬，兩匹馬疾騁而去，杜鵑沒像平時用手拎著鴿子籠，而是打馬狂奔，任鴿子籠在馬身上顛簸。

    瘋道人奔出一段距離回頭擦看，老婆婆依然佇立在那裏向兩個人方向張望，瘋道人情不自禁向漸漸遠去的身影招了招手，老婆婆也在招手。

    瘋道人放開韁繩一驅坐下馬匹，很快與杜鵑並駕齊驅。他看到杜鵑滿臉淚痕，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那一刻的辛酸灑了一路。

    杜鵑的馬匹在一個轉彎處終於慢下來，杜鵑淚眼模糊的回頭查看，彎道已經隔斷了她的目光。

    杜鵑突然撥轉馬頭風一樣向回跑，瘋道人緊隨著跟在身後，他不知道杜鵑要幹什麽。

    杜鵑什麽也沒幹，把馬停在拐彎處，向來路張望。老婆婆已經身在馬上走向另一個方向，坐下的馬匹也像老婆婆一樣邁著闌珊的步伐。

    杜鵑看著老婆婆一步一步隱入那無際的綠色中，再也控製不住感情，淚水像開閘的河水，傾瀉而下。杜鵑雙手攏在嘴邊，撕心裂肺的大喊著“老婆婆，杜鵑一定會再去看你。”

    杜鵑的喊聲在群山中回響，在綠野中回蕩，不知道老婆婆能不能聽到。

    杜鵑把身體伏在馬背上雙手捂住臉。嗚咽著哭出了聲。瘋道人從沒有看到杜鵑這麽傷心，心裏也升起了一片淒涼，他什麽也沒做，看著杜鵑哭，他希望杜鵑能把心中的淚水流盡。悲痛留在心裏，隻會讓人發瘋。

    待杜鵑哭聲小了，瘋道人把坐騎靠在一起，伸手在杜鵑後背輕輕地拍了拍，聲音緩緩地說；“好了，別哭了。我們就住在信州，以後隨時都能去看望老婆婆。你也可以找個機會，把老婆婆的話傳回去。讓老一輩姊妹再一次相聚。”

    杜鵑聽到對方的話，哇的一聲撲在對方身上哭得更傷心。瘋道人抓住杜鵑雙肩雙手輕輕地一提。杜鵑撲在他的懷裏。

    過往的行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偷偷的窺視，有人還誤認為是男人欺負女人，但是看到高頭大馬，後背插著劍，隻裝做沒看見匆匆的走過兩個人身邊。

    自從玉麵柴勇說出一枝花丁春玲的名字時，他就發現杜鵑的臉色有異。待到老婆婆與對方交手時，杜鵑的神情變得緊張。他就判定杜鵑與丁春玲間一定有淵源，隻是他不知道那個秘密是什麽。

    老婆婆看杜鵑的眼神，和老婆婆說的話。讓他確認秘密就在杜鵑臉上，杜鵑的母親長像若不是上了年齡，活脫脫就是又一個杜鵑。他覺得自己判斷不會錯，他才向老婆婆作出了保障，才說出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俺會帶來一個驚喜’。

    瘋道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他撥轉了馬頭輕輕地用腳一磕馬身，大宛馬不緊不慢的走了起來，蒙古馬緊挨著大宛馬身邊。

    杜鵑身體弱弱地依偎在哥的懷裏。哭聲嬌柔的能揉碎一路的綠色，研磨出路邊紅黃各種花色。

    瘋道人的判斷沒有錯。秘密確實就在杜鵑的臉上，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俏佳人’不是杜鵑的母親。而是她的三姨。

    三姨在江湖曆練時結識了丁春玲幾個姐妹，他們像男人一樣焚香磕頭，結拜成姐妹。她們在江湖路上結伴遊戲人生，度過了女人最美好的時光。隨著年齡增長，姐妹們相繼成了家，隻有七姐妹裏最漂亮的二姐一枝花和五妹俏佳人，因為心高氣傲還沒有歸宿。

    女人不同於男人，一結婚就牽絆住身子，既要生育又要撫養，還要替男人在家盡孝道，就此退出了江湖。姐妹們的聯係越來越少，即使想去看望姊妹，也因為脫不開身子而放棄。

    在她們結拜的第六個年頭，三姨認識了安陽大戶邱家二公子，邱家因為女方是江湖人不同意，盡管邱家也是江湖人。外公及全家人也不同意三姨嫁進邱家，則因為邱家在安陽當地名聲不好。

    當事的兩個人已經墜入情網不能自拔，偷偷摸摸的找了個地方隱居，過起了日子，從此三姨就和家裏再也沒有了聯係。

    三姨和邱家二公子在一起，兩個人很恩愛，小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然而好景不長，當三姨生下孩子後恩愛也就結束了。孩子難產，就是人們稱說的橫生，差一點要了三姨的命。三姨坐下了病，身體很差需要看郎中，過去攢下的一點錢很快就花光了，二公子不知道出外掙錢養家，卻每天在家慪氣。

    三姨帶著病身子到外幫工，掙點零錢貼補家用，隻會花錢不會掙錢的二公子再也忍受不了清貧，扔下身體有病的母子二人，又找快樂去了。

    這是杜鵑哭著告訴哥的，因為是三姨的一段屈辱，他們家很少向別人說起過。

    一枝花丁春玲與杜鵑兩個人分手後走向了探訪朋友的山路，杜鵑的呼喊她沒有聽到，分手時的鬱悶一直纏繞著她。

    那個女孩長得太像五妹了，從酒樓見到女孩的第一眼丁春玲就有了這種感覺。杜鵑對一個萍水相逢老太婆的關切，讓她對女孩是五妹後人的想法越加清晰。可是女孩施展的功夫沒有五妹的影子，功夫也比五妹高許多，這又動搖了她的自信。

    經過兩個多時辰的相處她發現，女孩的言談舉止簡直就是五妹再現，長相和言談舉止都像的人，這種巧合的概率太低了，她堅信自己不會看錯。

    丁春玲想起了苦命的傻妹妹，在五妹認識二公子期間，丁春玲曾經多次勸過她，雙方家長都不同意將來結果很難預料，邱家口碑不好，二公子雖然長得好看又會說，但給人的感覺有點不著調。

    熱戀中的五妹不聽她的勸告，跟著男人私奔了，從此和丁春玲失去了聯係。

    在五妹離開四年後，丁春玲在洛陽龍門石窟遊玩時意外的遇見了二公子，可是邱家二公子身邊的女人不是五妹，而是另外一個漂亮女人。二姐向對方詢問五妹的情況，邱家二公子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更沒有請二姐去家裏做客，讓二姐不免產生了疑問。

    經過多方打探她才知道，兩年前邱家二公子已經拋棄了五妹，又有新歡。

    順著線索二姐在濟南府城外千佛山腳下，找到了五妹的住處，房屋雖在卻已換了新主人。

    房屋的新主人不知道女人的去向，隻是提供了女人離開時身邊有個半死不活的病孩子，住處不會太遠，有鄰居幫忙搬家。

    鄰居領著去了五妹的新家，在東溝臨河的一處房屋，兩地相距不算太遠隻有五裏多地。房屋空著沒有人住，五妹已經不知了去向，連房屋的主人也不知道。

    主人告訴她五間房屋租給了兩家，五妹租了西邊的兩間，一次付清了五年房租五兩銀子。不知為什麽，僅僅住了兩年多，租房人就不告而別了。主家住在城裏，並不常過來查看，具體時間也不清楚。同在一個院租房戶也消失了，是不是一同走掉的房主不知道，他們是在另一戶房租已經到期，過來詢問是否續租才發現的。

    打聽鄰居說法也不一，有人說女人死了，也有人說孩子死了，還有人說女人和孩子都死了。總之一句話，凶多吉少。

    丁春玲在悲憤的情況下失去了理智，冒然地去安陽上門討要說法，對方不說好聽的，雙方言語不和自然是功夫說話。

    丁春玲孤身一人，能逃得性命已經不錯了。養了半年傷才重出江湖，第一件事自然是為五妹也為自己報仇。當她再次走上複仇路時才知道，邱家二公子和那個形影不離的女人已經被三個女人殺了，而追殺三個女人的邱家和他的兒女親家，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

    她當然能想到那三個女人會是誰，因為五妹除了一個哥哥，還有三個姐妹。能在安陽人家勢力範圍內連滅兩個武林大家，不是一般江湖幫派能做到的，五妹大姐家具備這個實力，她相信做這件事地一定是五妹的關東大姐，她由此想到五妹還活在世上。

    一枝花丁春玲已經是個老人，靠回憶打發時光的老人不占少數，對於曾經風光過的孤獨老人更是如此。丁春玲經常坐在自家的院子裏，看著滿目勃勃生機，回想活力勃發的年輕時代。七姐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也是她幾十年走江湖曆程中人生最開心的日子。丁春玲不但懷念那段時光，更懷念那段時光裏麵的人，而五妹更是她心中割舍不掉的傷痛。

    杜鵑的心情一路上都沒有好起來，有時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瘋道人隻是默默地聽，從不說安慰的話。他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幾句安慰話並不能驅走杜鵑心裏的痛苦，就像燭火驅趕夜晚的黑暗，那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雖然沒有了老婆婆那匹馬的牽絆，兩個人的腳程也並不快，在晚霞繽飛中瘋道人和杜鵑策馬經雞鳴門走入建德縣城，梅城。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