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密謀（下）

    白晏秋懶散地靠在引枕上，把玩著手裏的青玉茶盞，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叩著杯沿，聽完莫掌門的話，歪了歪頭，道：“合並呀，莫兄，上次你的意思是合作，這……合並的事你說了也不算吧。老頭子們能同意嗎？”

    他不說自己同意與否，先將自己撇清。

    莫羽暗罵他老狐狸，就不信他沒那個野心，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若不合並，我們如何跟無極宮他們抗衡？如今越來越艱難，再這樣一盤散沙下去，隻怕不用幾百年我們就要被蠶食殆盡。不為自己，也要為門派數千年的傳承著想，更要為後世子孫打算。基於這樣，老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他們肯定會同意的。”

    白晏秋笑了笑，“這樣呀，我倒是真沒意見，反正掌門麽，就是打雜的，意見在老頭子那裏，他們同意，我可沒意見。”

    都知道合並沒那麽容易，分開了一千年，想要再合二為一，除了兩邊掌門要極力斡旋外，就是老頭子們要支持。

    還有牽扯各自利益的分配，權力的劃分……

    當然他也知道莫羽私下裏找他談，可不是談正事的，正事自然有雙方代表數不清的會談來解決。

    “一旦合並，到時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就必須有一個統一掌門，主持對外的一切事務。”莫羽輕輕呷了一口茶，抬眼瞄了白晏秋一下。

    白晏秋看似混不在意，握拳捶了捶腿，“這事兒好說，真要兩家合一家的話，大方向自然老頭子把握，我們就管合並後的細處安頓就好。”

    加入南北宗合並，自然是老祖們坐下來商量，如何一致對外，怎麽做到將門派利益最大化，怎麽最大程度的提高門派影響力等問題。

    而至於門派的一些事務，細處的問題，就有掌門自行解決，老頭子們是沒興趣管這些瑣事兒的。

    一旦合並，對於大多數老頭子來說，掌門誰當都無所謂，反正掌門不過是代替他們管理門派事務罷了，最好的資源還是掌握在他們手裏。

    可他們二人就不一樣了。

    莫羽不動聲色地問：“白老弟可有什麽想法，盡管說來。”

    他知道白晏秋看起來似乎不在意，可實際坐在權力巔峰，沒有人會輕易退下來。

    由老祖決定誰做掌門，不公平。

    由門派推舉，更不可行。

    兩人比拚，有辱斯文。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下局棋，贏的便勉為其難，多多操勞。輸的呢，也不可恥，更要多多出力。”白晏秋屈起右腿懶懶地斜靠著憑幾，手指無意地敲著自己的膝蓋。

    莫羽以手蓋住茶盞，“願聞其詳。”心裏陰沉地哼了一聲，這老狐狸嘴上混不在意的，實際早就打好了算盤。

    “從練氣六層開始，一直到練氣十層，每層修為的弟子十個，十一十二層，各五個，築基初中期各兩個，後期一個。進混元珠秘境中試煉，最後以哪方總的名牌多為贏，如何？”

    白晏秋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就好像在討論對弈的彩頭一樣。

    他身後兩名黑衣人眼睛眨都不眨。

    莫如晦暗罵一聲歹毒，為了自己私立，竟然不顧門派弟子性命，為了搶名牌，勢必你死我活。

    莫羽微微頷首，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為當掌門特意留的，片刻，“不如這樣，若單說去試煉，隻怕老頭子們不會同意，畢竟也有凶險，還是找點任務做，以任務完成否、名牌數、傷亡人數綜合評判。”

    白晏秋細長的眼中閃動著野獸的寒光，似是激發其他極大的樂趣一樣，“這樣好。一個名牌，算一分，死了一人加一分，任務完成一分，最後來算我倆誰得分多便贏，如何？”

    莫羽想了想，死一人加一分，意思如果己方被對方殺死一人，可以加一分，這算是對殺人的控製？他臉色有些陰沉，心裏有了計較。

    “若白老弟有意，那還是先遊說老頭子們是正經。”

    白晏秋錯了個響指，“這個賭局這麽好玩，自當盡力。”

    “白老弟，既然大家終歸要合作的，歸雲山那群敗類，也該有個表示吧。”莫羽聲音沉沉地道。

    白晏秋頓時一臉氣憤，拍案哼道：“那群畜生，在此之前我就想廢了他們，想了想修仙之人，存道之心，一念之德，一念之罪，為了積點陰德，當時就把他們逐出山門了。誰知道他們竟然敢去歸雲山作亂。莫兄放心，晏秋自當早日將他們抓回來，向莫兄賠罪，是殺是剮，任由莫兄處置。”

    莫羽知道他不過是敷衍，反正不過要他的態度，遂哼道：“這等敗類，專一伏殺其他修士為樂，人人得而誅之，我等聯名發一份擊殺令，量他們也無處可藏。”

    白晏秋倒沒有反對，依然笑得風流倜儻，隻是眉梢眼角的笑總帶著那麽幾分陰沉。

    “晏秋倒是也有個忙要請莫兄幫呢。”

    “老弟但說無妨。”

    白晏秋嗬嗬一笑，“晏秋知道莫侄女天生不凡，育有七色蓮，莫兄也知道，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嗬嗬，女人啊，最麻煩，一不如意，就弄得家裏雞飛狗跳。我這個掌門還有什麽威嚴？所以，莫兄一說合並，我真樂不得，到時候事情有人做，我便專心享樂，說不出的痛快。”

    他頓了頓，看著莫羽變青的臉，越發笑得開懷，“求株七色蓮，回去嚇嚇她們，看誰還敢給我整幺蛾子。”

    莫掌門看向女兒。

    莫玉蓮麵有難色，猶豫了一下，“白叔叔，雖然七色蓮珍貴，可並沒有多大用處，是以侄女向來不怎麽關心。平日一心修煉，藥園都是交給弟子搭理的。新來的弟子笨手笨腳的，做事總出錯，那七色蓮雖然沒枯倒是也奄奄一息的要想生新植株，可是需要點時日。”

    至於需要多少時日，那自然是她說了算。

    七色蓮到底有沒有多大用處，以為他不知道麽？白晏秋了然地點了點頭，“沒事，我等得起。”說完便起身告辭。

    莫掌門親自相送。

    到了禁製出口處，白晏秋突然道：“莫兄研製出了新的築基丹，怎的也不晏秋分享呢？”

    莫掌門一驚，卻不動聲色，笑了笑，“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像養氣丸似的，上清真人負責丹藥，我倒是不太清楚。”

    他知道白晏秋說的是引基丹，引基丹的奧秘他知道比誰都清楚，見白晏秋提起來就知道沒那麽容易。

    不過既然練氣丹允許雙重丹方，引基丹的出現，想必老祖們不會在意的。

    畢竟這樣才能集中更大的資源來培養精英弟子，其他的當做底層中堅力量，自然是越多越好，門派也不指望他們能結丹的。

    且說蘇夜趁著莫玉蓮不在洞府，便跟小弟子們說自己要修煉，讓他們不許打擾自己。

    “蘇師姐，如果藥園有事兒呢？”一個小弟子怯怯地說。

    蘇夜道：“怎麽可能有事呢，我們上午打理的好好的，過午就不必再費心了，各人好好修煉就好。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

    小弟子們見她說話有點硬，癟了癟嘴，應了一聲，畢竟修真界以等級高者為尊，開始還能用撒嬌的方式賴著她，她若生氣就不成了。

    蘇夜當著他們的麵對房間設了禁製，然後布陣，進入壺中界。

    經過這幾個月的時間，鬼趟草和小白妖都有一小片藥圃，其他也多了十幾種可供采花蜜的花草，有養精補氣的、有凝神靜氣的，有固本培元的，常喝能幫助淨化體質，增進修煉。

    她將鬼趟草處理過，然後配好輔助藥材，去南方地火陣煉製初級中階飼靈丹和馴靈散，能飼養馴服一級妖獸妖蟲，一級妖獸相當於修士的練氣修為，妖蟲相對要低。一級妖獸也分幾種，有沒有殺傷力的，有一些也相當於練氣十一二層，非常厲害。

    如今蘇夜煉丹越來越順手，加上有各種相關作用的蜂蜜輔助，煉壞三爐之後便開始成丹，最後成丹率更是高達五六成。

    她又試著調配更加複雜的毒液。

    壺中界種植了大量毒花毒草，還有一些毒蟲，蘇夜如今不會深奧的調配煉化之法，隻能簡單的搭配，然後讓小叮來嚐毒性如何。

    小叮說沒味道的，就是非常普通毒藥，它若說有那麽點滋味，便是稍微有點進步。

    迄今為止，蘇夜沒有調配出讓小叮驚豔的東西，不過也足以欣慰了，畢竟全是自己摸索。

    她將鬼枯藤的種子浸泡在自己調製出的各種毒液中，必要時候，這就是“救命法寶”。

    她五行不顯，所以金木水火土，她不偏不倚，都有涉獵。

    她不斷地練習纏繞術，以期做到能隨心所以地控製扔出去的種子，它們的發芽時間、速度、方向、生命力等……直到有些疲憊了才收手。

    雪球兒依然在不屈不撓地慢慢修煉，以壺中界如此慢的時間流速，它已經修煉了這麽多時間，可看起來還停留在相當於練氣十一層的後期沒有一絲進步。

    也可能基數太大，增長的點滴太小，所以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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