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真相

    蘇夜不想麵對李誠嗔毫無根據的指責，暗室大殿中特有的血腥腐爛氣息讓她作嘔，所以醒了也不想睜眼。誰知道鼻端卻透過一陣清甜之氣，耳朵裏充盈著靈鳥的鳴唱。

    她倏然睜眼，對上沈子何沉沉的眸色，他見她醒來，將一杯靈蜜水放在床頭案桌上，“林師叔讓你在這裏休息。”

    蘇夜忙起身道謝，身上的劇痛感已經消失，動了動肩膀，完好如初，她驚訝地看著他。

    沈子何道：“你之前受了傷，不過林師叔已經幫你治好了。放心吧，李師叔不會再來為難你的。”

    蘇夜抱著大大的白玉杯，歎了口氣，“沈師兄，你跟楚族長有書信往來麽？”

    沈子何不知道她為何問這個，點了點頭，“每年都有一封的。”

    蘇夜扭頭看著他，眼神中滿是渴望，“師兄能不能幫我問問楚族長，他知不知道我母親去哪裏了？”

    母親走的時候隻說去做事，沒說去哪裏。但是楚族長夫婦跟母親關係不錯，或許，他們知道也不一定。

    沈子何垂下眼，片刻，才道：“好，我一定幫你問問。”

    蘇夜想原本母親讓自己來投奔太和山，是想有個依靠，背靠大樹好乘涼，可實際大樹不是那麽好依靠的。既然他們一直懷疑她，針對她，那她就該早作打算，免得最後弄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對於一個沒有什麽勢力依靠又不讓人放心的弟子，她總覺得留下來不是什麽好事。想她一個小小弟子，如何敢跟師叔抗衡？

    出乎意料的，二十來天，蕭無忌的陣法便好了，他找了林之風和李誠嗔，笑得有些嘲諷，“趁著你們沒有告訴過長老們，我們自己擺弄擺弄，丟人也不至於太大。”

    莫玉蓮一身白衣，原本白潤的臉頰瘦了下去，目光卻依然沉靜，隻是那憔悴和鬱色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蕭師兄何必把事情弄得這麽僵，師妹並沒認定是蘇夜做的，這些日子我前思後想，又仔細查問了幾個小弟子，也確有蹊蹺，已經讓七哥去查了。”

    蕭無忌無所謂，“還是確認一下方好，既然能清楚地再現，何必費力查。說起來這陣法耗費了我很大心力，而且布陣也要幾位幫助，否則我靈力怕是支撐不下來呢。”他走進藥園中央，看著中間七色蓮的那個位置，這裏原本有個小小的陣法，護住七色蓮，不被外人看見。

    清透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像溫潤的玉石一樣泛著華美的光澤，笑吟吟地道：“陣法龐大，需要各位扶持。一個時辰之後麻煩各位按我的示意給予幫助。”

    李誠嗔等人不信有這樣的陣法，但是自己本身對陣法所學不多，且老祖們都說修行一途，陣法是最複雜和深奧的一塊，利用的好通常會有意想不到的功效。蕭無忌雖然不過築基後期卻是修真界公認的陣法大家，看他那般從容自信，雖然動作緩慢卻若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凝滯。

    以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風，沒有把握從不出手，可他為何拚著自己靈力耗盡也非要擺這個再現陣法？

    李誠嗔想不透，時間過得很慢，卻又很快，說穿了，這事兒他們都明白是怎麽樣的，他不過是找個借口把蘇夜帶走，又讓林之風等人無話可說罷了。

    原本他覺得不過是個小弟子，隻要自己認了真，他們自然要賣個麵子，誰知道……

    李誠嗔心頭窩著一股火，倒要看看沒有人幫助，等蕭無忌自身靈力耗盡，這陣法還怎麽擺。

    這時候外麵傳來莫玲瓏的哭鬧聲，“七哥，你放開我，我不要去，你放開我放開我”

    就見莫如晦拉著莫玲瓏大步過來，身後還跟著俱是一臉怨憤的莫自行和杜琳琅兩個。

    他上前施禮，對李誠嗔道：“師兄，按你和玉蓮的交代我去查了查，這事兒果然是玲瓏這丫頭任性。因為從前與蘇夜的恩怨，說是要幫姐妹出頭，就偷了引魂鍾去禦靈園yin*了麒麟獅，又用隱身符藏在師妹洞府中，著蘇夜出去的時機搞破壞。”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足以讓所有人聽清，正在布陣的蕭無忌卻恍若未聞，繼續緩慢而堅定地插下一枚枚陣旗。

    莫如晦回頭瞥了莫玲瓏一眼，冷聲道：“玲瓏，還不認錯，真是胡鬧至極。幸虧沒有驚動各位長老，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莫玲瓏還要辯解，那邊莫玉蓮俏臉生寒，眉頭緊皺，“玲瓏，我就懷疑是你搗鬼，你怎可如此胡鬧？”

    李誠嗔哼了一聲，對蕭無忌道：“師弟，罷手吧。事情都查清楚了。”

    蕭無忌充耳不聞，李誠嗔急了，扭頭去找林之風。

    自入了荷園，林之風便在一株垂柳樹下，背對著他們不知道做什麽，似乎一點都不關心這邊的情況。

    李誠嗔走到他跟前，“師弟，你跟蕭無忌說得上話，讓他見好就收吧，別鬧到掌門那裏去，大家一點好處都沒。”

    林之風瞧著蕭無忌似乎要收尾了，麵色沉肅地走過去，踏入陣中。

    因為靈力消耗過度，蕭無忌周身籠罩著一團白霧，額發濕漉漉的，臉色白得驚人。

    林之風歎了口氣，伸手握住他布下的最後一枚陣旗，這枚插下去，這陣法就算成了。

    李誠嗔等人瞪大了眼睛，神色無比緊張。

    蕭無忌捏著那根陣旗，笑了笑，“就這麽算了？我還很好奇呢，就算你們不幫忙，其實我也可以布完陣法的。”

    言下之意，之前的所謂幫忙，不過是逗他們的。

    李誠嗔氣得陰沉著臉。

    莫如晦見狀上前笑道：“師兄陣法高超妙訣，自然手到擒來，既然玲瓏認錯還是算了。由師弟帶她去執法堂受罰。”

    莫玲瓏一聽要去執法堂，嗚嗚地大哭起來。

    李誠嗔怒吼一聲，“不許哭”

    莫玲瓏被他無上功法一震，一下子昏了過去。

    蕭無忌看了林之風一眼，笑著鬆開手，彈了一粒回靈丹入口，稍微運轉靈力，出了陣對李誠嗔道：“你們那麽欺負一個小丫頭，難道就不給點補償？”

    李誠嗔臉色冷寒，“如何補償？原本她也有錯，如果不亂跑的話，也不至於讓人來搗亂。這說明她素日為人不正，才會得罪人。”

    蕭無忌冷哼，靠近李誠嗔，輕笑道：“師兄，你可小心了。哪天被人搗亂……”

    “你”李誠嗔每每遇到蕭無忌，總是投鼠忌器，興衝衝而來，铩羽而歸。

    這個蕭無忌，仗著陣法第一，處處讓他束手束腳，真真的氣煞人

    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師弟，與我作對沒什麽，若是姑息養奸……”

    蕭無忌來了脾氣，聳了聳肩膀，探手道：“養奸哦，反正我也沒弟子，不如讓她去我那裏做個掛名弟子使喚使喚。”

    李誠嗔怒火中燒，“你別欺人太甚。”

    當日莫掌門親自推薦過許多弟子跟蕭無忌學陣法，他都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以很荒唐的借口推辭掉，其他長老也有還不等開口就被他撅了麵子的，如今他竟然主動開口讓蘇夜去他門下，李誠嗔簡直要氣瘋了。

    隻可惜蕭無忌本就會陣法並不是本門培養的，而且又與本門有著極深的淵源，有老祖們的偏袒，大家也奈何他不得。

    蕭無忌無辜地看著他，低聲道：“師兄，原本我真不想收徒的，不是不給誰麵子，主要自己懶，怕累贅。再者總又覺得能力不夠，怕誤人子弟。不過現在被你這麽一折騰，我真覺得這丫頭不錯。你到底在跟誰使勁，是對自己的神功不自信了？”

    李誠嗔一愣，這時候蕭無忌已經大步走了出去，頭也不回地道：“你們欠我小徒弟一份人情哦，別忘了。”

    林之風不滿地看了李誠嗔一眼，也沒說什麽，抬腳就走，莫玉蓮追出去，“師兄，等一等。”

    林之風回頭看她，淡淡道：“師妹還有事？”

    莫玉蓮神情淒楚，“難不成師兄要為一個小弟子如此待我麽?”

    林之風微微蹙眉，“師妹言重了，我們自還如從前那般。”

    她幽怨地望著他，“蕭師兄一早便看我不順眼的，難道師兄也與他一道羞辱我不成?”

    林之風定定地看著她，清麗出塵的臉如雨水打過的蓮花，淚痕明晰楚楚哀憐，他緩緩道：“你又何必如此。”

    莫玉蓮似是被針刺了一下，聲音尖利起來，“師兄把人想的太惡毒。你早認定我讓她去混元秘境，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用這樣幼稚的手段來陷害她？”

    林之風未料她說這個，頓了頓才道：“我並沒懷疑師妹什麽，不過是玲瓏的惡作劇，可惜了那片藥園。”

    莫玉蓮倒沒有為什麽藥園擔心，苦笑，“多謝師兄還信我，否則連我自己都懷疑……”

    林之風告辭。

    莫玉蓮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師兄……對蘇夜很感興趣麽？”

    她問得猶豫，林之風答得爽快，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小丫頭的確很有意思，我原想留她在身邊指點指點的，不過看樣子蕭師兄對她更感興趣，他既博學又精深，自然比我適合。”

    他說來坦坦蕩蕩，在她聽來卻似乎有著莫名的遺憾和不甘，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恍惚間，他已經走遠了，蒼蒼秀鬱的竹林間，那抹身姿若清風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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