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築基體驗之旅

    執法堂每日未時會向掌門辦事殿呈送申請築基的弟子名單，蘇夜施法算了一下時辰，如今是申時，掌門辦事殿即將讓他們申請築基的弟子入殿祝福。

    為了節省時間，蘇夜等在旁邊的樹林中，她坐在一根青桐樹杈上，吐納調息。隱約地聽見有人邊說話朝這裏走來，她也沒在意。

    “聽說那塊木頭今天跟我們一起申請築基呢。”

    “我們怎麽這麽倒黴，跟她一起，真是晦氣。”

    “希望不會被連累才好。”

    蘇夜暗忖，這木頭是誰，有那麽大的力量還會連累大家？想必是他築基的時候威力更大，能吸收太多的靈氣？

    轉眼幾人到了跟前，神識感覺樹上有人，立刻喝問：“誰鬼鬼祟祟的。”

    蘇夜翻身而下，“三位師兄好，我來的早了些，便上去打坐了。”

    三人皆是門派弟子服侍，一高兩矮，高個子皮膚微黑，鞋拔子臉，兩個矮一點的一個模樣俊俏，另一個大圓臉，五官卻湊得近，看著有點滑稽。

    鞋拔子臉怒斥道：“你鬼鬼祟祟地在上麵幹什麽？”

    蘇夜不悅，“師兄，怎麽是鬼鬼祟祟呢，我沒有隱匿氣息。”

    大圓臉一跺腳，嘟著嘴，“我大哥說你鬼鬼祟祟你就是鬼鬼祟祟。”

    蘇夜看他們不好打交道，索性不理睬，這幾個人看起來有點不著調。

    那俊俏點的道：“喂，你叫什麽名字。”

    蘇夜更不悅，哪裏這樣問人家姓名的，她反問：“你們呢。”

    俊俏少年道：“我們是英俊三人組。”

    蘇夜冷汗。

    那少年又道：“我大哥，英大俊。”

    他指了指旁邊的鞋拔子臉。

    蘇夜又看看他和另外一個，難不成二三的排下去。

    果然那圓臉搶著拍拍自己胸脯，“我，英乙俊。”

    蘇夜噗地笑起來，“不是英二俊嗎？”

    英乙俊又嘟起嘴，“你猜我三弟叫什麽。”

    蘇夜道：“不知道。”她一直注意著掌門辦事殿那裏，沒有聽見鍾聲傳來。

    誰知道那英乙俊顧自道：“笨啊，他叫英三俊呀。”

    那邊少年急了，“你才英三俊，我叫英再俊。”

    二俊怒了，“不是說好了最俊、更俊的不許叫了，就叫現在的名字麽。”

    大俊突然問蘇夜，“你叫什麽。”

    蘇夜隨口答了他。

    三人嗚嚎一聲，抱頭飛逃了。

    蘇夜忙追上去，雖然掌門那邊沒傳喚，可既然有人過去，那她也要跟上的。

    結果四人被掌門的小童攔住，那小童粉雕玉琢般，隻是目光鋒利，神情不善。

    “今次掌門有要事，就不召見你們了。你們且各自回去準備築基好了，自然有長老會關注你們。”

    英俊三人組對蘇夜怒目相向，轉身忙不迭地跑了。

    蘇夜走得慢點，聽見小童譏諷的聲音，“三頭白癡也想築基。”

    蘇夜忍住才沒有回頭，原本她覺得隻要煉氣大圓滿，門派就會很重視，盡可能地幫他們築基的，畢竟築基修士才是一個門派的中堅力量。

    那三個人雖然有點不著調，但是她覺得他們修為反而很純，穩穩的，沒有半點浮躁。

    那小童揚聲叫蘇夜，“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蘇夜回身，走回去，施了禮。

    宰相門前七品官，掌門的小童那也不容小覷。

    那小童遞給她一隻小盒子，“李師叔走的時候叮囑，如果你能築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蘇夜疑惑地看向那隻匣子。

    小童不耐道：“磨蹭什麽，李師叔還會害你不成。既然你能築基就是門派的精英，李師叔自然會一視同仁。”

    蘇夜接過，道謝告辭，這次倒是沒聽見他罵自己什麽，她飛快離去。

    她徑自回去萬獸峰，林靖之和於師兄正在說話，見她回來，於師兄笑道：“蘇師妹，我和林師兄幫你護法，你何時準備築基。”

    蘇夜道了謝，商量了一下，這就回去開始閉關了。

    她回到洞府，吩咐兩個弟子有事兒就去找於師叔，又困難也找他，內院不要進去，免得被她的靈氣傷到。

    金山和銀華乖巧地答應了。

    蘇夜回到自己洞府開始閉關。

    她看了看那隻小匣子，裏麵赫然是一粒築基丹和兩粒引基丹。

    一時間她很是震撼，她可沒想到李誠嗔會送築基丹給她，這比她睡了一覺築基成功了還嚇人。

    她拿起來仔細檢查了一下，一模一樣，不禁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她猛然驚醒，築基之前一定要保持心境平和物我兩忘，她這般耽於情緒可不是好兆頭。

    她闔眸調息，慢慢地運轉靈力，抱元守一，進入物我兩忘之境，體內的靈力越來越放鬆，舒緩地流動著，如同天邊的流雲。

    腦海裏的記憶，浮浮沉沉，那些激動的、牽掛的、悲憤的、留戀的、憤怒的、歡喜的、得意的、失落的……統統都不重要了，都化成了一顆顆柔和的珍珠，光芒溫潤，在她腦海裏輕輕地浮遊。

    元神發出的神識在自己的經脈中巡視著、感受著，開始有些微的躁動，緩緩地如進入沉睡一樣，在經脈中沉浮。

    隨後又慢慢地擴展，離開身體，經脈裏麵空靈的，身體每一個部位，每一個毛孔都放鬆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浮在水麵上一樣，飄動著順其自然地，讓意識自由飛行。

    等意識擴散出去興奮了一圈，也漸漸地沉凝下來受元神無意識地控製感受外界。

    最後感受到了精純的天地靈氣。

    此時的天地之氣，似乎有了生命一樣，不再被動地等待她的吸收吐納，而是與她發生了融合，將她包裹著，撫慰著，洗煉著，讓她渾身每一處都空靈輕軟到好像與天地之氣化為一體。

    靈識遊動，靈力控製，將準備的引基丹包裹起來開始進行簡單煉化，片刻後將所有藥力悉數收入口中。

    引基丹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助修士進一步洗筋伐髓，改善體質，排除雜質，寬展經脈。避免資質普通的修士因為無法承受築基丹的巨大衝擊而走火入魔或者昏厥等導致的失敗。

    太和山普通弟子中，幾乎所有人都是靠引基丹的催化才築基成功的，就算精英弟子也有十之三的人靠引基丹，另外的要麽是師尊等長輩的助力，要麽是其他奇遇。隻靠不多於兩粒築基丹就能築基成功的，也就十之一二。

    蘇夜想自己資質實在太過平庸，引基丹不但需要，至少三粒。好在如今引基丹她有不少，做任務得了一粒，林靖之給了兩粒，於師兄還給了三粒，最後李誠嗔那裏又得了兩粒。

    很快她感覺丹田被一股綿柔之力侵襲拉扯著，慢慢地往外擴展，力道柔和不至於讓人難受。擴出的空間會被自身的靈力填滿，而她修習林靖之的無名心法已久，靈力會自行修複經脈，是以所謂引基丹擴展經脈的痛楚，她竟然沒有感覺到。

    內視一番，發現沒有什麽效果。

    她便服下第二粒。

    感覺比先前擴展的力道大了一點。

    到最後在看，竟然還是沒有到達引基丹的普通水準。

    她索性又服用了第三粒。

    ……

    她的洞府一直布著自己的匿蹤陣法，阻斷其他修士的靈識掃視，隻要不破陣，就算老祖們也不能探測期間。這次要築基，因為請了林靖之和於師兄護法，所以她把阻斷靈識探測的禁製解除了。

    那兩人正在萬獸峰管事殿關注她。

    於師兄頗為擔憂，“竟然如此短的時間服用三粒引基丹，太過心急了些。”

    林靖之心裏也納悶，他微垂著頭一副沉思的模樣，於師兄見他沒說話，轉頭看他，竟然感覺他的氣息不穩，關切道：“林師兄？”

    林靖之笑了笑，“無妨，想必她資質特異些。”

    於師兄道：“可她似乎也沒有服用了引基丹應有的變化。”

    引基丹的力道雖然柔和，循序漸進，但對於煉氣弟子來說，那也是十分痛苦的。築基期比起煉氣，何止高了十幾倍，就算溫柔的力道也足以讓人痛不欲生，當時他若不是有師叔護法，隻怕不但功虧一簣，甚至走火入魔也不一定。

    而且服用引基丹之後，要借著經脈擴展到最大的時機立刻服用築基丹，再借著築基丹的巨大靈力洗煉，一鼓作氣進行築基的。從這方麵來說，引基丹不過是讓經脈活絡一下，以便適應築基丹強大到變態的擴展力和靈氣衝擊力。

    他們納悶，蘇夜比她還納悶。

    猶豫著是不是要把引基丹都吃下去，若是不吃，如今沒有什麽效果，會不會浪費築基丹。

    雖然築基丹有兩粒，可李誠嗔給的，她是絕對不會吃的。

    就算修仙第一，可她還是人，有自己的原則。

    她猶豫了一下，又托起第四粒引基丹。

    耳邊傳來林靖之淺淺的聲音，“足夠了，服用築基丹吧。”

    蘇夜原本稍微有點浮躁的心又安定下來，她開始煉化築基丹。

    築基丹不是簡單的丹藥，隻靠吞服不能發揮所有的藥效，需要靈力進行外部煉化，將最外層的丹氣散發出來，包裹她的全身，然後吸收中層和內層的藥力入體。在口腔中進行第二次煉化，第二層藥力會迅速侵入體內，進行所謂的強力洗筋伐髓，力道絕對蠻橫粗暴，雖然修士可以煉化控製其力道，但是這樣可能洗煉力度不夠，絕大多數弟子讓它悉數衝入經脈的。

    第三層便是對於煉氣弟子來說洶湧如濤的靈氣了。這股巨大的靈力將築基與煉氣的天壤之別，展現的淋漓盡致。

    可以說服用築基丹築基的過程，是一次以粗暴手段強行逼迫弟子築基的過程。你夠強，盡快吸收靈力，使用那股強大的靈力，就可以築基成功。不夠強，吸收不了足夠築基的靈力，不能洗煉自身，那強大的藥力就白白浪費了。

    原本修士築基，都是順應天意，靠天地靈氣的積累。

    但是現今靈脈越少，天地靈氣越發薄弱，隻靠天地靈氣，成功幾率越來越少。所以修士們另辟蹊徑，以丹藥之力築基。萬事有利有弊，丹藥築基是機會，也是危機，有很多人無法適應築基丹的蠻橫，會直接死在這一關。

    蘇夜看了張瑞的小冊子，全身心地準備著迎接築基丹那股浩瀚的靈力。

    饒是如此，築基丹二三層的藥力還是讓她苦不堪言。

    像是吞了塊燒紅的大鐵塊，從喉嚨自下一路砸過來，五髒六腑在瞬間被烤焦榨幹的感覺，自身的靈力保護仿佛大象踩螞蟻那樣不堪一擊。

    而那大鐵塊下落的速度又慢又清晰，她知道這是為了保護丹田的措施，這個過程瞬息若永恒，幾乎一呼吸都堅持不了的感覺。

    痛苦加諸於身，全身全心的都會感受那痛苦。

    不能逃避，不能反抗，不能消滅。

    這種時候就隻有適應。

    蘇夜再一次發揮了她極大的適應能力，她索性撤去了一切的防禦，任由丹藥巨大的靈力襲擊衝刷她的身體每一處，當它落入她丹田的時候，便如在一片幹涸龜裂的土地上注入了一條水龍，水流順著她渾身的脈絡奔跑、延伸、無限充盈。

    每一次成功的改革都會帶來巨大的痛苦，也帶來巨大的幸福。

    粗壯的經脈被扯得更寬更廣，細小的經脈被強行撐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承受力，顫巍巍地包裹著橫行霸道的靈力。

    那些被阻擋的脈絡，被暴虐的靈力以摧枯拉朽之勢強行突破，不能突破的便被毀掉，另辟蹊徑，自旁開辟新的道路，衝出新的靈脈。

    等她全身的經脈被強行洗煉一遍之後，整個經脈網絡清晰地浮現出來。

    如同繁星點點的夜空，地上漆黑一片，隻有那星羅棋布的水網交織著，反射點點星光。

    溫柔、浩渺、祥和、靜謐。

    ……

    心滿意足的歎息。

    ……

    對天地同在的歡喜。

    ……

    此生，永生，邁入天地同生的門檻。

    那種歡愉，不是語言能給予描述。

    那種成功，不是功利能給予比擬。

    那種幸福，不是煉氣期能夠感知。

    ……

    那就是修真的奧義。支持著他們再艱難都要走下去的、無可言述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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