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爺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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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答陳春生這個挑釁而且很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而是轉臉望向了任鵬年。(牛文小說~網看小說)

    “先說電影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我特意在電影這個字眼上加重了語氣:“自1895年盧米埃爾兄弟在巴黎卡普新路咖啡館裏第一次放映電影以來,對於電影的爭論從未停歇。任先生認為電影是不入流的雕蟲小計,是供人娛樂的玩意,這種觀點,很有代表性,其實在歐洲在好萊塢,這個觀點也是主流意見。”

    任鵬年昂起了下巴,這話讓他很有成就感,畢竟自己的想法是主流嘛。

    “嗬嗬,不過主流這東西,隻不過是浮雲,大多數人認可的東西,不一定就是正確的東西。”我打了個哈欠:“晚輩以為,電影是藝術,而且是一門絕對可以有資格與文學、戲劇、建築等等藝術門類分庭抗禮的藝術形式!”

    “藝術?與文學抗衡?!”任鵬年大聲冷笑:“慕白太高看它了吧,別的不說,這小東西能與我孔孟聖人之言相提並論?!”

    任鵬年是個十足的衛道士,這話戳到了他的疼處。

    “電影很年輕,算一算,也不過二三十年的曆史,自然無法和文學、建築等藝術悠久的曆史相比,但是時代在進步,以電力革命為支撐,這個世紀將是人類發展最為迅猛的世紀,人類之前的幾千年進城,將會被徹底在時代的車輪之下碾壓得粉碎。藝術是時代的藝術,新的時代,需要新的藝術樣式,電影就是新時代的代表藝術,從形式上來說,電影的本質特性和文學、戲劇等老藝術有著本質的區別,而且它完全是自成體係,有著紮實的理論基礎,而從受眾來說,電影的傳播遠比文學、戲劇來得有衝擊性,它靠視覺語言來說話,文盲都能看的懂,社會基礎廣泛,自然有著更強的藝術生命力。”

    “早在19第七藝術宣言》,認為電影是繼建築、繪畫、雕塑、詩、舞蹈等之後的第七藝術,以紮實的理論論述電影是動與靜、時間與空間、造型和節奏為特征的獨特藝術形式,這一點,已經得到電影精英層地普遍認可,其實很多的優秀導演,已經開始這麽去做,隻不過,中國,好像還沒有從京劇這個老套路中跳出來,這一點,我們太落後了。”

    房間裏很安靜,一幫人全都靜靜地聽,表情各異。

    葉向榮和廖恩壽聽得最專心,最激動,繃直了身體,陳春生、鮑慶甲眉頭緊鎖,在思考,謝秉來根本就不懂,打著哈欠,任鵬年對我的觀點極為不屑。

    “再說我國的電影觀。京劇是我國的國粹,是深深紮根在這塊土地上的優秀藝術,這一點,我十分讚同。但是電影是電影,京劇是京劇,影戲這個稱呼,我就極為反對,兩種藝術形式不能混淆,更不能用京劇的那一套來指導電影,甚至戲劇的那一套也不適合電影,這就等以給一個正在發育的漂亮女人穿三寸盡量的小鞋,不舒服喲,而且長大了,會出怪胎。”

    嗬嗬嗬。葉向榮和廖恩壽都笑了起來。

    任鵬年臉色鐵青,卻又無法辯駁我。

    “一家之言。”任鵬年轉過臉去。

    “那慕白對現在的美國電影怎麽看?尤其是那些追逐喜劇片,比如風頭正勁的卓別林。”鮑慶甲追問道。

    “美國電影發展迅速,而且逐漸形成規模化,有優秀的值得借鑒的地方,也有一些缺陷。電影的技術發明,本來就有兩個中心,一個在歐洲,以盧米埃爾兄弟為代表,另一個在美國,以愛迪生為代表。而電影的觀念,也明顯分為兩種,歐洲是個有文化底蘊的地方,不管是法國還是德國,或者是意大利,曆史悠久,思潮運動從未停歇,雖然很多人認為電影是雜耍,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人能夠從文化從藝術出發來對待電影,相比之下,要純淨些。美國則不同,美國建國沒多少年,資本主義發達,尤其以金融和實業為代表,追逐利益是他們的天性,這種天性也自然而然地被投射到了電影上。”

    “美國電影一開始就追逐票房,追逐收益,與其相比,思想內容反而放到了次要的位置,隻要賺錢,就是好電影,就會投拍,所以絕大多數的電影,都是一堆銅臭味的無聊作品而已。”

    “無聊作品?!”任鵬年等人頓時睜大了眼睛。

    “慕白,好大的口氣!”任鵬年搖了搖頭,十分不服氣。

    “毫無思想內容,雜耍嬉戲而已,對社會沒有任何的益處。”我喝了口茶,看著鮑慶甲:“至於卓別林,我想起碼他的電影還算有些良心,盡管也是喜劇片,但來源於生活,反應的都是底層人的艱難,讓你歡笑的同時內心酸楚,生活之艱難,生命之美好,不管國內國外,都是如此吧。”

    “蔣先生說的真是好!”葉向榮興奮地搓著手,連連點頭:“我在美國留學了幾年,自問也算對影戲,不,對電影懂一點,但是聽蔣先生一席話,頓時豁然開朗!蔣先生……”

    葉向榮還想說下去,發現周圍的幾個人都很不友好地盯著他,立馬閉上了嘴。

    也難怪,他隻不過是個攝影師,說白了,就是個打工的,自然得仰人鼻息。

    不過我對這家夥,很有好感。起碼他是一個老實人。

    “精彩,沒想到慕白竟然對影戲如此有研究,受教了。”謝秉來終於停止了打哈欠,說了兩句官場話。

    “元濟先生不在麽?”我問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

    任鵬年等人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譏諷之色,或許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個攀高枝托關係的人吧。

    “正要跟你說這事。”謝秉來笑笑,很親切,卻假得很。

    “經理一回來還沒歇息就陪同太炎先生去蘇州了,真是不巧。”謝秉來的這話,如同一盆涼水迎頭澆下,徹底澆滅了我的希望。

    “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問道。

    謝秉來搖搖頭:“這個可說不準,而且經理說可能順便陪同太炎先生去一趟北京,十天半個月也說不準。”

    媽媽的,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看著我極為失望,謝秉來拿起了紙筆在桌子上寫著什麽,一邊寫一邊道:“不過經理臨走的時候特別囑咐,說你要是過來,我們一定要善待,嗬嗬,你放心,即便是經理不在,我們也不會虧待你。”

    “給,這是合同,明天就可以上班,一個月大洋五十塊。”謝秉來把手裏的那張紙遞給了我。

    “蔣先生,恭喜恭喜,以後就是同事了!”葉向榮比我還歡喜。

    五十塊,的確不少,上海人一個月一家子的生活費也不過七八塊大洋。但是看著謝秉來一臉施舍的表情,還有任鵬年等人的小肚雞腸樣,這工資我可不稀罕。

    “怎麽,還嫌少?慕白,這可是二等職工的工資。葉向榮也不過四十塊大洋。”任鵬年笑道。

    “慕白,有時候,人還得量力而行,不要太過分。”陳春生說得更直接。

    爺嫌少?

    去你***,爺才不稀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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