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國是塊大肥肉？

    一個很普通的日本人開的酒館，不大，但是十分的幹淨。手機閱讀小說,同步更新\!{。com-}

    在夥計的引領下，我和阿山被帶進了一個小房間之內，掀開簾子的瞬間，我不由得一愣。

    屋子間的榻榻米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的日本武士，年紀在五十歲左右，須都有些斑白了，但是筆直地端坐著，如同一棵勁鬆，老頭微微閉目，身上的那份氣勢撲麵而來，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利刃。

    而在老頭的旁邊，坐著一身白色和服的花魁安伊，正在彎腰煮茶，房間裏氤氳著茶香，沁人心脾。

    “嗯？”阿山一進來，見有日本人，頓時一驚，伸手就要摸槍，被我用眼神製止了。

    “蔣先生，請坐。”老頭睜開眼，微微一笑，指了指麵前的位置。

    我坐下來，看了看安伊，安伊雙手奉上了茶。

    茶是好茶，我端起來要喝，卻被阿山擋住了。

    “這位先生懷疑茶裏有毒？”老頭嗬嗬一笑，伸手接過我的茶，一飲而盡。

    “蔣先生，這位是日本黑龍會前任總教頭三船野夫，小林雄一是先生的弟子。”安伊介紹道。

    小林雄一的師父？想起那個囂張的日本人，我就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有這樣的徒弟，是我的羞恥。”三船野夫苦笑了一下，對我躬身施了個大禮：“蔣先生，我為我的徒弟向你道歉。”

    老頭態度平和而真誠，不管怎樣，看著那蒼白的腦袋低在我麵前，我倒有些過意不去。

    “三船先生，不必如此，有什麽話直說好了。”我冷冷一笑。

    “蔣君，三船先生是日本武術界最被人尊重的長者，此次來上海是被6軍部的人強迫而來，他們逼著先生出擂，被先生拒絕了，小林雄一的事，三船先生極為氣憤和不滿，特意請你過來，當麵道歉。”安伊見我對老頭態度不太友好，低聲提醒道：“蔣君，三船先生和軍部不是一路人他對那些人的野心十分反感，請你不要誤會他的誠意。三船先生因為受排擠，已經離開了黑龍會，明天就要回日本了。”

    安伊這麽一說，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這老頭看起來和飛揚跋扈的小林雄一有著本質的區別呢，原來如此。

    “蔣君，我雖然也是日本武人，但是今日小林的表現讓我感到十分的羞恥。武術，乃是個人的修為，變成了殺人的工具和政治的幫凶，是對武術的羞辱。多年之前，我拜訪過貴國的霍元甲，他的見解和胸懷，讓我深為敬佩。”

    “現在已經不是清靜的世界了，在日本，很多人都被野心侵蝕了心靈，把國看作是一塊大肥肉，遲早會動手，實在是讓人痛心。想一想多年前，孫逸仙先生就是我們黑龍會的好朋友，可是現在，黑龍會和軍部狼狽為奸，我隻是個老頭，做不了什麽了。這場讓人憤慨的比武，我建議還是能了就了了吧，如果事態擴大，恐怕會引來更多的糾紛，正好了那些人的下懷，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三船野夫看著我，麵色沉凝。

    “憑什麽你們日本人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打輸了，就要開溜，哪有這麽容易？”阿山頓時火了起來。

    “三船先生，你說的自然有些道理，但是這事情不是你我之事，而是兩個民族兩國之事，小林當眾辱罵國人為支那豬，並且登報稱國人為東亞病夫，就這麽了了，不僅我個人不服氣，恐怕全國人都不會答應。”我冷冷一笑。

    “日本領事館明天肯定不會讓小林比武，畢竟他不是霍元甲那個徒弟的對手，他們也不可能登報道歉，事實上，他們就是想惹火你們國人，然後尋找衝突的借口而已。你們國現在積弱不堪，起了衝突，吃虧的還是你們。”三船野夫誠摯地說道。

    “那我們也不能受欺負”阿山怒道。

    三船野夫點了點頭：“說的對。不過，我問個問題，最強的武功閣下認為是什麽？”

    “能打倒敵人的，就是最好的武功”阿山脫口而出。

    三船野夫嗬嗬大笑：“喲喲喲，小夥子說的好聽，照你的意思，直接用手槍就行了，還要武功幹什麽。”

    三船野夫收住了笑看著我，道：“如果把國和日本比作擂台上的武人，日本現在是個高手，而國則是個積弱不堪的病人，你們最好的選擇，是保護自己，明白嗎？蔣君，今天生的事情，你們已經占據了上風，國人的愛國心也被空前激了，這是好事，可我這個老頭子認為，還是見好就收吧。”

    不可否認，老頭子說的話，十分有道理，我點了點頭。

    “那就好。”三船野夫感慨一聲，告辭，我送出門外。

    外麵，已經起了風，有些寒冷。

    看著熙攘的街道，老頭歎了口氣：“日本狂妄的人太多，愚蠢的人更多，覺得國是塊大肥肉，卻沒有看到，它同樣是一頭可以將我們撕裂的雄獅。”

    “三船先生，日之間必有一戰，這是誰也阻止不了的。”我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蔣君對這場戰爭如何看待？”老頭轉臉問我。

    “日本雖強，必不能勝，國雖弱，四萬萬同胞同心協力，定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我咬了咬牙。

    三船點了點頭：“是呀，是呀，不過不管誰贏誰輸，受苦的還是老百姓。蔣君，你這個人，我很佩服，也看過你的電影，看過關於你的報道，看過你的章，電影救國開啟民智的思想，我很欣賞，日本若是多了你這樣的人，我想也不會有什麽戰爭了。”

    “安伊是我的養女，沒有什麽親人，還希望你能多多幫助她，謝謝了”老頭看了安伊一眼，對我鞠了一躬。

    “一定。”我回了一禮。

    “朦朧的月被浮雲遮蓋，浮雲散去，終於月落西山。”老頭念了一段十分有韻味的詩句，苦笑了一下：“蔣君，再會了。”

    說罷，老頭微微點頭，大步走入人群，形單影隻。

    看著他的背影，我同樣是感慨萬千，日本人若都是他這樣，何來的戰爭。

    “你們今天出盡了風頭，日本領事館已經火冒三丈了，小林雄一是小林領事的親族，這件事情雖然表麵上會告一段落，但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蔣君，請你務必小心。”安伊柔聲道。

    “我沒什麽，爛命一條，倒是安伊小姐你，一個弱女子……”看著眼前的這個迷人的花魁，我心裏倒是有些不落忍。

    時局動蕩，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實在是夠可憐的。

    一句話，說得安伊眼眶一紅，不過這女人還是忍住淚，燦爛一笑；“習慣了。”

    習慣了……寥寥的一句話，包含著無心的辛酸和無奈，讓人望之尤憐。

    “以後安伊小姐若是有事，盡可去找我。”

    “謝謝。”安伊鞠了個躬，低聲道：“小林雄一還不是領事館裏武術最好的，最好的，叫加藤正，請你以後多多小心這個人，他是真正的軍國分子。蔣君，告辭。”

    說完，安伊輕盈而去。

    “老大，這兩個日本人，還算不錯。”阿山也感慨了起來。

    “是呀，任何一個民族，都有好的和壞的，咱們國人，不是也有漢奸和忠臣嗎。回公司吧。”我長歎了一聲。

    “那明天……”阿山看了看我。

    “明天既然日本人不會讓小林雄一出場，那就先看看吧，告訴振聲，讓他小心點。我這個電影，得盡快拍攝了。”我搖了搖頭。

    拍《精武門》是決定下來的，但是眼下最大的難題，不是日本人，而是精武體育會的那個固執的農勁蓀。

    第二天，上海的報紙算是沸騰了。《蔣慕白現身日本擂台，劉振聲打敗東洋武士》《霍元甲高徒揚我國威》《炎黃子孫，共赴國難》《日本人辱我華，劉振聲拳打倭狗》……

    各大報紙同仇敵愾，不僅詳細報道了當時的情況，更是紛紛聲討日本人，要求日本人當眾道歉，還有報紙號召國人拒絕購買日貨，抵製日本人。全上海各地，更是處處是遊行，處處是打倒日本人的呼聲。

    民眾的沸騰，讓上海政府大為驚慌，在派出大量警察維持治安的同時，也呼籲民眾保持冷靜，租界裏麵，更是緊張萬分，英法等國領事更是照會日本人，讓他們盡量不要刺激國人，以免惹出事端。

    這一天，小林雄一果真沒有露麵，日本人成了縮頭烏龜，讓國人揚眉吐氣的同時，大華電影公司和劉振聲似乎成為了英雄，公司門口擠滿了人，要拜劉振聲為師的年輕人更是把公司的大門都擠破了。

    不過讓我鬆了一口氣的是，雖然事情鬧得大了，但起碼沒有生什麽衝突。

    “師父，不好了不好了”我在辦公室裏麵安撫劉振聲的時候，高鑫寶顛了進來。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我氣道。

    “師父……”高鑫寶轉臉看了看劉振聲。

    “有話就說”我大聲道。

    “師父，剛才從精武體育會聽到的消息，日本人去了山東會館，大打出手，打傷了幾十個會員不說，還砸斷了霍東閣的兩條腿”

    “什麽？”這話，讓我和劉振聲同時站了起來。

    直覺告訴我，這事情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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