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卓別林讓我去好萊塢

    這一夜，大上海真正成為了一個不夜之城。不管是租界區還是國政府掌握的行政區域，民眾徹夜不眠，放映《精武門》的幾十家影院人頭湧動，放映機呼呼不斷，往往是剛剛結束立刻就換上拷貝裏立刻放映，看電影的人往往是自覺地走出電影院之後，轉身就走到了門前長長的隊伍的後頭準備看第二遍，而那些沒有觀看的人，更是抓耳撓腮。

    在上海縣政府門前的廣場上，萬人攢動之下，露天電影院也是一遍遍放映，沒有人願意離開，一聲聲的呼喊，幾乎從未間斷過，那麵國旗，始終飄揚在夜空之上。

    無數國人，這一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激動，直到天色發亮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電影公司的，隻知道電影放映之後，劇組的所有人就被熱浪徹底吞沒了，人們圍住大華電影公司的每一個人，把他們高高舉起，在簇擁，在呼喊，像對待英雄一樣扛著遊街，不錯，是遊街

    我看不到地麵，隻看到下麵一張張激動的臉，一張張流淚的臉，一張張激昂的臉這個麻木的民族，在這一刻，完全脫胎換骨。“國萬歲”的呼喊聲，所到之處，響徹天際。而幾乎就是在一夜之間，上海的街道上、商鋪、學校、碼頭、甚至是公園，四處飄揚著那麵國旗，青天白日，飄揚在這片國人的土地之上，獵獵作響

    人們抬著我們，從縣政府遊到了英租界邊緣，又從英租界一路向西，到了法租界，如同狂歡一般。

    天色微明，我們回到公司的時候，外麵的喧囂依然還在繼續，不眠不休，毫無停歇的可能性。

    不僅僅是上海的民眾，大華電影公司的人也徹底瘋狂了。

    如果說先前《倩女幽魂》的成功是興奮的話，《精武門》的成功顯然不僅僅是興奮所能夠形容的了。這樣的結果，根本沒有人能夠想得到。

    卓別林已經徹底嚇傻了，這一晚，他親眼看到了國人因為一部電影瘋狂到了什麽地步，雖然他可能有些不理解，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這個民族的骨子裏的那種渴望，那種憤怒，那種不屈

    “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部電影，一部電影而已，就這麽讓人瘋狂了？”辦公室裏麵，卓別林驚魂未定地喝著茶，雙手哆嗦地看著我。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卓別林問道。

    “你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你不是國人，你體會不到我們被人欺負了幾十年找到一個發泄口會變成什麽樣子。卓別林先生，老實說，這樣的情況，我也沒有想到，或許，這就是電影的魅力吧。”我抹著額頭上的汗水。

    “聽說你們這部電影前五天免費，後麵的票房隻收取十分之三？”卓別林湊了過來，小聲道：“蔣，你知不知道，一部電影最好的收益就是在前一個星期，你這麽做，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錢。”

    “卓別林先生，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拍電影，不單單是為了錢。”我笑道。

    “不為了錢，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你剛才看到的一切。”我聳了聳肩膀。

    “你們都是瘋子看來，我得重新考慮我的電影要不要在上海投放了。”卓別林嘀嘀咕咕。

    “你說的是你的那部《尋子遇仙記》？”我笑道。

    “自然。和你的那部瘋狂的電影相比，我可沒有十足的信心。或許，等這部電影的風頭過了，我再考慮考慮，反正我已經將國的發行權交給了百代公司。”卓別林擺擺手：“不說這個了，其實蔣，我不遠萬裏來到國，不單單是為了放映一部電影。”

    “這個我知道。”看著卓別林那神神秘秘而又掩飾不住內心的渴望的樣子，我嗬嗬一笑。

    “你有沒有想過，去好萊塢發展？”卓別林舔了舔嘴唇，看見我眉頭一皺，立刻補充道：“蔣，你的《倩女幽魂》我在好萊塢看了，美國人很喜歡。實話實說，從題材上來說，它或許一般，但是從電影的角度來說，你呈現出來的東西，是絕對新鮮的，是好萊塢以及歐洲從來沒有過的，是全新的，是……是**性的尤其是你的那些電影理論，盡管有些我不同意，但是我要說，是偉大的”

    “你就說直接的吧。”卓別林的高帽子，讓我有些暈乎了。這家夥嘴巴很甜。

    “我的意思是，憑借你這樣的才能，憑借你現在在好萊塢的良好口碑，如果你到好萊塢發展，迎接你的，將是一片廣闊的天地”卓別林說著說著，幹脆站了起來，湊到了我的跟前。

    我不說話，讓這家夥一吐為快，我倒要聽聽他到底會說些什麽。

    “電影這行當，我也已經做了不少年了。從經驗上來說，我比你要豐富。我的感覺是，電影這東西，將成為這個世紀最偉大的最有影響力的東西，改變人類命運和社會進程的東西這將是一個機會多多大有可為的行業而現在，你看看，在歐洲，電影剛剛起步，即便是在最先進的好萊塢，也隻不過邁入了初級階段，你懂我的意思嗎？我是說，我的上帝，接下來，將是一個大發展的輝煌時期，隻要你努力，稍稍努力一下下，你就會躺在黃金和王冠之上你會被永遠載入曆史蔣，你想一想你想一想”

    卓別林說的兩眼都放光了。

    平心而論，這家夥對電影未來的發展前景，的確有著獨到的見解，而且是入木三分。

    “接著說。”我點上了一支煙，眯著眼睛看著卓別林。

    見我似乎有些心動，卓別林更賣力了。

    “好萊塢現在就如同一座金山，挖掘的，不過是幾個電影公司，不過更多的人已經看到了商機，接下來電影人和資金會源源不斷地湧過來這是一個大有可為的地方國雖然是一個地盤大的地方，可恕我直言，太落後了，電影的發展空間極為有限，根本沒法和好萊塢相比蔣，你到好萊塢吧，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合夥幹”

    “你知道，我現在在好萊塢也不是一般人，而且我有聯美，我們的電影可以覆蓋整個美國和歐洲，隻要我們聯手，我相信未來的好萊塢，是我們的!”

    卓別林已經徹底陷入到了狂熱和渴望之!

    必須承認，這家夥的提議對我來說，很有誘惑力。他說的一點都不錯，好萊塢現在正是最佳的發展時期，這個時候如果能夠闖進去，絕對能夠闖出一片廣闊天地來，我和他合作，說不定會打造一個前所未有的電影帝國，錢，名聲，要多少有多少，要什麽有什麽。

    但是，我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按照他說的那樣。

    好萊塢，畢竟還是好萊塢，美國人的好萊塢。雖然我有點本事，但是畢竟是個國人，一開始，美國人或許對我有些新鮮感，但是時間長了，就很難說了。盡管我有信心能夠拍攝出來許多經典的電影，許多賺錢的電影，許多既叫好又叫座的電影，甚至功成名就，可是好萊塢不是卓別林一個人的，更不是我一個人的，那個藏龍臥虎的地方，看上去是個黃金庫，可誰又能夠保證不是一個吞噬人的泥沼。想一想曆史上，好萊塢發展到了輝煌的時候，華爾街的黑錢一擁而入，多少電影人被吞沒，多少電影公司徹底改變了顏色，我沒有任何的信心能夠抗的過去。

    更為重要的是，讓我離開這個受苦受難的國家，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過舒服日子，盡管可能生活無憂，但是回頭看看這個流血的國家，這個流血的民族，我真的就能夠心安理得嘛。

    這裏的路，雖然很坎坷，甚至伴隨著鮮血和危險，但我是心甘情願的。

    “卓別林先生，你這個提議的確很好，可是我暫時沒有興趣。”我搖了搖頭。

    “為什麽？難道你不喜歡錢？難道你不喜歡名譽？”卓別林像看著一個怪物一樣看著我。

    “我喜歡錢，我喜歡名譽但是不代表為了這些東西，我就可以丟了自己的良心。卓別林先生，我和你不一樣，你的祖國很強大，你的民族享受著美好的生活，可我的不是。你看看這個國家，你看看這個民族”我指了指窗外。

    卓別林沉默了，呆在國的日子雖然不長，但是他能夠感受到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國家。

    “卓別林先生，我拍電影，不單單是為了錢為了名譽，我還有一些私心，一些超越電影本身之外的私心。我隻求我的電影能夠給這片土地一點點希望，能夠稍稍幫助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們的道路，是不同的。不能說你的道路是錯的，我的就是對的，隻能說，我們有著不同的命運。”我嗬嗬一笑。

    “我，明白了。可是……”卓別林還想說什麽，被我製止了。

    “卓別林先生，其實你的電影裏也是有良心的。你的那些電影，裏麵不也是包涵了一些對勞苦大眾的同情，對底層人物辛酸命運的同情麽。我們兩個，殊途同歸罷了。我去好萊塢發展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代表我不會去好萊塢，實際上，我也打算有機會去好萊塢見識見識，電影人，畢竟是一家嘛。”我嗬嗬大笑。

    “如果你去好萊塢，我一定作陪”卓別林看著我，有些感動。

    正說著呢，虎頭引著大師兄吳昆山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慕白，情況有些不妙。”師兄一把把我拽了過去。

    “怎麽了？”我心裏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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