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帶著《精武門》去好萊塢！

    “別用黑布蒙著麵了，拿下來吧，也不嫌癟的慌。”我低下頭，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早就應該知道你的身份了。隻是一直沒往那方麵想。”

    “老大，你說什麽。”阿山聽得雲裏霧裏，驚訝地看著那個黑衣人。

    “安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身份不是什麽花魁，而是日本特務吧。”看著那黑衣人，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我冷冷一笑。

    握著那槍的手腕，抖動了幾下。

    沉默，車子裏，徹底沉默了。

    阿山和葉問，全都目瞪口呆。這麽長時間來，安伊和我們走得很近，《精武門》的拍攝，她是女主角，不管是和我，還是和葉問，以及整個公司的人，都打成一片。因為三船的死，因為這些有良心的日本人的加入，《精武門》取得了如今的好局麵，三船和安伊這幫日本人，如今在國人心目，位置很高。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我看走眼了。

    麵前的黑衣人愣了一會，扯下來黑紗，露出一張安靜美麗的臉。

    果然是安伊。此時的她，冷冷地看著我，冷冷地看著葉問和阿山，目光複雜，身上的那種殺氣卻依然沒有消弱，隻是那雙眸子，猶如一潭清水，捉摸不透。

    “安伊真的是你你你為什麽要殺我們？”阿山大聲問道。

    “你，真的是日本特務？”葉問也不相信。

    在兩個人的逼問之下，安伊什麽話都沒說。

    “《倩女幽魂》首映式的那天晚上，我們被襲擊，出手相救的那個蒙麵女子，是你吧？”我看著車窗外麵，問道。

    “是。”安伊沒有任何的躲避，點了點頭。

    “為什麽要救我們？”我問道。

    “孫山是黑龍會的朋友，而且現在皖係倒掉了，日本方麵必須扶持一個強大的有影響力的勢力，孫是最好的選擇。”安伊麵無表情。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注意到了你眉梢的那個粉紅色的小痣，當時雖然有些懷疑，但是我根本無法說服自己，把一個美麗的柔弱女子和那個功夫了得的蒙麵高手畫上等號。後來，這種想法就更不可能了。”我笑了笑。

    安伊這個女子，在此之前，在我的心目，完全是一個美麗、純淨、恬淡、溫柔地女子，雖然她是日本人，但是對於她，我似乎有一種沒有理由的好感，這好感，也許是因為三船的緣故，也許是因為三船訴說的那件往事，讓我對她生出了一份深深的同情。

    但是現在想來，我對她，好像也不單單是同情這麽簡單了。

    “今晚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想把一件事情弄明白了。”我轉臉看著安伊，聲音有些憤怒。

    “你，問吧。”安伊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麽事情。

    “你的養父，三船先生，是不是你殺的？”我冷冷道。

    “老大，你，你說什麽？”阿山聽了這話，五雷轟頂。

    三船野夫，以其敦厚博愛的個性，贏得了所有人的無限尊敬，他的死，一直是大家心口上的一道傷疤，雖然事後杜月笙等人也暗地裏麵進行了調查，但是毫無進展，那個殺人凶手沒有人知道。

    我這個問題，讓阿山和葉問都無法接受。

    安伊低下了頭，一句話都不說了。

    “三船先生死的時候，很安詳，臉上還帶著笑，那不是麵對死亡的恐懼，若是解脫。他是個高手，一身的功夫，很少有人能夠當場將他擊殺，更何況，現場並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這足以說明，殺他的人，是個和他十分熟悉的人。當初我們都覺得可能是日本人當他的好友，嗬嗬，我也真是鬼迷心竅，竟然沒有想到是你”

    “很多年前，因為他，你的父親剖腹了，他收養了你們，照顧了你們一家，你應該感激他才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安伊打斷了。

    “我為什麽要感激他？你懂什麽？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孩子，從小就被嘲諷譏罵的孩子，我所吃得苦，我所遭遇的，不是你能夠理解的，這些，都是因為他”安伊的情緒激動了起來，有些瘋狂了。

    “你父親的死，是因為你父親做錯了事情，三船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也怒了。

    “那是你的想法我從來沒這麽看因為他，我成為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因為他，我成為了一個歌舞伎，你以為我喜歡做一個花魁嗎？我喜歡被那些男人們玩弄嗎？”

    “可他養育了你”我怒道。

    “我恨他”安伊大叫著，淚流滿麵。

    麵對這樣的一個女子，我不知道說什麽了，或許，她和三船之間，那個仇恨的疙瘩誰也解不開表麵上是父女，心裏，依然把三船看成他的仇人吧。

    “所以你，選擇當了一個特務？”我問道。

    “我沒得選擇。我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沒有任何靠山的女人。要想生存，就必須靠自己你以為一個歌舞伎真的能夠那麽輕鬆地活下去嗎？哪一個歌舞伎不是陪著男人睡覺，被他們玩弄色衰年老被拋棄，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我不要這樣的人生，我必須靠自己”安伊哽咽道。

    “所以，你殺了他。”

    “這是我接到的命令作為一個特務，服從是唯一的準則。就像我接到了殺你的命令一樣”安伊看著我，皓齒咬著朱唇，都咬出血來了。

    “一個人掌握不了自己的出身，掌握不了很多事情，但是，很多時候，能夠掌握自己的良心。知道嗎？”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忽然痛了一下，仿佛被蛇狠狠地咬住了。

    這個時候，我或許多少能夠體會到三船臨死時的那種心情。

    死在一個親近的人的手上，比死在那些敗類的手上，要好得多。

    “朦朧的月被雲覆蓋，浮雲散去，終於月落西山。”看著車窗外麵的夜色，我緩緩地吟誦了三船當初念誦的那首詩，知道現在，我才能夠體會這首詩的真正含義。

    “安伊，這首詩，三船念過，我永遠無法忘記他吟誦這首詩的表情，那種無奈，那種解脫，那種淡薄。他是那雲，你就是那月，在你看來，三船或許是你的仇人，一個籠罩著你生命的仇人，但是月亮因為雲彩才會顯得格外美麗，沒有了浮雲，留給月亮的，將是巨大的空虛和寂寞。”

    安伊聽著我的話，眼淚奪眶而出，晶瑩剔透。

    她，哭了。

    “好了，該問的我都問了，你現在可以開槍，完成你的任務了。我沒有什麽特別的話要給你說，我隻希望，你能夠好好活著。”說完，我挺直了腰板，閉上了眼睛，等待那槍響的一顆。

    額頭上一涼，那把槍，死死地盯住了我的太陽穴

    從槍身上，傳來的的顫抖，我能夠感覺的到，那是一個女人的無比的掙紮。

    咣等來的，不是槍響，而是摔門而去的聲音。

    睜開眼，發現安伊已經鑽出了車子，站在了車外。

    “你最好離開上海，雖然你贏的了六國公審，但是小林不會放過你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的殺手已經開始行動，此外，他和何豐林之間達成了協議，明麵上他們殺不了你，但是暗地裏，你是無法躲過去的。因為你，小林昭二備受陸軍部的斥責，今晚加藤正一死，他的領事估計坐不了多長時間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所以他不管怎樣，都會把你幹掉留在上海，你隻有死路一條。盡管你身邊有不少的朋友，但是，你要相信，日本人想做的事情，都會做到的”

    安伊站在車窗外麵，背對著我，輕輕地說出這些話。

    “放了我，你回去怎麽交差？”看著這個瘦削的背影，我心裏一顫。

    “我有我的辦法，你不用擔心。蔣慕白，聽我的話，走吧，暫時離開上海，等事態平息再回來。之前是我欺騙了你，但是我現在說的，都是真話。”安伊的聲音在顫抖。

    “我能往哪兒跑？天地之大，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苦笑起來。

    “那是你的事情了。”安伊低著頭，忽然拔出槍對準自己的手臂開了一槍，鮮血飛濺。

    “安伊”我衝出車門，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走吧”安伊看著我，潸然淚下，忽然衝過來，在我的臉上輕輕一吻，然後飛快跑開了。

    “蔣慕白，原諒我”

    黑暗傳來她的聲音，而那個人兒，卻已經消失不見。

    麵對她離去的地方，我茫然而立。

    心在痛，更多的，卻是無奈和悲傷。

    這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操蛋，命運，總是這麽喜歡捉弄人。

    為什麽她是個日本人而不能是個國人呢？

    蔣慕白，原諒我。安伊，你知不知道，不管是三船，還是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老大，回去吧”阿山也很傷心，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吧。”我茫然地點了點頭。

    大華電影公司。樓下的大廳，坐滿了人。

    杜月笙、張靜江、查爾斯、蕾絲、卓別林等等，很多熟人都來了，今晚的事情，鬧得很大。

    “小林昭二被我暫時壓了下去，但是根據我收到的消息，日本人已經集體出動了，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你，蔣”查爾斯臉色沉凝：“你現在的情況，十分危險。”

    我笑笑，把安伊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真想不到，她竟然……”杜月笙極為詫異，極為惋惜。

    “難得她能夠放你一馬，起碼說明她還是有良心的。”張靜江也甚為歎息，看著我，鄭重道：“慕白，上海你不能呆下去了，現在你必須離開一段時間”

    “五弟，我也是這個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避避風頭，等風頭過去了，再回來，我們還可以一起做大事”杜月笙也讚成張靜江的說法，至於其他人，也都是紛紛點頭。

    我知道，這一次，真的是沒有選擇了。

    “可是我能夠去哪呢？”我攤了攤手。

    “眼下有兩條路，一條是去廣州，你也知道，我和那邊有聯係，但是廣州那邊最近形勢不太樂觀，山先生麵臨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聽說陳炯明已經有了異心，廣州也不太安全。”張靜江沉吟著，豎起了手指：“這第二條路，就是暫時離開國一段時間……”

    “蔣，我覺得，你可以跟我到美國去”張靜江還沒說完，蕾絲就拉住了我的胳膊。

    “去美國？”我睜大了眼睛。

    這事情，我從來沒想過。

    “對對對凱瑞小姐說的不錯，蔣，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好萊塢一方麵，你可以暫時拜托這該死的暗殺，另外一方麵，好萊塢那邊早就希望你能夠過去，你可以帶上《精武門》去好萊塢一趟，這對於你，對於你的電影公司，都是好事。”卓別林也很是興奮。

    “我看這個辦法可以，你走之後，我們在報紙上登個啟示，就說你被卓別林先生邀請去美國訪問去了，民眾也會相信。”張靜江對於這個提議，十分的讚同。

    “美國那邊，我有不少產業，認識不少朋友，完全能夠照顧好你。”張靜嗬嗬一笑。

    早年他就在美國混過，在那邊產業很大，倒是有這個把握。

    “隻要你去好萊塢，以爸爸的實力，他也能夠保護你，蔣，好萊塢的人都會歡迎你，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好事發生呢。去吧。我陪你。”蕾絲溫柔道。

    看著一幫人讚同的眼神，我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老實說，現在我並不想去好萊塢，但是目前的情況，我似乎沒有選擇。

    蕾絲和卓別林說得沒錯，暫時離開上海一段時間，去一趟好萊塢，對於我，對於大華電影公司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情。

    “好吧，我答應了。什麽時候走？”我點了點頭。

    “越快越好，明天就有去舊金山的客輪，我馬上讓人去安排。”杜月笙對江肇銘點了點頭，江肇銘跑了出去。

    “我走了之後，這裏的事情怎麽辦？”一想到我走了之後留下的這個爛攤子，我就頭疼。

    這，真是一個操蛋的選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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