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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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玄燁留在了這,沒有回去。

    二人擠在一張床上,聽著外麵的風聲,久久合不上眼。

    三王爺府內。

    幾名黑衣人跪在地上,恭敬而懼怕。

    “回王爺,茹妃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送回五月盟內,隻不過,玄燁令人處理了她的屍首……”

    三王爺端坐在首位處,扣著桌麵的五指輕收攏,“在哪?”

    那名男子黑紗下的臉露出難色,懼意明顯,“屬…屬下跟丟了。”阿蛟的身手,他們望塵莫及。

    “廢物!”三王爺不怒而威,“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邊上,同伴生怕被波及,急忙稟報道,“回王爺,您讓屬下找的人,屬下已經找到了。”

    三王爺同路易眼眸咻地睜亮,二人對望了一眼,“人在何處?”

    “就在郊外的一座庭院裏麵,今晚權傾王去了那。”

    “可有看清楚?”路易沉聲問道。

    “看清楚了,是她開的門,屬下在那不敢逗留,便立馬回來稟抿”

    “知道了,下去吧。”三王爺沒有再多問,擺擺手,示意一幹人等退下,那些人見他不再為方才的事怪罪,立馬便走了出去。

    “找到她的下落,事情就好辦了。”

    路易眉一挑,負手站在三王爺身後,“您想怎麽做?”

    “這,還用我教你嗎?”男子站起身,欣長的身形同路易不相上下,嘴角勾起一抹陰鷙,“我已經下定決心,不能留。”

    路易眼皮輕顫下,沒有別的神色,“好。”

    “我意識到的太晚了,原來茹妃是他的人。”三王爺有些懊惱,有可能,自己已經失去了先機。

    “王爺不用擔心,現在除去,並不算太晚。”

    三王爺神色微鬆,這才有些釋然,“那件事,就交給你去做吧,映月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最後一程,理應你去送。”

    “多謝王爺。”路易語氣依舊平淡如初,隻是暗夜下的那雙眸子,有些陰沉。

    翌日,玄燁回到五月盟時,賈官家匆匆迎接,“王爺,老太君的身子…

    …”

    他心裏一急,大步朝著老太君的院子走去“覓娘。”

    她側躺在矮榻上,本來看今天天氣不錯,想要讓嬤嬤攙扶著出去走走,沒想到才走幾步,就全身冒著虛汗,再也站不起來了。玄燁踏進屋內的時候,恰好潤澤離開,老太君身上蓋著涼被,額頭上的汗來不及擦拭,就又冒了出來。

    “燁——”待到男子走近,她拉住玄燁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自從李妃娘娘走後,她好像一下就衰老了許多。

    “覓娘,您氣色好多了。”玄燁在她手背上輕拍下,將涼被輕輕向上提,蓋住了她的肩膀。

    “燁,覓娘什麽都知道,”她笑著搖搖頭,看向眼前這名偉岸俊朗的男子,“想不到,二十幾年的變化可以這麽大,燁……你和澤都長大了。”

    玄燁聽著她慈祥無力的聲音,心口泛出陣陣酸楚,“覓娘,多虧了您。”

    “我老了,”老太君縮回手,想要撐起身子,玄燁見狀,趕忙將她攙扶起來,改為半靠在矮榻上,“有時候,回過頭去想想,我是不是做錯了很多事?”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反常,“人老了,難免會想起之前……”

    “覓娘,您什麽都不要想,好好養病。”對於他和澤來說,老太君的地位,一點都不比李妃娘娘輕,現在,他們能孝敬的,也隻有她。雖然,之前有過忤逆,可這份更勝親情的依賴,永遠都不會變。

    “燁…”老太君似是滿腹心事,“景瑟的事,尚雲的事,我知道你和澤都不開心。”

    見他沉默不語老太君也低下了頭“我知道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要下去陪著小姐了。”

    “覓娘——”玄燁一個心急,臉色有些急迫。

    “你聽我把話說完,”老太君喘了一口氣,眼角微濕,“景瑟死了,孩子沒有了,尚雲更加指望不上,燁,如今,你的身邊孤零零的,讓我如何放心?”

    玄燁抬眼,腦中迅速閃過那抹遺世而獨立的身影,他剛要開口,老太君像是早便預料到一般,截住了他的話,“那個映月,我永遠不會接受她。”

    他喉間輕哽,試圖解釋,“覓娘,母妃的事,同映月無關,她是被人陷害的。”

    老太君盯著他,半晌沒有說話,陷害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她深受玄燁寵愛,園內的爭風吃醋,老太君不可能全然不知,可是……

    “燁,我不管她同小姐一事是否真的無關,可至少,你兩次…都是因為她。”

    這,是不爭的事實,有了一次後,老太君便鐵定了心,不會接納她。

    玄燁心一沉,跌入穀底的感覺。

    “燁……不可以再有三次。”老太君痛心疾首,握住玄燁的手,狠狠用力,“要是到了那一天,你會生不如死的。”

    “覓娘,”玄燁打斷她的話,輕聲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老太君心有餘悸,這一生,她的心血全部傾注在他和澤的身上,就算到了九泉,也能安然麵對李妃娘娘了。

    “燁。”

    玄燁對上老太君的雙眼,如今,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這個決定在她心裏已經盤算了好幾天,“你,另娶一門親事吧。”

    男子一怔,完全沒有想到,“覓娘,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

    “就算是為了我,我不想臨到死,都抱不到孫子,惜春那丫頭說,潤澤除了那一晚後就從未碰過她,燁,覓娘隻能求你,再娶一門吧?”老太君語調全然沒有了平日那般的堅硬,一場大病,已經抽盡她全部力氣,語氣,甚至還帶著幾絲祈求。

    “覓娘!”玄燁俊臉陰沉,忽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輕吐出一口氣,“您知道我的體質,尋常女子娶過來,也隻是個擺設。”

    老太君聞言,雙肩明顯地垮下去,“我老了,老糊塗了,竟連這個都能忘記。”

    望著老太君魂不守舍的樣子,玄燁一陣不忍,“覓娘,這事急不來。”

    “即使那樣,我也要看著你成家,”老太君突然堅持起來,她用力抓著玄燁的袖口,“答應我,也好讓我將來能死的瞑目。”

    “覓娘!”玄燁微惱,“你怎麽又說這種話?”

    “除了映月,誰都可以,哪怕身份不符,我也不會再幹涉…”老太君的話,猶在耳邊,玄燁漫無目的向前走去,可他要的,就隻有映月。

    不遠處,潤澤一個人坐在湖邊,清冷的氣質,依舊令人難以接近。

    “覓娘的話,我在外麵聽到了。”

    玄燁坐到他身邊,潤澤轉過頭去,“你打算怎麽辦?”

    “你呢,為何放不下心結,事已至此,怎麽不好好的過下去?”玄燁將問題丟給他。

    “我和你不同,這一生,我隻能碰一個女人,可我不喜歡的人,我是不會碰的,所以,我今天和覓娘說清楚了,讓她別指望我。”潤澤撿起身邊的小石子丟入湖中,看著它漾起層層漣漪。

    “究竟,怎樣的女子才能進得了你的心?”玄燁不由好奇,“可就算堅持又能怎樣,已經晚了。”

    身側,那雙純淨的眼眸籠罩上一層細密的哀傷,不再明媚,潤澤強拉起笑,“覓娘的身體很不好,王大夫說她抑鬱過深,用了藥,也不會見效。”

    “我知道她想要什麽。”玄燁就勢在身後躺下來,他雙手枕在腦後,同樣的,潤澤也躺了下去,“既然隻是擺設的話,娶了,也無妨。”

    玄燁閉上雙目,顯然是不想談及此事。二人靜靜躺了一會後,相繼離開。

    來到驕外時,夕陽西下,還未走近,就聽得園內傳來一陣熱鬧。

    “天鸞,不是剪這個,你這樣下去,花樹下次就長不出來了。”

    “哦,”輕輕應一聲,有些懊惱的聲音傳來,“姐,這東西可真麻煩。”

    玄燁站在門口,就見裏麵三人鑽在花叢中,正細心修剪著花枝,映月顯然不是很用心,剪幾下,就想坐一會。

    玄燁悄然上前,最先發現的憐翠探出個腦袋,剛要起身行禮,就被男子一個眼神製止。

    盤膝坐在草叢中,映月手一鬆,整個人向後仰去,“這天氣,在外麵睡一覺肯定愜意的很。”

    來不及閉上的眼睛,一下就瞅見頭頂那抹高大的身影,她激靈起身,引得對麵的憐翠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你怎麽來了?”映月拍拍身上草屑,男子見狀,嘴角噙笑,伸手將她頭上的綠草撥開。

    “見過權傾王。”天鸞放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禮。

    “不必拘謹,這兒不是五月盟內。“

    映月看出他似有心事,便跟著他來到屋前,“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事?”

    玄燁對上她真摯的雙目,隻是拉緊了她的手,他們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坐定下來,“隻是有些悶,就想過來看看你。”

    這兒,有上好的清茶,映月給他斟上一杯,“茹妃的事,處理好了?”

    “嗯,”玄燁輕應一聲,刻意避開茹妃的話題,“在這住的還習慣嗎?”

    映月但笑不語,從她的神色中,玄燁已經明了,“在這,確實要比五月盟裏的烏煙瘴氣好得多。”

    映月料定他有事,她並沒有急著問出口,而是來到男子身後,輕輕給他捶了幾下肩,“姐姐說,等明年開春,就在院子裏麵種些果樹。”

    平淡的談話,家長裏短,卻給了玄燁從未有過的舒服,他身邊圍繞的話題都太過於沉重,不是打就是殺,“這宅子我已經給了她,她想怎麽打理都隨便她。”

    末了,玄燁又加上一句,“今晚,我想留下來。”

    映月捶著的雙手頓了頓,嘴角輕挽,“留下來做什麽?”

    玄燁的臉上,一掃陰霾,大掌攫住肩上的柔荑,頗富曖昧地捏了捏,“你知道的。”

    夜深人靜時,並不寬敝的床榻上,硬是被他霸占了一半,難免有些擠,香肩微露,映月從被窩裏麵鑽出個腦袋,臉上的紅暈來不及散去,倍顯嬌羞。男子微微喘著氣,經曆過某種劇烈運動後,俊臉也有些紅。

    “你這匹…惡狼。”映月狠狠說道。

    玄燁一怔,繼而笑開,翻身將她嬌小的身子壓在下麵,“我已經忍很久了,不是惡狼,是餓狼。”說罷,作勢便咬住了她的肩膀。

    映月吃癢,手肘用力向後擊去,男子見狀,翻身躲開。鬧了片刻,她將錦被擁緊自己的身子,小臉湊到他麵前,“燁,別瞞我,你有心事。”

    玄燁側過身,二人前額相抵,他微微垂下的眼簾睇著身前這張小臉,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映月,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麽事?”映月半支起腦袋,一臉認真問道。

    玄燁將她的一隻手攥在手心裏,自己的掌心中,竟微微涔出汗水,她瞅著映月眸中的急迫,知道她擔心。大掌一伸將映月攬入懷中“沒什麽,隻是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

    映月笑了笑,沒有再問,窩回他胸前。

    三天後,權傾王大婚,對方是哪家千金,有這樣的福分,沒有人知道,老太君雖然覺得倉促,可玄燁肯答應她,已經讓她大為欣喜。迎親的隊伍,甚至比上一次還要隆重火紅色的毯子一路從五月盟門口鋪出去老遠都望不到頭。

    園內,掛滿的紅燈籠喜氣詳詳,園外,賈官家令人站在門口,隻要是有人經過,都有賞錢,這樣的排場,令不少懷春少女心房蕩漾。

    拜堂之時,老太君坐在首座,滿麵歡喜,還好玄燁不同潤澤那樣意氣用事,也不會給五月盟臉上抹黑。

    親手將媳婦攙扶起來,雖然隔著喜帕瞅不見,可老太君的滿麵笑意,已經讓玄燁稍稍安下心來。

    與此同時,轎外。

    幾名黑衣人聚在門外,屋簷上,路易冷冷睨著園內的動靜,一名女子的身影投射在窗棱上,在彎腰收拾著什麽。

    他躍下屋簷,對著手下吩咐,“動手。”

    “是!”

    幾人對望一眼後,迅速躍起身,伴著扔出去的火把,還有一個個強烈的火球,遇物即燃,不出一會,整個院子便籠罩在火光中,絕無生還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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