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真相

    年長家丁隻來得及悶哼一聲，隨即就軟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去的過程中，眼裏的神情極是複雜，其中尤以迷惑為主。

    他想不通，一柱香之前還曾與自己密謀商量製服司馬懿和曹丕的家丁，緣何突然把刀子刺進自己的身體？而原本已經被綁住的司馬懿，身上繩索緣何又會自己脫落下來？

    難道，這一切都是……

    年長家丁的思路隻想到這裏，就猝然中斷了。

    他死了。

    同樣眼中神情複雜的，還有曹丕。

    曹丕眼中的神情卻是以驚愕為主。扭頭看向司馬懿，曹丕驚然道：

    “你……你早就預料到這一切？”

    司馬懿微微一笑，一邊伸手入懷，一邊對曹丕道：

    “沒錯。次公子，我對你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左右手，你心裏想的什麽我會看不出來嗎？其實，我也正是希望你能這麽做。”

    曹丕聽到這裏，神情中一片哀涼。

    而司馬懿則對止步在台階前的吳凡道：

    “吳都督，時隔一年指當年合淝之戰，二人初次見麵你我又見麵了……別動如果你不想次公子死在你的麵前，並且想知道此前次公子曾經秘密寫給你的書信裏到底寫的是什麽內容的話，就最好站在那裏別動。否則，我手下這些家丁都是些沒見過什麽世麵的鄉下人，被你吳大都督一嚇，手一抖，說不定就把次公子的腦袋給砍下來了。”

    說完這番話後，司馬懿嘿嘿一笑。看得吳凡深深地皺了皺眉頭，暗中將袍袖下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笑過後，司馬懿將從懷中取出的一封書信折了幾折，成一個紙團，丟給吳凡。吳凡則伸出左手兩指，在紙團將要從自己左肩頭飛過去的時候穩穩夾住。

    看了司馬懿一眼，對方向著吳凡揚了揚下巴，意思很明顯：讓吳凡瞧瞧紙團裏寫的是什麽。

    吳凡便將紙團拿到眼前，兩眼一直看著司馬懿，同時將紙團展開，直到完全展開後，這才將目光移到紙麵上，而眼角餘光仍然在監視著司馬懿的一舉一動。

    這個紙團自然就是此前司馬懿藏起來的曹丕所寫書信。在信中，曹丕慚悔自己犯下的過錯，也看清了司馬懿的用心，希望吳凡能念在與其父曹為結拜兄弟的情麵上，饒他一回。則自己沒齒不亡八叔吳凡的大恩大德。

    一直以來，吳凡對如何處置曹丕就很矛盾。其中原因，無外乎曹丕是自己結拜大哥曹的兒子；而自己能有今天，又多虧了大哥曹的賞識和不疑。僅此兩點，吳凡就不能將曹丕置於死地。頂多也就是流放他鄉，終生不得入朝議政等。

    這還是吳凡以為，曹丕是這次針對自己及家人事件中的主謀者的情況下。

    如今，這封遲來的書信，卻是讓吳凡腦袋嗡地一下。

    真相來得太突然了，讓吳凡猝不及防。此前對於曹丕所處立場的設想，以及自己該如何處置曹丕等事，一瞬間全部崩塌。

    當然，事情進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僅憑一封書信已經不足以說明問題。但是，在司馬懿丟出書信之前，曹丕對吳凡那一聲喊，以及接下來司馬懿和曹丕的對話，再加上二人對話時目光中的真實情感流露。

    諸多因素結合在一起，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而這，也恰恰是司馬懿所期望達到的目的。

    趁著吳凡大腦短暫凝滯的這一刻，司馬懿以眼示意站在旁邊的一名家丁。家丁會意，回手按下身後一尊香爐的爐耳。傾刻間就聽“轟隆”一聲巨響，大堂門梁竟是整個掉了下來

    那門梁當然不是普通的門梁，而是一道鐵閘門厚達十厘米左右重達數噸將整個大堂門口堵死。

    隨著鐵閘門猛然落下，震得地麵一陣亂顫，塵囂驟起。吳凡立即扯過身後披風捂住口鼻，並警惕地眼觀耳聞周圍動靜。

    一直等到塵囂散去後，不見有任何動靜；又等了一會兒，寂靜如故。吳凡皺著眉頭稍一轉念，隨後就揮拳砸在身邊的一個青銅鼎上，發出嗡地一聲悶響。

    司馬懿跑了。

    這是一個逃遁的機關

    接下來，當士兵們費了些力氣終於將大堂山牆推倒闖進堂內後，吳凡的猜測被證實：司馬懿等人果然不見了蹤影。

    再細致搜查，士兵們很快發現大堂正座的屏風後麵，有一塊地磚被搬開，裏麵現出一個剛好能容下一個人的通道。有膽大的士兵順著通道下去，沒一會兒就又上來了：裏麵的通道已經被堵死了。

    吳凡又氣又急。氣就不用細說了，司馬懿又跑了他能不氣嗎。而這個“急”則是因為曹丕：好不容易知道了曹丕的真實立場，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被司馬懿擄走，生死不明。出於對大哥曹的感思和兄弟之情，吳凡心急如焚。

    便立即下令：張遼，呂布，夏侯淵，徐晃，趙雲，甘寧，太史慈等所有將軍，各率一部分軍馬，在村莊內外嚴密搜查，尋找地道出口。一旦發現司馬懿及從者，格殺勿論但要保證次公子曹丕的人身安全。

    而吳凡則留在司馬懿的宅院中，一邊令手下士兵搜遍院中所有角落，一邊等待幾位將軍的消息。

    ……

    約莫半小時之後，孝敬裏北麵五裏處，一道麵朝北向的土坡上，有一塊岩石毫無征兆地動了動。

    過了一會兒，剛剛靜止下來的岩石突然被下麵的一股大力掀起，從土坡上一路翻滾下去，帶起一路沙塵。

    原本位於岩石下麵的地方，現出一個幽深的洞口，幾名司馬懿手下家丁先後從裏麵爬了出來。

    先是貓著腰向周圍看了看，見附近沒有人影，這才向洞裏報了一聲無事，隨後，司馬懿和曹丕一前一後也從裏麵爬了出來。

    司馬懿手下的這些家丁可不是普通的家丁，而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親隨護衛，是他在第一軍團數十萬大軍中親自挑選出來的，其能力比之先登死士和陷陣營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還不止，司馬懿又對這些護衛的家人贈與重金，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極盡拉攏。總之，就是培養了幾名死士追隨自己。

    司馬懿率領這些護衛挾持曹丕回到孝敬裏後，就辭退了自己家中原本的幾名下人，讓這幾名護衛充當家丁。又從外村請來一名讀過些書，會管帳的中年人擔任管家，也就是前麵那個年長家丁。

    由此，年長家丁的死因也就很明白了。

    別人不說，單說曹丕。

    為了行走方便，曹丕身上的綁繩已經被解掉。不過，卻是在拿著單刀的護衛押解之下，因此，曹丕仍然逃脫不得。

    從地道裏出來後，刺目的陽光讓曹丕睜不開眼，瞳孔適應了一會，慢慢將眼睜開，曹丕茫然地看向四周。

    滿眼皆是黃土、丘陵、溝壑，看不到一個人影，更沒有一處村莊。

    曹丕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現在已經徹底絕望。

    不過，他可不想做一隻沉默的羔羊，再一次被司馬懿耍了，曹丕憤恨不已，扭頭看向司馬懿，曹丕冷哼一聲道：

    “司馬懿，你逃到這裏又有何用？難道你認為你真的能逃得出我八叔追捕嗎？”

    沒想到，司馬懿卻是淡然一笑，全無窮途末路下的窘迫，道：

    “次公子，你又錯了，我根本就沒想過要逃。”

    “沒想過要逃？那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曹丕不解。

    司馬懿放眼看向土坡下麵的一片空地，道：

    “次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呀。難道你忘了我此前跟你說過的陣法？這裏才是陣法的發動地點。”

    曹丕一聽這話，急忙扭頭看向坡下的空地，方圓數百米的地表極是平坦，經年累月暴露在狂風下，使這片空地上連一粒石子都看不見，就像剛剛被人仔細打掃過一般的幹淨。

    想起司馬懿曾說過，他的陣法位於地下。難道就在這片空地的下麵有什麽玄機不成？

    曹丕驚惑不已。

    轉而，曹丕想到一個問題，卻是一笑，是那種嘲諷的笑，對司馬懿道：

    “就算你這裏暗伏驚天破地之陣法，你又如何引我的八叔來此呢？難不成你要派個手下回去孝敬裏，向我的八叔送個口信，稱這裏有個陣法，讓他單人獨騎過來試試威力如何？”

    話說完，曹丕一陣大笑。

    司馬懿聽罷，不但沒有像曹丕所想的那樣立即愁眉苦臉，反而也和曹丕一樣大笑；其聲音更大，就好像曹丕剛才講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司馬懿這一笑，曹丕就笑不出來了。原因是司馬懿這個人著實老謀深算，曹丕自問遠不及司馬懿，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什麽主意。

    見曹丕不笑了，而是疑惑地看著自己，司馬懿這才漸漸止住笑聲，對曹丕道：

    “次公子多慮了，懿自有辦法讓你的八叔急匆匆趕來此地。”

    言罷，司馬懿就在土坡之上施放天變技能。沒一會兒的功夫，原本晴朗無風的天氣陡然巨變，竟是刮起呼呼大風，飛沙走石，自北向南，吹往孝敬裏方向。

    隨後，司馬懿又在曹丕疑惑的目光中，解下曹丕的腰帶。想了想，又對身邊的一名護衛耳語了幾句，護衛領命，將單刀在手臂上劃了一下，流出血來，再用腰帶把胳膊上的血跡擦了擦。

    這樣一來，曹丕的腰帶就沾滿了血跡，而且還是新鮮的血跡。

    曹丕看到這裏，似乎總算知道司馬懿要怎麽yin吳凡來此了。沒等他反應過來去奪腰帶，司馬懿已經將腰帶往天空一拋，在強風的作用下，向著南麵急速飛了下去。

    “你現在終於明白，我為什麽故意讓你在大堂上對吳凡喊出那句話了吧？如果你不喊出那句話，光憑我手上的書信很難讓吳凡相信你是被我脅迫的。如此，這條腰帶自然也就無法引他過來。次公子，我真的應該好好地謝謝你這麽配合我的計謀啊。哈哈哈哈……”

    曹丕無助地看著越飛越遠的腰帶。而司馬懿則放聲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