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筠到縣委的時候，張楓已經在辦公室門口等著他了。

    “是不是凶殺案有進展了？”

    在辦公桌後麵坐下，周曉筠很隨意的問道，他並沒有在張楓麵前透漏絲毫有關昨天下午見葉青的事情，他相信，葉青肯定也不會把兩人見麵的事情告訴張楓，所以，盡管明知道張楓的注意力在地下冰工廠上麵，而且也知道劉寶紅等人就藏在冰工廠，他卻偏偏裝不知道。

    “嗯，我正要跟您匯報這件案子，”張楓吸了口氣，昨天晚上一宿都沒合眼，精神一直都繃得緊緊的，這會兒要說不困乏根本就不可能，但昨晚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此時不得不打點精神先跟周曉筠匯報清楚。

    “喔？找到線索還是抓住凶手了？”周曉筠恰如其分的表現了他的驚訝，“這件案子影響極大，已經起市裏的重視，市委主要領導過問好幾次了，再沒有進展的話，我這個縣委書記想走都一時走不了呢。”

    “在小夜市殺人的幾個凶手，還有縣局正在追查的涉黑頭目劉寶紅，昨晚都在縣氮肥廠的一個廢棄倉庫找到了，不過在抓捕過程中，出了一些意外。”張楓心裏在慢慢的措辭，想著怎麽才能自圓其說，還能不引起周曉筠的懷疑。

    “出了什麽意外？被嫌犯逃跑了？”

    周曉筠皺起了眉頭，神色也不期然的陰沉下來。

    昨天下午葉青已經跟他匯報了，在氮肥廠內部發現了一個規模很大的冰工廠，專門加工生產高純度的冰，劉寶紅與她手下的主要幹將都躲藏在那裏，而且，有跡象表明，這個冰工廠跟自己的仇人趙北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從一開始算計張楓的時候，就是想著用他來對付趙北寧的，這次好不容易抓住趙北寧的尾巴，差點兒連自己都栽進去，他豈能甘心放過？但張楓說老半天，就是沒提地下冰工廠的話茬，而且還說是在什麽廢棄倉庫，明明是一個中心車間好不好？

    “呃……”

    張楓被周曉筠的態度弄得一愣，當然了，這個表情是必須要讓周曉筠看到的，“那倒沒有，是我們在追捕這幾個凶手的時候，意外發現氮肥廠裏麵居然隱藏著一個提煉高純度毒品的冰工廠，毒品數量非常的巨大，而且冰工廠裏麵的人配有武器。”

    周曉筠本來有些激動的神情突然平靜下來，“說說詳細情況。”

    張楓目光始終都看著周曉筠，對於周曉筠神色的變化盡收眼底，愈發證實了心底的一些猜測，“經過與武警支隊的柳支隊長協商，調動了一個大隊的武警協助縣局的抓捕行動，不料毒販裝備了微型衝鋒槍，雖然最終盡數伏誅，但也給縣局造成了很大傷亡，我們有六名公安戰士犧牲，十三名公安負傷，三十餘名武警戰士也受了槍傷。”

    “這麽嚴重？”

    周曉筠愣了一下，不過他關注的問題不在這上麵，頓了頓才道：“毒販抓到沒有？”

    “毒販反抗特別激烈，所以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圍剿後，隻抓到了身負重傷的劉寶紅，其餘的人盡數伏誅，隻是這幫人手段極為凶殘，最後居然在據點引爆了油桶，將窩點燒得渣滓都不剩，所以，除了重傷的劉寶紅之外，並沒有一個俘虜，”張楓這次不等周曉筠插話，就把經過大略的說了一下，“總共查獲了十六噸的高純度成品冰，還有四個大油罐。”

    周曉筠臉色變得很難看：“怎麽還有大油罐？”

    張楓道：“已經讓技術人員檢驗過了，毒販就是把高純度的冰溶解在柴油裏麵運輸出去的，然後再把冰從柴油裏麵還原出來，因此才躲過了重重關卡。”

    周曉筠聞言，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兒，道：“有沒有其他罪證？”

    張楓搖搖頭：“最核心的辦公樓被爆炸夷為平地，裏麵負隅頑抗的毒販都被燒得連渣滓都不剩。”他這話透出的意思很明白，除了查獲的毒品之外，別的啥也沒有。

    實際情形也確實如他所說，地下冰工廠的人與武警和公安激戰了兩個多小時，最終全部撤入一棟三層的小洋樓裏麵，然後引爆了裏麵預置的炸藥和油桶，將小洋樓徹底摧毀，連屍首都燒成了灰，哪裏還有證據留下？

    劉寶紅是在一開始的進攻中被擊傷，裏麵的人都以為她死了，所以才沒有被帶進小洋樓，否則的話，連這一個俘虜也沒有的。

    葉青先一步偷出來的東西張楓自然不會拿出來，那些東西交給周曉筠也是白搭，而且肯定會把自己陷進去，周曉筠的心思他此時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其實昨晚與葉青見麵之後就有了樣的念頭了，今天不過徹底坐實了而已。

    張楓並不擔心葉青會出賣他，從葉青主動與他分贓之後就明白，那些東西會成為兩人之間獨有的秘密，何況，即便葉青最終說給周曉筠聽了，他也有辦法自圓其說。

    周曉筠思索了片刻才道：“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盡快交給上來，還有，保護好劉寶紅。”

    張楓道：“是，周書記，”頓了一下續道：“劉寶紅還在縣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是不是挽救回來還很難說。”

    “盡力而為吧，”周曉筠的心情突然變得極差，擺擺手讓張楓離開了，他沒有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費盡心機，終於抓住了對手的尾巴，不想卻如此夭折了，此前他並沒有多少把握，很多布局都是單憑猜測分析出來的，在馬上就要看到曙光的時候卻希望破滅，那種心情可想而知，伸手在桌麵上狠狠的砸了一拳，然後才抓起電話，撥126尋呼台，呼叫葉青。

    “希望葉青這邊能有些收獲吧。”周曉筠想起葉青曾經潛入過地下冰工廠，希望她手裏能有一些關鍵的證據，他需要的並不多，隻要能讓趙北寧與地下冰工廠扯上關係即可。

    “還有那個劉寶紅！”

    周曉筠突然站了起來，腦子裏浮現出一條明晰的鏈條，劉寶紅－江振－錢慶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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