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人心是一種很可怕的境界，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必然有著無數人生經曆和閱曆，方竹心不過才出道，還達不到那種程度。

    “難怪，文某對於方小友的戰局推演之術倒是十分好奇，不知文某是否有幸能夠與方小友切磋一二。”文仲開口道。

    南荒之地，自古以來就是曆代爭奪中原失敗皇室或大族的殘喘棲身之所，所以南荒民間和皇室之中的藏書，有很多都是傳自近古甚至是上古的典籍，在其中有許多典籍都非常地珍貴。所以南荒人士大多都是中原遺族，大申並不禁止南荒人士出仕從軍，因為能夠走出南荒的，皆是非一般的人才。

    方竹心的出身沒有問題，能夠習得戰場推演之道，並不出奇。

    “在下不敢尊大與文前輩切磋。”方竹心謙虛地回答道。

    “唉，無妨，切磋一下，讓本座見識一番方小友的才華嘛。自古以來就有傳言，但凡能夠走出南荒的人士，皆是非一般的人才。”魏德開口說道。

    方竹心不好再拒絕了，隻好點頭應了下來。

    “如此甚好，我們進演戰室吧。”魏德站起來走在前麵。

    “方小友，請。”文仲站起身來跟了上去。

    方竹心緊隨其後，一臉茫然，心念急轉，這次切磋是用全力呢，還是不用全力呢，有點為難啊。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這位文仲先生看上去極不簡單，恐怕自己用上全力也不是他的對手呢。

    也罷，這也是一件好事，見識一下其他戰陣高手的謀略，對於自己來說也是極為難得的。

    來到一間明顯是作戰室的大廳，看著牆上貼著的各種地圖，這個大廳非常的大，比之會客用的大廳還要大十倍。大廳中放置的大大小小上千個沙盤，方竹心有少許驚訝，不過也在意料之中。這裏的沙盤，最小的一個都比方竹心所建的那一個要大得多。大型戰爭，沙盤作得越詳細越大，沙盤之中囊括的戰場條件就越多，在神秘莫測，能夠洞悉天機的天機推演之術下，戰場的推演就水到渠成。

    “你挑選一個戰場，我們先試試手如何？”文仲十分滿意方竹心的驚訝，這演戰室是他當年一手建立起來的，幾十年前，在這裏他打敗了軍中所有的參將，坐上了彪騎軍首席參將的位置，得到了朝庭的冊封和認可。可是這三年來的戰爭失敗讓文仲的心情極度壓抑，非常地糟糕。

    “就這一個吧。”方竹心隨便指了一個小沙盤。

    “你選一方吧。”文仲來到沙盤前對方竹心說道。

    “嗯，我就選紅方吧。”方竹心輕聲說道。

    “嗯，這一戰乃是三十年前，南夷突然侵犯大申，原因不明，和現在的這場戰爭有幾分相似，不過局勢卻完全不同。我軍在不到一年就穩住了局勢，反擊了回去。而這個沙盤所顯示的就是當年反擊戰之中的一場關係著三個關卡的攻守之戰。攻方是我們藍方，守方是南夷紅方。”文仲大致上給方竹心說明了沙盤上的戰爭背景。

    “一旗代表五萬軍力，而在你麵前的，紅方有六十張方旗，共三百萬兵力。藍方有一百張，共五百萬兵力。兵力布置就在沙盤上，你都看到了。”文仲仔細地介紹道。

    “嗯，我明白了。”方竹心仔細看了一番這沙盤上的局勢，以及地型分布，三百萬兵力依三個關卡防禦，有防禦的優勢。再看了看關卡的防禦力量，牆高五百丈，有防禦大陣守衛，城門有九個。防禦重點就是城牆、大陣核心以及城門。

    不過，在《周武遺書》上卻記錄著各種城防大陣的弱點，以及破除之法。當然，這在沙盤上是顯示不出來的。

    而且方竹心也沒打算公布出來，這是他壓箱底的底牌。兵法可以傳授，用兵之道也可以傳授，可是底牌還是要留一些在自己手裏的，方竹心可不是無私的傻子。

    “開始吧。”文仲開口說道。

    雙方開始調兵遣將，沙盤推演就仿佛下棋一般，沙盤上的一切都是棋子，不過不同的是，這場棋局沒有規則，隻有勝敗。

    文仲沒有相讓，一開始就選擇了猛攻一關，以三分之二的絕對兵力，壓製方竹心的反擊和救援。

    方竹心還是第一次與人在沙盤之上撕殺，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依托著城防之堅，倒是擋了下來。

    其實沙盤推演，並不能直接反映戰場結果，因為它有它的局限存在。第一，它不能反映出城防大陣的優勢。第二，它無法隱藏兵力布置，在戰場之上，借地利之優勢，藏匿兵力是很普遍的事情。在斥候沒有查探出來之前，沙盤上是顯示不出來的。第三，真正的戰場瞬息萬變，一場突發意外就能推翻沙盤推演的結果。

    所以參將隻能當參將，待遇雖好，卻無實權，因為他們的能力終究是紙上談兵。

    文仲和方竹心在沙盤上一場廝殺，最後還是以方竹心的告負而結束。

    “文前輩果然厲害，在下輸得心服口服。”方竹心歎道，雖然沒有用上全力，可是文仲的排兵布陣確實有一套，方竹心在其中學到了不少東西，也領悟了一些以前沒有明白的東西。

    “你是第一次與人對戰吧？”文仲的臉色有些古怪，很難相信，一個年輕人能夠與他在沙盤上對拚兩個時辰，而且這個年輕人看上去還是第一次對戰。

    “是的，讓文前輩見笑了。”方竹心不好意思地說道。

    “很好，我們繼續吧。”文仲不著痕跡地與魏德點了點頭，開口稱讚道。

    文仲有意識地陪著方竹心在演戰室裏不停地廝殺，隨著時間的推移，方竹心對《周武遺書》上記錄的兵法戰陣之術領悟得越來越深刻，越是如此，方竹心對於已經被自己背得滾瓜濫熟的《周武遺書》越是感覺到深不可測。原來記下是一回事，領悟其中精髓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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