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步步為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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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女人發飆其實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何況這位女子還是現任市委書記的女兒。**泡!書。吧*
羅軍也看出現在的周若茜已經快要處於暴走邊緣了。不由得感到頭皮一陣發麻,他下意識的用手撓了撓頭,心裏也開始打起了退堂鼓。琢磨著是不是暫時先答應這刁蠻女的要求,好安撫下她即將失控的情緒。然後再運用拖字訣向李有為請教過後,再把這個天大的麻煩扔還給他。
“喂,你什麽呆呢?”既然已經撕破臉皮,周大小姐也就沒那麽好說話了,先是直呼其名,到現在連名字都不願意喊了,直接用喂代替。
“那啥,我先給李局打個電話。”羅軍忙掏出手機給李有為打電話,撥過去卻是對方已關機,他不信邪地連著撥打了三次都是同樣的結果,頓覺不妙。
“別想聯係李有為了,我爸和穆局他們都在找他呢。我問你,我的朋友你究竟放還是不放?”周若茜冷笑一聲,幸災樂禍般地問道。
“放,當然放。既然你周隊長都發話了,我又怎麽敢不放?”羅軍勉強笑了笑,對站在一旁的王讚道:“小王,你去把周隊的朋友放了。”
王讚就走過去將項楓的手銬打開了。
項楓活動了一下略有些麻木的手腕,笑著對周若茜道:“謝謝你!”
周若茜輕哼了一聲,算作回應。若不是鍾月妃苦苦哀求她過來解救這個人,她才不願意來呢。
項楓笑了笑,他現在也是雲裏霧裏,不明白這個女人要帶自己去哪。不過她既然稱自己是她的朋友,想必不可能再把自己給送進監獄。
兩人正準備出門,羅軍又上前一步擋在了審訊室門口,微笑道:“小周啊,你知道我老羅做事情一向是認真負責的。今天之所以給你開這個口子,主要是看在你父親趙書記的麵子上。不過我還得提醒你,你得好好考慮下你這麽做會對你自己和你父親帶來什麽影響和後果。你還年輕,人長得又漂亮,還有大好的前途,何必為了一個普通朋友就冒這麽大的風險?交朋友嘛,就得慎之又慎,最好先摸清楚對方的底細,不要太過輕信於人。人你要帶走,沒問題,不過得有穆局長或者你父親趙書記親手寫的批條,我想你心裏也清楚你朋友到底犯的是什麽事,你總得讓我對上麵有個交代吧。”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從我爸和穆局那弄到什麽批條,也不會去弄什麽批條。再說,我朋友到底犯了什麽事,我還真不知道哎。反正據我所了解的,怕是某些人顛倒黑白以非法手段強製將我朋友給帶到這的。還有,你以為你是誰啊,我交什麽朋友也用不著你來教。”周若茜就像一頭發怒的母獅,用犀利的語言譏諷道。
羅軍隻覺得胸腔處一陣氣悶,心中一片膽寒,周若茜毫不留情的一席話讓他有惱羞成怒的感覺。不管怎麽說,他在耒河市公安局工作已有二十多年了,在整個政法係統都算是老資曆。雖說到現在也不過是派出所的所長,遠遠比不她父親的位高權重。但在普通人麵前自己絕對算得上是個人物。在耒河這個地方,不敢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一般的小事也是隨手搞定。就是他穆鵬、李有為他們幾個正副局長對自己那也是恭敬有加、禮讓三分的,幾時被人給這樣當麵羞辱過。更何況羞辱自己的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片子。
他心裏是越想越氣,正想著朝周若茜怒吼幾句,給她一大耳光子。可又想到這丫頭背後的勢力,她的父親趙雲明可是耒河市的市委書記啊,隻好打落牙齒將這口怨氣往肚子裏又重新給吞了下去。
這一幕讓項楓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這廝巴不得羅軍倒黴,對這個派出所所長,他心裏可沒有絲毫的好感。不過他們嘴裏的趙書記是誰?莫非是耒河市市委書記趙雲明不成?
項楓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周若茜,心道:“她是趙雲明的女兒?怎麽不跟著姓趙呢?”又一想,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管人家姓趙還是姓周,隻要她能把自己救出去,就算是沒有姓也不關自己的事。
“周隊長,我看你還是去穆局那先請示一下吧,哪怕能電話說一聲也行啊。不然真要放了你的朋友,出了什麽事情我們可擔待不起啊。您就行行好,別讓我們底下的這些人難做了,成嗎?”王讚走過來替羅軍解圍道。隻是等他走到一個羅軍看不見的角度時,悄悄對周若茜向上努了努嘴,還使了一個眼色。
周若茜眉頭微蹙,她和這個王讚雖見過幾次麵,但彼此之間並不是很熟,兩人幾乎從來就沒說過話。這會突然看到他對自己使眼色,略微思索了一下,就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給穆局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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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派出所出來後,被明媚的陽光照射在身上,項楓輕舒了口氣。說實話,他又不是受虐狂,在拘留室裏被拷了一夜,那滋味真是讓人感到欲哭無淚。好在是吉人自有天相,他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出來了,麻痹的李有為,長這麽大,哥們就沒被人這麽欺負過,你有種,此仇不報非君子。
項楓正琢磨著心事,身邊的周若茜突然道:“喂,你沒事吧?”他一時沒有留意,還在默默地朝前走著,心裏算計著該怎樣做,方能一雪前恥。
周若茜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她在心裏腹誹道:“這人難道眼睛瞎了嗎?沒看到本姑娘花容月貌、楚楚動人啊。”
周若茜對自己的容貌一向都很有自信。每當那些臭男人看見自己時,無論是十八歲的少年還是八十歲的老大爺,常常會趁他不注意時偷瞄自己身上一些比較敏感的地方。她不用眼去看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們灼熱的目光,可這個男人從派出所出來後就一直沉默到現在,不僅不感謝她,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連自己問他話都愛理不理的。
有沒有搞錯啊,真是事可忍,孰不可忍!
她停下腳步用明亮的美眸恨恨地望著項楓的背影,咬了咬櫻唇,方大聲喊道:“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人家問你話都不答,還是個男人嗎,真沒勁。”
“啊,什麽?”
“切,我還當你是啞巴呢!在鍾月妃麵前你不是挺能吹的嗎,怎麽跟本姑娘就無話可說了?”周若茜話語間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對鍾月妃的不滿和酸味,隻是她自己並不知道而已。
“謝謝你!”項楓有些慚愧的撓頭笑了笑,再次表達了真誠的謝意。
周若茜用手指著馬路邊停靠著的一輛黑色桑塔納,沒好氣道:“坐我的車走吧,穆局長要見你。”
“好!”項楓點了點頭,正好他也想見穆鵬一麵,不知為什麽,王讚在拘留室裏跟他說的那些話讓他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道平峰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上了車以後,項楓便拿出手機給鍾離琳撥了過去……小妮子果然如他所料,對他徹夜未歸擔心得緊,不停地抱怨他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玩失蹤,還一個勁地追問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項楓隻得好言寬慰了鍾離琳幾句,為了避免她擔心,還隨意編了個理由,這才打消了她的疑慮。
周若茜在駕駛位上聽到他跟一個陌生女人說話如此溫柔,心裏更加不開心了,隻覺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惡了,早知道不該來救他。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反正心煩意亂的很。
一路無話,等項楓坐周若茜的車來到耒河市公安局後,便跟著她徑自來到局長辦公室。敲門進去後,發現宣傳部副部長陳宏策也在裏麵,而公安局局長穆鵬正和他一起站在辦公桌旁,目光炯炯地盯著桌上的電話機。
穆鵬也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頭發花白,國字臉,穿著一身筆挺的製服,見到項楓進來後,他便主動迎上前,笑著伸出右手:“想必你就是工作組的項主任吧,果然年輕得緊,我是穆鵬。”
項楓和他握了握手,微笑道:“穆書記,你好!”
穆鵬道:“你的事老陳他們都跟我說了,我代表耒河市公安局向你致歉,委屈你了。”
項楓道:“穆書記你太客氣了,其實也談不上什麽委屈,現在不是流行到此一遊嗎?我這也就是到你們派出所遊了一晚而已。”
穆鵬故意開玩笑道:“喔,那要不要我再安排你到我們的監獄內部一遊?”
項楓忙擺擺手:“免了,免了。”
穆鵬就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項楓又跟陳宏策打招呼道:“陳部長也在這裏啊。”
陳宏策點了點頭,目光依然停留在辦公桌前的那兩部電話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項楓就問道:“穆書記,有平峰的下落了嗎?”
穆鵬搖了搖頭,慍怒道:“也不知李有為究竟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敢把一位在職刑偵大隊長給私自扣押,還真是反了他了。”
項楓皺了皺眉頭,按說以穆鵬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的權勢,隻要他出麵打招呼,李有為沒道理不聽啊,除非他不想幹這個副局長了。
穆鵬也看出了項楓的疑慮,就解釋道:“李有為和平峰一起失蹤了,現在他們倆一個都找不到。”
項楓想了想道:“我記得昨晚跟李有為在一起的有個人是你們治安科的科長,好像叫彭曦。”
穆鵬無奈道:“今天一早,我就讓人暫時把彭曦給控製起來了,他也不清楚李有為究竟去了哪裏。”
項楓有些焦急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穆鵬道:“今早,我已經把事情匯報給我們趙雲明書記了,趙書記作了批示,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找到平峰人。為此,我已安排人手到各處排查。為了避免人手不足而有遺漏的地方,趙書記還特意給駐雁警備區司令員方容強同誌打了電話,請求他派出武警部隊的搜救犬來耒河幫助尋人……至於其它的事,隻能等先見到平峰再說了。”
項楓點了點頭,看來事情唯有等見到平峰後方能水落石出,隻希望他千萬莫要出事才好。為了避免鍾離琳他們擔心,項楓道:“穆書記,工作組的其他同誌目前還住在錦繡中華大酒店,來的路上我隻給他們打了個電話報了聲平安,沒事的話我就先去找他們,有什麽情況你可以隨時跟我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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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暮色降臨!暮靄中,整個耒河市區都被天空的晚霞照耀地紅蒙蒙一片,一些街道上的街燈也開始重新閃耀起來。
“喂,我是穆鵬……什麽,有你們平隊的消息了?太好了,那他現在在哪?什麽?……好的,我知道了。你就呆在那裏,多安排幾個同誌守在那裏。嗯,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任何人進去。對,我現在馬上就和陳部長一起趕過來,嗯,辛苦你們了,再見。”耒河市公安局局長穆鵬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掛斷電話後滿臉嚴峻的神色。
陳宏策頓時緊張道:“怎麽樣老穆,是不是平峰的消息,他現在在哪?”
穆鵬道:“一個小時前在城區南郊的一座廢棄倉庫附近,有一位拾破爛的老人家恰巧發現了暈倒在一條臭水溝旁的平峰。”
陳宏策一愣,焦急地問道:“那平峰現在情況怎麽樣?”
穆鵬搖了搖頭,道:“具體情況尚且不明,但人還活著。目前正在市人民醫院手術室進行搶救。小心……”
聞言,陳宏策腳步不穩,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還是穆鵬眼疾手快從身旁扶住了他。陳宏策抬頭望著身邊一臉關切的穆鵬,哽咽道:“老穆,你知道嗎?平峰,平峰他現在正趟在醫院裏,生死不明,生死不明啊……”
此刻的陳宏策竟是再也忍不住壓抑內心深處所迸發的悲傷之情,原本清亮的眼神變得渾濁起來,眼角處泛起的淚光隱隱可現。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在未得知平峰的具體情況之前,陳宏策的內心雖然十分焦急,但還勉強能夠得到控製,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可現在知道平峰正在醫院搶救,生死卻未知,他內心深處那一根最為孱弱的弦再也繃不住了。
“老陳,我的老朋友。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知道,你是在怪我不該將小峰那孩子從統戰部硬挖到公安局。讓他站在風口浪尖,從而扯入到我和李有為之間嚴峻而又複雜的政治鬥爭當中去。你心裏有什麽氣,竟可以衝著我來。你可以打我,也可以罵我。隻求你莫用現在這種眼神看著我好嗎?”身材高大健壯的穆鵬一把將麵前的陳宏策給緊緊抱住,拍打著他的背部安慰道。
血濃於水,別人不清楚陳宏策和平峰的關係,他穆鵬怎麽會不知道。作為和陳宏策相交已有20多年之久的老朋友,他明白陳宏策內心深處對平峰的那份愧疚之情。
兩人雖然不同姓,但卻有著很深的血緣關係,不過平峰並不像有些人所傳言的那樣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他們其實是叔侄,他是平峰的親叔叔。說起這段心酸往事,和那個十年浩劫的動亂之日是有莫大關係的。隻不過,唉……
穆鵬歎了口氣,徐徐道:“好了老陳,你得堅強些。我們現在趕緊去醫院看平峰。我仔細觀察過這個孩子的麵相,額頭厚實,印堂發亮,不像是福薄之人。我想他一定能夠克服眼前這道難關,勇敢的站立起來的。”
陳宏策苦笑道:“但願吉人自有天相吧!”他也明白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而且他更多的是自責。若是昨晚自己也能和平峰他們一同前去,或許事情又會朝著另外一種結局發展吧。
可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可吃。時間不等人,為了能在第一時間趕往醫院看望平峰。兩人甚至來不及通知穆鵬的司機,便一起乘坐著他那輛牌號為蕪cl0009的警用桑塔納,拉響掛在車頂的警燈。由穆鵬親自駕駛著風馳電掣地朝人民醫院狂奔著,紅燈閃耀、警鈴刺耳的奧迪車在深夜地街道移動的速度宛若一條紅龍,十分鍾的車程轉瞬即到。
到了醫院門口,陳宏策從穆鵬的車上下來後也不等他停好車,便徑自一個人急急地朝急症室的方向走去。在來醫院的路上,從不信鬼神的他,也不由地抱緊拳頭在心底默默懇求上天千萬千萬保佑平峰不要出現任何意外才好。
剛走進醫院大廳,陳宏策就看見一名身穿警察製服的年輕人正守在兩部電梯的出入口,年輕警察一臉焦急地朝醫院大門口四下打量著。直到看見陳宏策過來,這才欣喜地朝他揮了揮手,敬禮道:“陳部長,您好。我叫孫佐,是市局刑偵大隊的。對了,穆局沒和您一起過來嗎?”
孫佐就是剛剛跟穆鵬通話的那位。此時,他見隻有陳宏策一個人趕了過來,並沒有看到穆鵬,就忙開口詢問。
“平峰現在怎麽樣了?還在手術室進行搶救嗎?醫生是怎麽說的?”而此刻陳宏策的全部注意力都早已集中到平峰身上去了,他根本無心回答孫佐的問題,馬上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喝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