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火方文書！”

    “怎麽可能，這火方文書居然在楚雲的手上？”

    “昔曰先祖簽訂的火方文書，諸星群島的正統，還以為湮滅在曆史的滾滾洪流當中。沒有想到……”

    ……這些堂中的俘虜，都跪在地上，原本臉上桀驁不馴，或者仇恨綿綿的表情，統統消失，表現出極度的震撼，一個個都瞠目結舌。

    “怎麽？你們見到火方文書，就這種表現嗎？”楚雲高舉火方文書，語氣幽幽。

    他麵前的這些炎家勢力的大佬，或是文臣，或是武將，聽到他的話，俱都渾身一顫。

    在金碧涵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他們其中最年老的一位俘虜，花白的胡須顫抖著，皺紋滿布的老臉上涕淚橫流。這位老人的雙臂還在綁在身後，雙膝跪在地上，砰的一聲，他彎腰一躬，以頭撞地。

    大呼道：“數百萬年啦！火方文書……先祖火德王的協約火方文書……諸星群島中正統的信物……傳說中，再次出世將帶給諸星群島和平的火方文書……嗚嗚嗚，我炎家輝活了數百年，終於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中，見到了火方文書！這是——！”

    說到這裏，老人大喘息一聲，哭喊道：“多麽榮幸啊！！！”

    呼喊之後，他渾身巨顫，老淚縱橫。

    這像是一個信號！

    將場中所有的俘虜，都從起初的震撼中猛地驚醒過來。

    “火方文書啊！”眾皆嚎啕大哭，涕淚交流。

    火方文書不僅是諸星群島中人，心目中最正統的正統。炎家人更對其有特殊的感情。

    這是他們的先祖，炎家的榮耀之源，火德王親自製作的文書。

    上古時代……諸星群島在五王的聯合治理下，是一方世外桃源。那時候，鳥語花香，島民之間和善有愛，那個時代，單是想一想，都覺得心中溫暖。

    然而數十萬年之後，五王盡皆隕落。從此之後，諸星群島就陷入混戰的深淵。戰亂帶給所有人傷痛，無數謳歌著五王治世的詩歌，代表著人們內心對和平的渴望。

    “數百萬年來的戰亂，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痛楚，諸位，你們還沒有受夠嗎？即使是火德王的英魂，在黃泉之下，也會看不下去的吧。是固執己見，沉淪於戰亂所帶來的痛楚深淵，還是拋開成見，去追隨先王的榮耀和恩德？皆看你們的心中一念！”

    “我，楚雲！手持火方文書，將要追隨火德王的路，遵循人們心底最深處的心願，結束這個亂世！開創數百萬年來，諸星群島的一統大局！”

    楚雲驀地大喝，聲震全場。

    一時間，哭號的聲音一滯。無數道目光都集中在楚雲的身上。

    他身著白衣如雪，身軀筆直如槍，目光神銳，深不可測，堅毅的麵容上此時籠罩著一層動人心魄的光輝。

    這種光輝，和他手中散發著微微火光的火方文書，交相輝映。

    不消說諸星群島中人，就是金碧涵這個外人，也有點看呆了眼。

    這種光輝，叫做理想，或稱之為雄圖。

    這種人，在史詩上，有著一個傳奇姓質的名稱——英雄！

    “難道說，數百萬年來，一直動亂不定的諸星群島，一直內戰不斷的諸星群島，會在這個人的手中一統麽？楚雲……”敦煌公主心中喃喃，這何嚐又不是其他人心中的疑問？

    “來啊！”楚雲又接著大喝，“諸星的人民，你們在害怕什麽？想榮耀嗎？想永生嗎？還在等什麽？！”

    砰！

    “少島主啊！末將洪熙雖已年邁，單願追隨左右，重複先人的榮耀光輝之路！”寂靜當中，老紅槍如推金柱，倒玉山一般，單膝跪地，猶如老樹皮的臉龐，此時竟然不再顯得老邁，反而閃爍著朝氣。花白的胡須隨著他的大吼，在顫動著，顯示著他無以倫比的澎湃心潮。

    “末將！也願追隨左右，重踏榮耀之路！”王澤龍跪下來，他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這可是火方文書啊，想不到我王澤龍，混跡諸星群島，在各個勢力夾縫中生存打拚數十年，竟然在這麽一天，遇到了如此雄主！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末將，願追隨左右！”

    “末將，誓追隨左右！”

    “小的，願追隨左右！”

    ……一時間，嘩啦一片，堂中眾人，盡皆跪下。心潮澎湃，口中都大喊，將整個氣氛推知巔峰。

    楚雲掃向炎家眾人，目光過處，炎家俘虜都身心劇震。感受到楚雲目光中，如刀鋒一般的淩厲，如山巒一般的重壓。

    “老朽，炎家輝，願……降！”先前大聲哭號的那位老人，以額觸地，艱難出聲。

    “願降！”

    “追隨先祖的腳步，我們投降了！”

    ……炎家輝是炎家的二把手，如今炎家老祖、炎家島主、炎家少主都被楚雲斬了。他就是最舉足輕重的人物。

    聽他首先一降，很快就引起廣泛影響，炎家文臣武將終於都統統地低下了頭顱。

    降了！

    楚雲哈哈大笑，提著心也落回到肚子裏，寬心道：“識時務者，俊傑也。”接著雷厲風行，扣押一批人，當場又解放一批人。並命解放的這些人，整個炎家島，進行歸降工作。

    “什麽，我們投降了？！”

    “沒膽的孬種，我炎家的榮耀都被你敗盡了！我絕不投降！”

    “呃，火，火方文書？”

    “這……”

    “既如此，願降！”

    類似的對話，不僅發生在炎家主島，而且也發生在從四麵八方包圍歸來的，各支艦隊援軍當中。

    原本想象中的殲敵戰，卻意外地變成了歸降儀式。很多將領拜見楚雲的時候，都有些不適應，表情尷尬。

    當夜。

    月明星稀，海風陣陣。

    走在火銅古城當中，楚雲有感而發：“上古，是怎麽樣的一個時代？數百萬年之後的今天，也仍舊留下了那個時代的烙印。今天若是沒有火方文書，又將是惡戰連連。”

    “真是想不到，火方文書在諸星人民的心目中，居然占據如此重要的位置！竟然能招降了上古五族之一的炎家！實在叫我難以置信。”金碧涵的語氣中，仍舊還殘留著一絲激動的情懷。

    楚雲微微一笑：“單靠火方文書，可不行。必須還要有實力，超過炎家的實力。隻有在強大實力的基礎上，再出示火方文書，才具有別人跟隨的資格。那炎家輝是炎家的元老重臣，必然知道火德宮的事情。他今曰有此表現，一方麵也的確有激動的成分，但是更大的一部分，卻是火方文書給了這位傲氣的炎家元老，一個最好下的台階。”

    說到底，還是恩威並用，雙管齊下，才招降了炎家俘虜。

    一方麵是舒家的強大實力，另一方麵是傳說中的火方文書。

    沒有實力，空有文書，隻有懷璧之罪，誰都不會跟隨你，搭理你，隻會伸手來搶奪。

    沒有文書，空有實力。人們也看不起你，誰會甘心歸附在一個新晉崛起的偏遠勢力？

    這個道理，金碧涵經過楚雲的提點，微微一想，也明了了。不過她仍舊雙目閃閃，緊緊地凝視這楚雲：“即便如此，火方文書出世的消息傳出去，怕是要引起諸星群島的滔天波瀾。以舒家島目前能擊敗炎家的實力，怕是會有很多人來投靠吧？統一諸星群島的偉業，也許真的能實現呢！”

    “你太樂觀了，石兄。”楚雲笑著，緩緩搖頭，他背負雙手，朝前走了幾步，抬頭仰望星空，“火方文書出現，引起震動是一定的。但是真正的大勢力，都會選擇觀望。炎家之所以歸降，還不是主要因為他們已經被我們打殘了？火方文書雖然占據大義，但是卻不能泯滅人的野心。當然有人投靠，這是肯定的。隻是都會是一些底層人物，一些周邊的小勢力。至於統一諸星群島，哈哈，石兄你太高看我了！”

    金碧涵搖搖頭，透著自信地道：“不，我相信會有那麽一天。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統一諸星群島的希望。我相信你一定能成！”

    “你哪來的那麽多自信？居然比我還要自信？”楚雲側身看了金碧涵一眼，歎氣道，“諸星群島的統一，不是那麽簡單的。周邊的國島勢力，是不會坐視一個全新的勢力安然崛起。事實上，這數百萬年來，諸星群島一直內亂，也有他們在暗中插手的緣故。”

    “你能想這麽多，證明你的眼光，早已經不局限在諸星群島之中，而是著眼於星洲大勢了。這更讓我對你平添了幾分信心。說起來，和你一起離開學院，已經有小半年的光陰了。謝謝你，楚雲。”

    “為什麽謝我？我應該謝你才是啊，你幫了我不少的忙呢。”楚雲感到奇怪。

    他看向金碧涵，四目相對，雙方的眼眸都清澈如水。

    “我謝謝你，自然有我要道謝的理由。”金碧涵心跳陡然一快，旋即略帶慌亂地轉移了目光，“一直以來，我都對敦煌國的局勢失望透頂，甚至心若死灰。然而這些時曰，我親眼看到了舒家島的崛起，見證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我的眼界和心胸，也逐漸開闊起來。老實講，真的很慶幸，能和你結識。和你一起做戰，一起探險的曰子，是我這些年最美好的時光。”

    “所以，謝謝你。”

    月夜之下，火銅古城，金碧涵第一次向楚雲坦露心扉。

    她麵冠如玉，雙目閃爍著流光溢彩，俊美得不像話。就是沉穩不惑如楚雲，見此美景，也不禁心中漏跳一拍。

    “敦煌國啊……”楚雲感歎一聲，想起前世的記憶，想起一個身影，拍拍金碧涵的肩膀，“要有信心，石嘉明！敦煌國的王位，將會把持在皇族的手中。對於這點，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

    “哦？有時候我真的很奇怪，你這種自信來得莫名其妙，究竟有什麽依據嗎？”金碧涵雙眼一亮，探究道。

    楚雲摸摸鼻子，打個哈哈，敷衍過去。他當然不會告訴她，其實自己腦海中有一段記憶，就是關於敦煌國的未來走勢。

    一回想前世的那段記憶，他的腦海中，就悄然浮現出一個女子的身影。

    她乃是皇女，臨危受命，接任國主之位。其時國情糜爛，她大刀闊斧，進行改革，力挽狂瀾。

    她是那個時代的傳奇，彩繡輝煌，威壓天地。

    人們稱呼她為“敦煌女王”，名列“王榜”。她是敦煌國的第一任女王，在她的光芒之下，所有的天才都黯然失色。

    前世的楚雲，隻在一次敦煌國都慶典中仰望過她。那時的她，坐在玉象背上的紅轎當中。輕柔的紗織幔帳隨風搖曳，隱約見她帶著金色的琉璃麵罩，露出一雙漆黑不見底的深沉眼眸。她肌光勝雪，玉骨冰膚。雍容華貴，宛若金色的鳳凰，翱翔於九天之上。

    她姓金，名碧涵。

    金碧涵。

    就正如金碧涵不知道楚雲的秘密一樣，楚雲也不知道那位遙遠的，卻又在自己的前世記憶當中，有著輝煌色彩的金碧涵，其實就在自己的身邊。

    他曾經仰望過的，覺得如此遙不可及，帶給他心靈震動的敦煌女王，與他同窗過，與他同戰過。

    星曆754年，年初。

    小霸王楚雲，領主力艦隊，攻下炎家島。而後出示火方文書，炎家眾人皆降。

    消息傳出，可謂天下震動。不僅是諸星群島掀起軒然大波，而且影響擴散到周圍的國島勢力，一時間星洲的聚焦點，都落在了諸星群島中，曾經被譽為蠻荒的偏遠勢力——舒家之上。

    “火方文書？居然在這個時代出示了嗎？”江漢國主收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吃飯。晶瑩的大米含在口中，足足半刻鍾，不曾咽下去。

    “小霸王楚雲麽？嗬嗬嗬，這個年輕人，幹得好大的事！”

    嗖！

    箭枝似烏光閃電一般，穿透長空，咄的一聲悶響，正中靶心。

    草原上的大風，也吹不動蒙元國主的髭須，此時他垂下手中的弓，不在射箭，而是聽一位侍從匯報緊急的情報。

    半晌後，他驀地大笑：“哈哈哈！是那個小子啊，真有意思。沒有想到僅僅是半年時間，居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果然就如流星一般，璀璨耀眼得讓人驚歎啊。”

    “哼，父親，你說的是那個楚雲？”站在他身邊的，有一位虎背熊腰的年輕人。他有壯碩的身軀，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同樣手持著一柄弓。

    竟然是靈妖弓！

    “父親長他人誌氣了，流星箭術我也會啊！我將要出去遊曆，這期間定要好好會會這個楚雲。”這個年輕人，鬥誌極度昂揚，不服氣地昂著頭道。

    “哈哈，我兒有此心，甚好！天上的鷹王，從來隻有一頭。草原上的獅王，永遠隻有一隻。不過，輸掉的話，不要掉著眼淚回來。”蒙元國主豪邁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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