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如夢皆瞬逝，事非成敗一切空。

    如今的肖小賢，就有這樣的感慨。

    “我敗了，真的敗給你了。”他口中喃喃，漸漸地雙眼重新有了焦點，“罷了，輸就是輸了。從今曰起，你就是我神偷門的掌門人。這就是掌門指環。”

    他像是喪失了全部的鬥誌，抽空了精神，又仿佛是真鬆了一口氣，落下了重擔。

    他帶著十分複雜的表情，取出掌門指環，遞給楚雲。

    楚雲早就撤銷了五德真身，此時麵無表情，接過掌門指環戴在左手的大拇指上。

    “多少年了，神偷門終於有了掌門。嗬嗬嗬……”肖小賢似哭似笑，愣愣地看著楚雲半晌，忽然拚盡全身力量，強忍著劇烈的痛楚，拜倒下來。

    他受傷極重，胸骨被拍折，手臂骨盡皆粉碎，這樣拜倒下來，劇烈運動，嘴中便是一甜。

    剛張口，就是一口血吐出來。

    “肖，肖小賢拜見掌門人！”他艱難吐字，七竅流血，向楚雲表示臣服。

    “你倒是很有原則。”楚雲點點頭，並未有意外。西賤在戰鬥中，就曾經大吼大叫。楚雲也是心思玲瓏之人，早就將事情的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為如何處置這個肖小賢，感到犯難。

    他也並不知道，西賤肖小賢的真正身份，其實是神偷門的傳人。不過雖然他的名聲不好，但是四大銀賊當中，卻隻有他幹幹淨淨，並未有過真正的施暴劣跡。隻是他的行為處事，實在是太招人恨了。

    見到女人，上到數百歲的老嬤嬤，下到一兩歲的小女嬰，都要調戲。往往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讓人生出痛揍他一番的衝動。

    因此被人稱之為“西賤”，簡直是賤到了極致，一塌糊塗。

    不過現在楚雲看來，嬉笑怒罵隻是他的表麵罷了，他把自己最深沉的情感，埋藏在內心深處。這是對神偷門的歸屬、熱愛、忠誠……這是真情流露，不能偽裝的東西。楚雲處事經曆何其豐富，看到西賤的這一幕，也在心中歎息。

    從內心最深處出發，楚雲並不想斬殺了這個西賤。他對神偷門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會在違背門規，搶奪了傳承之後，會落下心病。

    他偷到了掌門指環，完全可以自立門戶。但是卻仍舊跑過來，和楚雲對戰。對戰當中，他有蒼空鶴，想要逃離的話，楚雲根本就攔不住他。但是他卻一直戰到最後，直到分出了勝負。

    尤其是他，天資卓越，不弱於楚雲。僅僅17歲，就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戰術體係，靈光充沛，已經擁有了劫妖戰力。

    和肖小賢的戰鬥，是楚雲最艱難的一次戰鬥。他幾乎一直處於下風，曾經被肖小賢的神出鬼沒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竭盡全力，依靠月兔、極樂歡喜船、五德真身、寶光蒙塵訣，最後才險險獲勝。

    毫無疑問地講，肖小賢是一個奇才，良才美玉。要殺了，真的可惜了。

    但是要為自己所用，楚雲又有顧忌。

    畢竟是自己打敗了他，奪得的掌門之位。這件事情，不在心中留下疙瘩，是不可能的。

    人心也是善變的，尤其是肖小賢是這樣一個才華出眾的天才人物，擁有傲骨傲氣。真的能臣服在楚雲的手下麽？

    這其中都有變數，一切都有可能。若是真放了，曰後為敵，豈不就是放虎歸山留後患麽？

    而且，他手中的妖物，尋寶鼠、蒼空鶴、摘星手套等等，都是珍稀強力的妖物。對此，楚雲也頗為心動。

    沉吟了片刻，楚雲眼中原本閃爍的神光，漸漸地平定下來。他以不帶絲毫波動的口氣，命令道：“很好，肖小賢，你既然是認我為掌門。那麽就該聽從掌門之命，我現在讓你主動舍棄契約，將這些妖物盡皆轉讓給我，你可願意？”

    肖小賢聞言，身軀便一震。

    他眨眨眼睛，露出苦笑。雖然自己明白自己對神偷門的忠心，但是看來小霸王並不相信啊。

    將手中的妖物，盡皆轉讓給他，等於是廢了自己。到時候自己再沒有點滴的利用價值，他還會舍棄自己嗎？

    不會的。他楚雲是想除去自己啊！

    “想不到我肖小賢的天下縱橫誌，終於在今天完結了。也罷！這些東西，都是我依靠著傳承，積累到手的。按照道理，也的確是掌門之物！”肖小賢思緒閃動著，他已經明了楚雲有除他之心。但是卻沒有解釋什麽，而是默默地解除契約，將手中的妖物都呈現上去。

    首先是尋寶鼠，這是絕品妖獸靈妖巔峰，能對寶物有天生的感應。更能克製大多數的妖物，連醉雪刀、驪山龍眼花枝都差點栽在它的手中。

    然後是蒼空鶴。這隻妖獸，能遁空而走。即便是隻有大妖巔峰的修為，也在剛剛的戰鬥中大放異彩，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有了它，便能穿梭空間，不論是逃生還是偷襲，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讓敵人無可奈何。

    然後是八方搜天鏡，這是一麵絕品級數的巔峰靈妖兵。屬於偵測類的妖兵，搭配的道法十分強力。哪怕楚雲的無色虹妖，已經擁有完善的道法輔助，其中更有小自在無相術，仍舊被它照射了出來。

    接著又是暗渡梭。有了它，楚雲的速度將暴漲數倍。楚雲收服了這些靈妖後，原本空餘的體內靈光，卻是十之七八都有了靈妖的影像。

    原本他曾吸取了狂儒將軍的體內靈光，因此靈光也達到了豪雄級數，至少能再收服百頭普通的靈妖。但是奈何楚雲的妖物，不是上等，就是絕品資質，靈光負擔十分重大。

    後來又和仙妃們簽訂了契約。雖然隻是盟友契約，但是仙妃們十分特殊，體內靈光是天之嬌女的規格，她們的靈光都可以媲美十萬年的劫妖。因此很多的靈光都用來負擔她們了。

    到現在，楚雲的靈光，隻能再負擔十七八個普通的靈妖。至於劫妖，就別想了。

    就算是用寶光蒙塵訣，封印了摘星拳套的修為，也不能讓它的靈光變小。寶光蒙塵訣也是有局限姓的。

    許是察覺到了楚雲的麻煩，肖小賢驀地開口道：“這一副摘星拳套，其實是我神偷門的鎮門之寶，傳承自開派祖師。掌門你無須顧慮，即便是它成為無主之物，也會守護在你的身邊。直到你將來有一天，靈光充沛能掌握他為止。”

    他苦笑連連，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在臨死的這一刻，反而灑脫起來，驅除了長期隱藏在自己心中的心病，感到一身輕鬆。

    “若是小霸王你執掌掌門之位，比我做的一定會更好吧。你才16歲，就已經擊敗了我。被譽為此代第一人，的確是實至名歸。更何況，你還有一個舒家做後盾，這一點比我強大得太多了。掌門指環，果真是選擇了一個好主人。”

    “唉，我這個樣子，也算是為神偷門做了貢獻了吧？若是到了黃泉，再見到師傅，也能說得過去吧？可惜我無法看到神偷門發揚光大，重振雄威的那一天了。不過你也要小心，這一次燕王劍府、九幽城、苦陀寺都有傳人過來試煉。他們的實力絲毫不遜色於我。遇到他們，實在不行，可暫時避退……”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肖小賢苦口婆心，說出一番話，算是臨終囑托。言語間充滿了頹唐、放鬆、歎息，又有著對神偷門的期望、不安。

    “對了。”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麽，“我差點忘了。這是我從鐵山宰相、天煞幫那裏偷來的財寶，這其中還有一個通行令牌。應該是天煞幫打開護殿大陣的關鍵之物。”

    他又將這些東西，雙手奉上來。

    楚雲一陣驚喜，在其中發現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天療丹、天暴丹，哈哈，想不到這些東西，最終都回到了我的手中。”

    “天暴丹？”聽到這話，肖小賢楞了一下，搖頭苦笑道，“想不到我的手中，居然有一瓶天暴丹。下一輩子我一定在偷盜的時候，詳細查看一番。”

    若是肖小賢用了天暴丹，這戰果必將不同。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如今一切都成了定局。

    “下輩子？你還想做神偷門的人？嗬嗬，想得倒美。這一輩子，你還未過完，就想著下一輩子的事情了？”楚雲朗聲一笑。

    “掌門你……”肖小賢神情愕然。

    “你一定以為我要殺了你？”楚雲搖頭微笑，“你把我的氣量想得也太低了。況且放著你這個打手的確不錯，殺了真是可惜。”

    “打手……拜托掌門你說話，不要這麽直接好麽？”肖小賢隻能苦笑，心中失落。如今自己盡失妖物，就是成為打手，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慢慢積累了。

    “這些妖物，你先收著。此乃租借契約，我傳授給你。”在肖小賢驚訝的目光中，楚雲又將得自他的妖物，都交還給了他。

    “租借契約？”

    “不錯。這是一種特殊的契約，這些妖物的真正主人是我，你可以駕馭他們，代我培養他們。但是隻要我心中念頭一動，他們就會脫離你的掌控，回到我的手中。甚至我忽然下達一個戰鬥的命令，哪怕你是他們的前主人，也會悍然攻擊，將你殺死。”楚雲十分坦誠。租借契約，是他從萬獸王傳承中得來的，正好利用到如今的局麵。

    這樣一來，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既可以保住肖小賢這份強大的戰力，又擁有了各種妖物。而且將這些妖物放在肖小賢的身邊，還能防止他的反叛，同時又少了自己的許多精力，讓肖小賢代為培養。

    “你，你……”肖小賢明白了這一切，看著楚雲，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麵若死灰，遭受沉重打擊，喪失了一切鬥誌。但是如今楚雲卻給他重整雄風，重頭開始的機會。

    他能拒絕嗎？

    他拒絕不了，不論是楚雲掌門人身份，還是他內心複蘇的雄心壯誌，或者是對神偷門的情感和期待……“這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掌門，你的厲害，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肖小賢長歎一口氣，神情十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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