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含羞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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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哪兒出的事故?”吳端問道。

    進城沒多久,還沒到市中心呢,那條路叫什麽來著……”院長一邊說一邊打開手機上的地圖軟件,“喏,就是這兒。”

    川沙路。”吳端道:“我在基層派出所鍛煉的時候就在那片,川沙路上車流量不多,路況一直很好,怎麽會在那兒出的事故?”

    就是啊,你說倒黴不倒黴,那車也是奇怪,那麽寬的馬路,怎麽走不行,非往我們這兒擠。”

    吳端和閆思弦對視一眼,吳端問道:“有事故當時的照片嗎?”

    我這兒沒拍——我沒處理過這種事兒,沒經驗,不過小趙拍了,要不你們問問小趙去?我把他聯係方式給你。

    哦,對了,小趙是誌願者,免費幫我們幹點接送的活兒,人很好的。”

    行,我們會去詢問他。”

    兩人似乎已經有了默契,吳端問完了話,閆思弦就開口道:“杜珍珠在福利院住了快兩年了吧?”

    嗯,六月份就滿兩年了。”

    那有沒有跟她關係比較好的人?”

    有的有的,張悅跟她關係最好,倆人住同屋,還經常一塊幫著幹活,不過,幾天前張悅被家人接走了……嗯……還有一個,許陽,杜珍珠一直挺照顧許陽的,我感覺……有那麽點把許陽當兒子看的意思——或者是女婿?她不是一直有個臆想的女兒小莊嗎。”

    恰好有個護工從門口路過,院長喊道:“小李,你去把許陽帶過來。”

    我還有個問題,”趁著許陽沒來,閆思弦道:“你們收病人入院,有什麽具體標準嗎?”

    你是想問杜珍珠是怎麽入院的?”

    對。”

    手續沒問題,她完全符合我們的標準。

    我們院收人有‘三不管’原則:

    第一,精神病院不管。有的病沒辦法痊愈,經過一段時間治療,病情穩定了,就該回家了,精神病院床位有限,管不了。

    第二,家人不管。人一瘋傻,就成了累贅,家裏人不願意管,或者家裏條件不好,有心無力的,這也不少。

    第三,社會不管。政府能照顧的,是沒有監護人的精神病患者,就是那種如果政府不管就要流落街頭的,至於還有親戚的,尤其是還有可以作為監護人的直係親屬,政府是不管的。

    符合這三點,我們就管。”

    明白了,有親屬,但親屬無力照顧的。”

    嗯。”

    可我們跟杜珍珠的姐姐聊過,她姐姐表示當初不願意送她來福利院,原本是想讓她在家的。”

    院長翻了個白眼,“那話也能信?她不願讓杜珍珠來,純粹是怕花錢,後來聽說我們不收錢,立馬就同意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喊叫的聲音。

    我不去,我不去!……走開!別動我,我不見他們……”

    院長立即起身出門,衝了出去,吳端和閆思弦緊隨其後。

    隻聽叫嚷聲是從走廊盡頭倒數到三個房間發出來的,三人衝進屋裏,隻見一個有些消瘦的——說是男人也行,說是個大男孩,似乎也可以——拉扯著被子,氣鼓鼓地蹲在地上。

    一旁的護工尷尬地衝院長笑笑,“您不是叫許陽去您辦公室嗎?平時都好好的,今天也不知怎麽了,一叫他,耍上賴了。”

    原來他就是許陽,閆思弦眯著眼打量他。

    這屋子裏陽光真好,陽光灑在許陽身上,他病態的白皙的皮膚好像既反光又透亮,他抿著薄薄的嘴唇,像是在笑,又像是有點兒緊張。

    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看著他那雙桃花眼,閆思弦想道:如果不是在這種地方,他一定很受女孩兒歡迎吧。

    很快,閆思弦注意到了窗台上的那盆植物。

    原來剛才在窗戶後麵“偷窺”的人就是他。

    此刻,許陽也抬起了頭,跟閆思弦對視——他一點點目光都不肯分給吳端,似乎他能看出來,閆思弦才是那個難對付的主兒。

    閆思弦對他笑笑,指著窗台上的含羞草道:“真好看,是你養的嗎?”

    許陽竟直接躺在地上,藍白條的病號服立即蹭了幾塊黑,他完全不在意,翹著二郎腿,枕著自己的胳膊,哼著小曲,已經神遊天外了。

    院長已經習以為常,淡定地對吳端道:“你們要詢問他,可能得花點工夫了,等這位祖宗心情好了,說不定跟你說幾句。”

    閆思弦問道:“他什麽病?”

    以前得話,多重人格,聽說他可是個老病號了,七八歲就進精神病院,最多的時候有八種人格,男女老幼都有,能湊兩桌麻將了……”

    院長意識到自己暴露了某種愛好,咳了兩聲,繼續道:“後來,據許陽的主治醫生說,他簡直是醫學奇跡,一夜之間就好了。”

    好了?”

    大概意思就是……那些分裂出來的人格全不見了,之後住院觀察了兩年,還做為醫院裏的特殊病例,被研究過呢,那兩年他那些人格再沒出來過,問他們去哪兒了,許陽也不說,一臉莫名其妙,就好像……好像他就從來沒得過病,從來沒有過那些人格似的。”

    原本隻是作為跟杜珍珠熟悉的人,例行詢問一下,閆思弦並不對這個許陽抱有多少期待,院長的介紹卻又讓他產生了一些學術層麵興趣。

    閆思弦便多問了一句:“許陽什麽時候進福利院的?”

    跟杜珍珠時間差不多,前後也就錯了三五天吧,因為他倆都是四醫院聯係過來的人,同一批的,大概也是因為這層關係吧,杜珍珠對許陽比較關照,許陽呢,也願意被杜珍珠管著,有時候他發起瘋來,別人怎麽哄都不管用,就杜珍珠管用。”

    都在四醫院接受過治療?兩個人早有淵源?還是說,隻是巧合?

    閆思弦決定不再繼續追問。

    病情相關的事,還是去跟醫生了解吧。

    可就在幾人準備離開時,許陽的小曲兒聲突然停了,閆思弦看向他,他也正微微抬頭看著閆思弦。

    許陽咧嘴一笑,“你們要是找見杜珍珠了,告訴她,我會替她保守秘密的——亞聖書院的秘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