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燈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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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曦一推開門,便見宋子玉焦急地迎上來。

    “娘子,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宋子玉急道。

    “沒事,我被調到拓拔笑身邊做事,因此比較晚回來。”袁曦疲倦地靠在宋子玉懷裏,和拓拔笑的談話不知為何讓她覺得心神俱倦。

    宋子玉摟緊了袁曦,他自然也感覺到了袁曦的疲累,這種累,似乎更多是精神上的累。

    雖然發生的這一切都如自己預想,雖然知道拓拔笑不會傷害她,但是……終究是心懷愧疚。

    “娘子,早些休息吧。”

    “嗯。對了相公,你知道百日紅嗎?”袁曦突然問道。

    宋子玉道:“那是西域妖花,怎麽了?”

    袁曦道:“我今日看到怡夫人以血養花。”

    宋子玉驚道:“我聽師傅說過,這種妖花十分詭異,在花開之後,養花的女子心中想著所愛,以熱血澆灌,那花便會怒放,之後百日內,男子見花思人,得百日歡好,而百日之後,花落人亡。”

    袁曦大驚,“死的是誰?”

    “自然是那養花的女子了。”

    袁曦心裏一酸,想不到怡夫人竟如此癡情。“如果那男子沒有與女子歡好百日呢?”

    “無論如何,那女子也隻剩百日光陰了。娘子你不要傷心,這是怡夫人的選擇。”宋子玉安慰道。

    袁曦輕輕搖頭。“我隻是替她不值,所愛非人。拓拔笑方才問了我些奇怪的問題後,讓我把花搬走。”

    “他問了什麽?”

    袁曦搖頭,“無關緊要的事,不過是……算了,我累了,睡吧。”

    宋子玉看袁曦睡中蹙起的眉,心裏一歎,也不知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商場上,他可以微笑著算計每一個對手,可是一室之內,他不忍心看自己的娘子輕蹙眉頭。

    若有可能,他寧願自己身死,也不願看她心傷。

    將軍府守衛森嚴,他們的活動範圍有限,若想最大範圍地搜索,唯一的方法,就是靠近拓拔笑,拓拔笑身邊的人在府裏儼然半個主子,可以自由走動,也能接觸到最多的信息。

    他早已知道那座廢園其實藍鈴的故居,他也知道,那座廢園廢棄的時間不隻是十年,而是十九年。

    十九年前,藍鈴拋下年僅六歲的拓拔笑,一個人在夜裏悄悄離開王府。

    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但宋子玉偏偏是其中一個。

    為救拓拔慶而種下“血蠱”的藍鈴,心灰意冷絕望離開的藍鈴……

    這麽多年了,拓拔笑心裏的愛和恨,拓拔慶心裏的悔和愧,他知道,隻要他們心裏還有藍鈴,就絕對不會傷害與她如此相似的袁曦,也因此,他放心地將袁曦推到拓拔笑身邊。

    可是如今看來,他或許做錯了。

    天底下有什麽事比娘子開心更重要?

    讓她在拓拔笑身邊體驗那種過於強烈的情感,逼著她成長、麵對,這樣真的好嗎?

    “娘子……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有可能,我隻希望你一輩子開心,不用去麵對這些陰暗的人心和情感。

    隻是,可能嗎?

    第二天,聽說天一亮,朝廷的聖旨送到了將軍府,要拓拔笑三日後出征。

    拓拔笑輕聲一笑,把聖旨扔到桌上。

    “小紅,陪我出去走走。”

    拓拔笑伸了個懶腰,還是穿著鬆鬆垮垮的中衣外套,一派寫意風流。

    拓拔笑的眼睛是無情的眼,但是當他含情脈脈看著你的時候,你會產生那種“這個男人愛著我”的錯覺,所以聰慧如怡夫人也逃不過他的情網。

    拓拔笑走到中庭的時候,管事的匆匆上前。

    “大人,來怡園的怡夫人昨夜裏去了。”

    袁曦眼皮一跳,而拓拔笑望著蒼藍的天,靜默了一會兒,道:“立個衣冠塚,把那盆百日紅葬在她墳前。然後……把她送回吉爾哈特吧”

    管事的領命下去。

    “是否覺得我無情?”拓拔笑嘴角含笑,笑意卻未達眼底。袁曦看著他豔色的薄唇,心想果然薄情。

    “為什麽不說話?”拓拔笑突然逼進,袁曦退了一步。

    “奴婢無話可說。”袁曦淡淡道。

    “有時候,我覺得我和父親並無差別。”拓拔笑扔下這麽一句,提步離開。

    袁曦心裏歎了口氣,隨即跟上。

    拓拔笑走到一處雅致的樓閣,袁曦抬頭一看,心裏一跳。

    那正是洗硯齋!

    門口的小童是袁曦之前在廚房看到的丹青。

    這孩子長得倒真是標誌靈秀,約莫十五六歲,看到拓拔笑的時候行了個禮。

    “見過大人!”

    拓拔笑問道:“你家公子呢?”

    丹青答道:“公子昨夜看書看得晚了,這會兒才剛起來呢。”

    拓拔笑點點頭,帶著袁曦進了洗硯齋。

    那靈公子正得寵,聽說拓拔笑來了隻是輕輕一笑,這些日子拓拔笑三天兩頭過來,他倒習慣了。

    袁曦進屋一看,心裏讚道,果然是個極標誌的人物。

    那靈公子才剛剛起床,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誘人的慵懶,看到拓拔笑來了,微微欠身,不卑不亢。袁曦眼睛一掃,在那靈公子的床頭看到一個燈台,定睛一看,卻是岐山老人畫上的神燈!

    袁曦瞠目結舌,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個拓拔笑,未免太不識貨了吧,竟然將神燈送給一個——男寵!

    洗硯齋,洗硯齋……

    突然想到自己來的第一天,那個梁伯本來是要將自己送來洗硯齋的!

    想不到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原因竟然是自己的麵具長得太憨實……

    袁曦欲哭無淚。

    拓拔笑渾然不覺袁曦的怪異,攬過靈公子的纖腰,坐在床上,調笑道:“昨晚看了什麽書?”

    靈公子微笑道:“不過是些誌異小說。”

    “我還以為是詩詞歌賦,想不到靈兒也看雜書?”拓拔笑奇異道。

    袁曦心想,那邊怡夫人為她含恨而終,這邊他與人調笑,果然和拓拔慶是父子。

    沒多久,拓拔笑離開了洗硯齋,又去了聚月樓。

    這時聚月樓的歌姬已走了一些。

    “那日給你的琵琶還在嗎?”拓拔笑問道。

    袁曦點頭:“奴婢的身份配不上那琵琶,我已經把它放回原位了。”

    拓拔笑道:“那你另外挑把琵琶,再奏一次吧。”

    袁曦正要拿起琵琶,卻見拓拔笑擺手道:“還是算了,你不是她。”

    袁曦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既然拓拔笑這麽說,她也高興。

    本來是給宋子玉的禮物,結果卻別人麵前唱了那麽多遍,無端地讓她心裏有個疙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