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左右。

    方程一臉沒精打采地從泰宇網咖走出來，抬頭看著外麵已經大亮的天色，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他扭頭看了看網咖內，在門口街邊蹲下。

    不一會兒，王孟楠和寧非遠兩人也從網咖推門出來，臉上濕漉漉的，明顯剛洗過。

    “尼瑪……你倆上個廁所又不是生孩子，怎麽這麽久？”方程瞥了一眼，站起身“別墨跡了，我他媽還得去給我姐買早餐！”

    “洗臉嘛……”

    寧非遠搓了搓油膩的頭發解釋道。

    “去哪吃東西啊方程哥？”王孟楠微胖，熬了個通宵，就吃了桶方便麵，他肚子有點餓了。

    “附近有個餃子館，我給我姐帶點餃子得了。”方程領頭就走。

    “行，吃了趕緊回去睡覺，困死了……”寧非遠一臉的腎虛之色。

    ……

    方程他們三個，自從之前因為打架被停課以後，就一直在網吧裏泡著打遊戲，連著玩了好幾個通宵了，白天睡覺，下午醒了再去。

    完全就沒有任何反思錯誤的樣子。

    就算前兩天，方程他姐方薇住院了，方程也還是天天泡網吧沒什麽改變，隻不過從原來的通宵完回家睡，變成了買早餐送到醫院，然後在醫院病房裏睡。

    至於這幾天各種花銷，都是方程一個人包了，王孟楠跟寧非遠的任務，就是陪著方程玩就行。

    ……

    在餃子館吃完早餐。

    方程正要掏出手機結賬，突然摸了摸身上，臉色一變

    “操！老子手機呢？！”

    王孟楠和寧非遠麵麵相覷。

    方程不信邪，站起身，在身上口袋翻來找去，但硬是沒找著。

    “是不是落網吧了？”王孟楠說。

    “我他媽明明放身上沒拿出來過！”方程又翻了翻，還是沒有，臉色陰晴不定，對王孟楠道“猛男你回去找找，看三號包廂右邊那台機子有沒有！”

    王孟楠答應一聲，就跑了出去。

    方程有點氣急敗壞，還在自己身上拍來拍去，他那是剛買沒多久的iphone8新機，剛綁定了銀行卡，而且又沒帶現金，要是真丟了，連吃餃子的賬都沒法付。

    沒多久，王孟楠就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隔著老遠就在擺手，喊著沒找到。

    “他媽的！”方程罵了一句“你們身上帶錢了沒有？我特麽沒現金。

    “有，我付吧！”

    寧非遠掏出一張二十的，去前台付了賬。

    三個人出了餃子館，方程還是一臉的晦氣，不住地罵罵咧咧，丟個手機其實不算什麽，他家有的是錢，他隻是覺得有點丟麵子。

    好歹也是個入門武者，居然連身上手機沒了都沒察覺到，簡直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臉。

    之前在學校被劉樺實力碾壓，方程就因為麵子上氣不過，事後報複回去，但這次卻是想報複都找不到對象了。

    ……

    王孟楠和寧非遠各自回家。

    方程獨自提著早餐去麓陽市中心醫院，臉色難看了一路。

    到醫院後，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時不時有全副武裝的警察進進出出，似乎發生了什麽案件。

    方程也沒管，直接去了方薇的病房。

    剛一推開門，病房內就響起一陣急促的動靜。

    “姐，你幹嘛呢？”

    方程把蒸餃放在床邊的小櫃上，詫異地看向方薇，她好像在藏什麽東西。

    “沒什麽！”

    方薇否認，放在被子裏的手，卻不動聲色地把枕頭下的一個機身扭曲變形的iphone8塞的更進了一些。

    “媽的，昨晚上手機莫名其妙不見了！肯定讓哪個狗日的給偷了！要是找到了老子非得弄死他！”

    方程也沒在意，罵罵咧咧地在病房的沙發躺下，他有點順不過這口氣。

    “閉嘴！”可方薇臉色卻突然一變，目光中隱隱驚恐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才對方程喝道

    “一個手機，丟了就丟了！以後別讓我再聽見你當著我麵說髒話！”

    “姐你這麽大驚小怪的幹什麽？”方程不服氣道“我手機都讓人給偷了，我罵幾句怎麽了……”

    “讓你閉嘴你就閉嘴！”

    方薇神色很激動，狠狠瞪著自己這個弟弟。

    方程聽到這話，還想頂嘴，一抬頭卻看到姐姐方薇臉上透著的那股蒼白病態，不由頓了頓，目光陰晴不定，最後哼了一聲扭過去，沒再出聲。

    病房的氛圍頓時有些陷入沉滯。

    ……

    說起來。

    姐弟倆的關係其實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差。

    小的時候，媽媽非常不待見方薇，簡直不把她當親生女兒。

    而當時的小方程還不是現在這樣惡劣性格，十分單純……對於方薇這個姐姐，他經常會表達出一種小孩子特有的稚嫩關心。

    有時候方薇偷偷躲著流眼淚，小方程就會走過來，用小手幫她把臉上的淚珠擦幹淨，奶聲奶氣地安慰她姐姐，不哭……

    從那個時候開始，方薇的心裏，就已經把弟弟放在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所以，當方程進入青春叛逆期，跟一些狐朋狗友學壞之後，方薇才會那麽的恨鐵不成鋼。

    對方薇而言，她無比希望弟弟能變好，以後有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永遠健健康康，開心快樂下去。

    ……

    但這可惡的現實，卻總要跟方薇開一些殘酷的玩笑！

    昨天夜裏。

    方薇正在熟睡，突然被臉上的一道冰涼觸感給驚醒，冷汗涔涔地睜開眼。

    剛坐起身子，她便毛骨悚然地發現，自己的病床前，居然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影！

    當時那一瞬間，她幾乎駭的魂飛天外。

    正要尖叫出聲，漆黑人影便說出了一句讓她如墜冰窟的話

    “桀桀……方薇，如果你明天不想在殯儀館看見你弟弟的屍體……”

    “……就幫我做一件事。”

    隨後，在方薇顫抖的眼神注視下，漆黑人影拿出了一隻iphone8手機，屏幕點亮，她一眼便認出，正是弟弟方程的手機……這黑影隨手一捏，手機機身便被大力擠壓的扭曲變形。

    方薇還以為弟弟遭遇不測，情緒幾乎崩潰，試圖跳下床攻擊。

    但漆黑人影隻用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地製伏了她。

    隨後，她才被告知……

    方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這人僅僅是悄無聲息的拿走了手機，再用來威脅自己。

    但如果自己不照其要求去做……

    她弟弟的下場，就會跟同在這醫院中吳存喜的下場一樣！

    方薇聽到吳存喜這個名字時，完全不敢置信，她當然知道吳存喜是誰，麓陽赫赫有名的內氣高手……按這漆黑人影的話來講，難道吳存喜已經遭遇了不測？！

    ……

    總而言之，漆黑人影沒有理會方薇的反應究竟如何，他語氣冰冷而殘酷地在方薇耳邊說出了要讓她做的事情，隨後，留下了那隻被捏成一團的“手機”，整個人便突然憑空從空氣中消失。

    方薇嚇傻了，她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一幕，變得失魂落魄。

    直到……沒多久之後……

    在深沉夜色中，三四輛警車駛入醫院，下來荷槍實彈的警察隊伍，氣氛緊張地湧上了旁邊大樓。

    方薇再也沒睡著過。

    接近淩晨時分……麓陽知名高手吳存喜在病房內離奇遇刺的消息便流傳了出來……

    方薇最後僅存的希望破滅。

    吳存喜死了，那人說的，竟然是真的……

    連吳存喜都被刺殺，方薇不知道自己還能作何選擇，她整個人的精神幾乎處於崩潰邊緣，恍恍惚惚。

    事實上……方薇也沒得選擇……

    因為，代價是方程。

    為了弟弟，方薇寧願背負一切罪名。

    ……

    困倦的方程漸漸躺在沙發上睡去。

    方薇卻坐在床頭，怔怔地發著呆……

    她的目光時而掙紮、時而堅決，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謝你……但是，對不起……”

    最後，她無意識地喃喃，也不知在和誰說話。

    ……

    翌日。

    麓陽知名高手“金剛掌”吳存喜的死，震動了整個麓陽武道界，各大媒體報社爭相播發轉載，引起全市人民的議論。

    而在京都。

    太華山武道集團，得到這個消息後，集團內部吳姓一派大為震怒，專門成立了調查組，前來麓陽，調查關於吳存喜死因的線索。

    ……

    這個時候，程然卻是安安心心地找了個養老院，每天和一幫老頭下下棋打打牌，生活好不愜意。

    老頭們很不明白，這麽個年輕小夥子，為什麽會跑到這暮氣沉沉的“老人調養會所”來，而且完全搞不懂，他是怎麽做到，完美無視年齡代溝，融入一群老頭老太太的生活節奏的。

    但對於程然這個新麵孔，老人們還是表示非常歡迎，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能和他們這麽處得來的年輕人，也很少和這樣的青年小夥子呆在一塊，覺得很新鮮。

    程然反正是不急不躁，在和這些老頭們的相處中，他的性子仿佛更加沉穩了，有時候，甚至連走路的步伐腔調，都跟個老頭似的慢慢吞吞。

    隻不過，沒人知道的是。

    在這樣看似平靜而溫潤的外表下，程然腦子裏想的某些事情，絕對沒有如此風平浪靜。

    那天晚上。

    他試驗的最後一個技能……叫做“命運。”

    而正是這個“命運”，很意外地讓程然知道了不少秘密……這些秘密，其中就包括為什麽他直到現在為止，仍舊沒有得到中央聯指室鄭庭中將答複的原因……

    ……

    “差不多也該蹦噠了，……”

    程然望著京都方向，淡然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