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艱難的劉繼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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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摶突然到了晉陽,還張口討要剛出生的孩子,弄得劉繼業很不高興,我的兒子,憑什麽給你?

    “老道長,你要是渴了有水,餓了有飯,要是想住下,也有房間!”言下之意,把嘴巴堵上,別胡八道就好。

    陳摶嗬嗬兩聲,“你可知道貧道是誰?”

    劉繼業瞥了他一眼,“扶搖子陳摶,誰不知道,不過我的兒子,就算王老子來了,也不成!”

    “好氣魄,好漢子!”

    陳摶伸出一對大拇指,“將軍如此英雄了得,著實讓人佩服,奈何明珠投暗,連累子孫,後人蒙羞,老道懇請將軍放手,把這孩子給我,免得跟錯了人,壞了名聲!”

    陳摶還要下去,突然覺得脖子一涼,一柄彎刀壓在了陳摶的肩上,寒冷的刀鋒驚心動魄,劉繼業真的起了殺心,敢打兒子的主意,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麵對威脅,陳摶絲毫不懼,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劉繼業眯縫著眼睛,不由得把刀鋒往前推了推,離著脖子隻有一毫的距離。

    “老道士,你笑什麽,莫非瘋了?”

    陳摶坦然一笑,“老道當然煤粉,隻是想請教將軍,你的兒子姓什麽?”

    劉繼業突然眼睛噴火,怒不可遏,我的夫人規規矩矩,可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的兒子,當然跟著我的姓,你個臭牛鼻子,莫非想挑唆我們夫妻感情?”

    陳摶連忙搖頭,“非也,將軍誤會了,這樣吧,我想問問將軍,你姓什麽?”

    “我……”劉繼業有些遲愣,他本姓楊,後來因為立功,被劉崇賜姓劉,“我當然姓劉,這是子禦賜,有什麽不對?”

    “哈哈哈!”

    陳摶又笑了,“將軍,據老道所知,某人已經尊契丹皇帝為叔父,甘心當兒皇帝,他已經是兩姓之人,將軍若是給他當義孫,可就是三姓家奴了!”

    “你!”

    劉繼業又氣又惱,又羞又憤!他咬著牙,冷笑道:“陳摶,你別以為自己有點名氣,就敢胡八道,我在疆場上殺了多少人,不差你一個!”

    “是啊,老道螻蟻賤命,隻是將軍在沙場上斬殺契丹賊人,回朝之後,卻要尊契丹人為上國,屈膝侍奉,當真是可惜,可歎啊!”

    打人不打臉,陳摶句句話戳心窩子,紮的劉繼業要瘋了,換成脾氣不好的,早就動手了,他咬了咬牙。

    “陳摶,你跑來跟我這些,是想離間我們君臣之情吧?!是誰讓你來的,出來我饒你一命,要是不,我就把你送給陛下,自然有辦法讓你開口!”

    他們話,聲音不,劉繼業的夫人折氏抱著兒子,就在內間屋門口看著,她麵容清麗,臉色蒼白,懷裏的孩子還皺巴巴的,腦袋上隻有稀疏的頭發,臉紅赤,活像個猴子,可在劉繼業夫妻的眼裏,這就是最好看的孩子,是老的寶貝!

    “夫人,你快去歇著吧!”

    折氏盯著陳摶,用力搖頭,“我要看看,是哪個狂徒,敢打我兒的主意!”折氏出身將門,騎馬射箭,功夫一流,不用丈夫出手,她也能殺了陳摶。

    劉繼業狠狠啐了一口,“陳摶,我兒剛剛降世,本不想沾染殺孽,可你逼著我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

    著,他提刀盯著陳摶,殺氣大起。

    陳摶突然長歎一聲,“將軍問老道為何而來,那老道就告訴你,我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而來。”

    “你有兒子?”夫妻倆都驚呼起來。

    陳摶笑笑,“老道有兒子很奇怪嗎?”

    劉繼業皺眉頭,“你有兒子沒人管,可為什麽來攪擾我們一家?”

    陳摶坦白道:“我那個兒子不成器,被派出來辦事,他什麽都不懂,我這個當爹的放心不下……”陳摶抬起頭,苦笑一聲,“詩經上,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哪個爹媽,不是給孩子當牛做馬?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劉將軍應該深有體會!”

    劉繼業黑著臉不話。

    陳摶繼續悲聲道:“我想讓兒子立功,就大老遠跑來,想要服劉將軍,改邪歸正,棄暗投明,沒想老道不自量力,惹惱了將軍,死有餘辜,隻可惜我那個傻兒子啊,他可怎麽交差?”

    陳摶越越傷心,居然哭了起來。

    劉繼業和折氏互相看了看,還真不好辦。

    按理,陳摶跑來勸降,不能姑息,但他一個老道士,又為兒子幫忙,算是情有可原。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的確是亂七八糟,各種消息滿飛。

    劉崇突然稱帝,接著向契丹稱臣,換取支持,很多老臣也是憤憤不平,怨氣衝。郭威出身河東集團,和劉崇手下的將領關係還不錯。

    葉華能想到的手段,朝廷裏麵那麽多文武,能想不到嗎?

    很多人也在寫信勸降,積極拉攏,因此陳摶跑來,也沒什麽稀奇。

    從劉繼業來看,他不願意向契丹稱臣,奈何人微言輕,沒有他話的地方,隻能默不作聲。

    “陳道長,你一個出家人不容易,我就放了你,還請你管住嘴巴,不要到處胡,免得丟了性命。”

    陳摶愕然,用力甩頭,無奈道:“將軍高義,老道感激涕零,這世上最難做的就是父親,比如老道,想要兒子出人頭地,想讓他成材,就連老命都不要了,想必將軍也是如此吧?”

    “沒錯!”

    “好啊,隻是老道真怕,若幹年後,令郎長大成人,會埋怨將軍,何以讓他落到今日之地步!”

    劉繼業怒火又躥起來,怒吼道:“老道士,你還敢搖唇鼓舌?”

    “劉崇不過是跳梁醜,屈膝契丹,豈能長久,更何況劉崇本是沙陀人,蠻夷而已,怎麽做的了子?如今開封聖人登基,刷新吏治,振衰起弊,煥然一新,數十年內,下必然一統,那時漢家重興,漢唐盛世不遠。老道或許看不見那一,可令郎一定看得到。那時候,他又如何麵對世人,身為漢兒,屈膝蠻夷,是要遺臭萬年的。”

    “你!”

    劉繼業咬牙切齒,衝到陳摶麵前,伸手揪住他的胸口,用力將陳摶提起來,惡狠狠道:“老牛鼻子,你還胡言亂語,真當我不敢殺你嗎?陛下待我有恩,劉繼業願意拿命報答,生死無悔,不要指望我會背叛陛下!”

    他口中的陛下,當然指的是劉崇。

    “將軍忠心耿耿,可令郎不欠劉崇的,令尊更不欠劉崇的!”

    “你什麽意思?”劉繼業手上的力氣大了幾分。

    陳摶依舊語氣平和,歎道:“為人父不能替子孫尋找正路,陷子孫於蠻夷之手,他年無顏麵對父老,何以為人父?為人子,卻拖著一家人,愚忠醜類,敗壞令尊一世英名,又如何為人子?為父不慈,為子不孝!劉將軍,你若要動手,隻管殺人就是了!”

    “好牛鼻子!你找死!”

    劉繼業舉起拳頭,卻沒有落下去,不知什麽時候,折氏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探手抓住了丈夫的胳膊。

    夫人瞧了瞧他,又看了看懷裏的兒子,兩滴眼淚,順著腮邊流下,落在兒子的臉上,家夥突然哇哇大哭,劉繼業隻覺得心被抓了一把,緩緩鬆開陳摶,高大的身軀,踉蹌搖晃!

    我該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