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北漢的最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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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崇是後漢高祖劉知遠的弟弟,他可不是靠著關係才坐上河東節度使的寶座,而是實實在在的戰功,打出來的位置。

    虎老了也有威儀,不會允許一個輩挑釁他的權威。

    什麽狗屁冠軍侯,不過郭雀兒弄出來鼓舞士氣的崽子罷了。

    “殺!殺了葉華,賞萬金!”

    聽到賞賜,北漢的兵將都嚇了一跳。要知道北漢國庫空虛,要養兵,還要收買契丹,花銷很大的。宰相每月隻有一百貫俸祿,而節度使才三十貫。

    萬金重賞,夠他們幹多少輩子了!

    “殺!”

    河東騎兵,沙陀武士,像是不要命一樣,衝向了葉華。

    短兵相接,從來沒有什麽客氣可講。

    葉華指揮著驃騎衛,奮力廝殺。

    雙方每時每刻都有人受傷落馬,在沙丁魚罐頭一般的戰場上,掉落馬下,基本上就意味著死亡,因此驃騎衛的士兵會死死保護著葉華,隻要侯爺安然無恙,他們的生命算不得什麽。

    嚴格的訓練發揮了作用,大家不斷揮動武器,將那些沙陀人斬落馬下。

    唐牛身上已經挨了三箭,其中一支箭更是射在了臉上,他本來長得就不好看,再被毀容,就更加沒法見人了。

    唐牛把怒火都發泄在沙陀人身上,他拚死命衝殺,全然不顧地方的刀槍劍戟,隻要一息尚存,衝殺不止!

    唐牛像是一枚犀利的箭頭兒,從沙陀人最密集的地方衝了出來,他渾身浴血,如同魔神,沙陀騎兵是在他手上的不下十幾個人,麵對凶悍的對手,他們選擇了退避。唐牛可不想見好就收,他撥轉馬頭,又一次衝向了沙陀人馬。

    士兵們追隨著唐牛,將裂痕不斷擴大,沙陀的隊伍從一塊變成兩塊,從兩塊變成四塊……葉華看在眼裏,露出了喜色。

    他果斷抓住了時機,前麵的沙陀人不多了,而且劉崇就在二十步之外!

    賜良機,豈能錯過!

    “殺!”

    驃騎衛的士兵用力抽打戰馬,加快速度,他們就像是一群坦克,無所顧忌,眼前的沙陀騎兵不是被撞倒,就是被殺死。

    人越來越少,離著劉崇越來越近,葉華的眼中露出了狂熱的神色。

    “劉崇老匹夫,受死吧!”

    他的戰馬陡然加快速度,迎上來的沙陀侍衛聽槍來刺葉華,卻沒有料到,葉華搶先扔出兩支流星錘。一個人被砸中麵門,從馬上摔落,一個人被砸中肩膀,遲愣之間,葉華已經衝到了麵前,這家夥被硬生生撞飛,落在劉崇的麵前,口噴鮮血,斃命而亡!

    這位北漢國主真的被嚇到了,遲愣之時,葉華已經到了眼前,他倉皇舉起子劍,同葉華的馬刀碰在了一起。

    劉崇隻覺得胳膊一麻,虎口被震得受了傷。

    他的確是老了,假如是趙匡胤或者楊業,劉崇就隻有死路一條。

    葉華連忙揮動第二刀,劉崇自知不敵,撥馬就跑,結果葉華的刀隻是在馬屁股上劃了一刀。

    長達半尺的傷口,皮肉翻開,鮮血迸濺。

    受傷的戰馬嘶鳴連聲,馱著劉崇,瘋狂逃跑。

    北漢的臣子嚇壞了,一起湧上來,有人搶救皇帝,有人阻攔葉華。

    等葉華將礙事的東西殺掉之後,劉崇已經跑遠了……

    “該死!”

    葉華怒氣衝衝,本來可以擊殺劉崇,沒想到卻讓他給跑了。

    沒有辦法,隻能將怒氣撒在這些士兵身上。

    此時失去了皇帝的指揮,沙陀士兵徹底亂套了,軍營裏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喊殺聲,他們除了逃跑,再也沒有別的活路,潰散就像是雪崩一樣,不可遏製。

    經過一整夜的鏖戰,三路人馬聚集,河東三萬人馬,被殺掉超過五千人,俘虜還有幾千,逃散了上萬人,跟著劉崇逃跑的,不過幾千而已。

    易州的危局解了。

    楊業和陳石都渾身是血,尤其是楊業,他殺的比葉華還要瘋狂。

    整整五年的怒火,都在這一場大戰爆發出來,楊業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隻知道他手裏的刀更換了三次,戰馬也死了兩匹。

    北漢的主力徹底消滅了,現在隻剩下一個劉崇而已!

    “侯爺,末將請令,繼續追殺,不砍下劉崇老匹夫的腦袋,絕不罷休!”

    葉華想了想,“讓弟兄們休息半,然後再前去追殺!”

    楊業還不服氣,想要立刻出動,奈何被葉華狠狠一瞪,他不敢多了,的確大家夥疲憊不堪,還有不少傷員需要救治,陣亡的弟兄也需要收斂屍體。

    這些事情都有人去做,楊業隨便找了塊地方,閉上眼睛,沒有一會兒,就發出了雷鳴般的鼾聲。

    作為楊業的部將,王貴沒法快速平靜下來。他今殺死了北漢將領一人,砍倒龍旗一麵,按照功勞,應該可以當上指揮使了。

    不過王貴更盼望的是返回家園,他是太原人,離家多年,也不知道劉崇把老家糟蹋成什麽樣子了,更不知道鄉親族人是否還存在……想到這些,王貴越發睡不著了,他隻是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兒。

    號角聲響起,王貴第一個躍身上馬,隨著楊業,追擊劉崇,大周的兵馬,殺入了河東境內!

    ……

    劉崇兵敗如山倒,代州防禦使李存瑰、通事舍人李歐、宰相鄭珙、翰林學士衛融、樞密直學士王得中等文武大臣,簇擁著皇帝陛下。

    他們狂奔出半左右,突然劉崇胯下的戰馬前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劉崇被摔倒馬下。臣子們迅速過來攙扶,哪知道劉崇卻掙紮著跑到了戰馬的前麵。

    這是一匹黃騮寶馬,當年是劉崇賜給他的坐騎,算起來跟著他已經有十年了。

    黃騮馬馱著他衝鋒陷陣,和親人相仿,這一次卻被葉華砍傷,一路狂奔,失血過多,跪在地上,眼看著活不了了。

    劉崇突然滿心淒涼。

    他的鬢發斑白,就連戰馬也老了。

    葉華殺了黃騮馬,是不是要不了多久,自己也會死在他的手裏?

    劉崇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臣子和將士,他淒涼發現大家夥都老了,還能征戰沙場的人不多了。許多人的子侄輩騎不得馬,拉不開弓,隻知道在家裏享受榮華富貴,卻不知道好日子要結束了,河東之地,再也庇護不了沙陀人了。

    劉崇抱著黃騮馬的大腦袋,直到馬兒死去。

    “你們挖個坑,把它埋了吧!”

    手下人點頭,用兵器很快掘出一個坑,把黃騮馬放了進去,用土塊石頭草草掩埋。

    劉崇換了一匹白馬,他騎在馬背上,心中無比淒涼。

    “黃騮馬啊,你比我有福氣,還有人埋了你,不知道什麽人埋我啊!”

    劉崇不敢多留,立刻帶領著殘兵敗將,向代州逃去。

    一路上,不斷有兵將逃走,他的隊伍越來越,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翰林學士衛融就怒氣衝衝,“陛下,這一次全怪契丹,蕭思溫老賊無恥,明明是邀請我們出兵相助,結果他卻先退了,哪還有半點信義可言?”

    他痛罵契丹,有不少人都跟著附和,可也有人不屑,比如王得中就道:“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如何保住河東基業,郭榮已經起大兵圍攻,葉華又凶悍無比,光憑著我們,孤掌難鳴,還是要求契丹出兵相助才是。”

    衛融哼了一聲,“得容易,蕭思溫肯為了我們出兵嗎?”

    眼看著兩位大臣像是公雞一樣,掐了起來,劉崇更加悲憤,都什麽時候,還在鬧內訌,你們想死無葬身之地嗎?

    “王學士,你立刻去契丹,麵見蕭思溫,告訴他,我們會舉國死戰,絕不會拱手將河東之地讓給郭榮,你要讓蕭思溫做好準備,這一場大戰我們還沒輸,沒有!朕就算是死,也要拉著郭榮一起陪葬!”

    劉崇瘋狂的叫囂,神色猙獰可怖,王得中立刻領旨,他帶著幾個人,向雲州方向而去,從雲州取路,去見蕭思溫。

    至於其他的大臣,陪著劉崇逃竄。

    衛融眉頭緊皺,他覺得劉崇不像是風言風語,似乎真的有什麽辦法,可是他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來,事到如今了,還能有回之力嗎?

    除非能請來兵將幫忙!

    衛融百思不解,也不敢多問,隻能陪著皇帝陛下逃跑。

    這一路上,氣悶熱,層層疊疊的烏雲,仿佛是壓在心頭的石塊,士兵受不了悶熱,把身上的鎧甲都給扔了。

    就連大臣們也都渾身是汗,至於傷員就更慘了,有些人的傷口已經潰爛,發出難聞的氣味。

    等他們到了代州的時候,身邊的人馬已經不足三千人。

    一道閃電,劃過空。

    緊接著,雷鳴之聲,撲麵而來。

    地之間,一道道雷電,仿佛要把大地劈成碎片。

    豆粒大的雨滴傾盆落下,砸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雨水越來越密集,地麵上出現了股的水流,這些雨水都會匯入江河之中,變成滔的洪水……劉崇的老臉顯出了不一樣的潮紅色,很病態,也很瘋狂!

    或許朕鬥不過郭榮和葉華,但是老爺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瞧著吧,黃河水會淹死你們所有人!

    劉崇在代州幾乎沒有停留,他下旨城裏的五千人馬跟著他退守晉陽,另外城中的糧食,軍械,還有青壯,全都一掃而光,隻留下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