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小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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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彥卿突然問罪,壓力還是夠大的,就像他龐大的身形一樣,有種撲麵而來的感覺……但葉華還撐得住!

    哪怕得罪了媳婦,也在所不惜,事實上,在大事情上麵,符三比葉華還要心謹慎。所以葉華坦然笑道:“能者上,庸者下,本就是自然之理。擴建火器軍團,裁撤其他禁軍廂軍,聖人旨意如此,婿唯有照辦!”

    “法理無外乎人情,他是你媳婦的哥哥!”符彥卿虎著老臉,吐沫橫飛,叱責女婿。

    葉華坦然一笑,“就算是我親哥哥,一樣要被裁掉!”

    “你,你沒有親哥哥!”

    老爺子氣得豁然站起,他的腰身太寬了,居然被椅子給帶的傾倒,發出嘩啦一聲。

    這時候符三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立刻道:“爹,你老都不問世事了,又何必為難侯爺,聖旨如此,他又能怎麽辦?”

    “你,你個不孝女!”

    符彥卿氣得嘴唇哆嗦,話都不出來,隻能狠狠一推,把桌上的茶壺茶碗都給打碎了,然後氣哼哼離去。

    老爺子生氣了,居然沒有繼續住在葉家,而是去了隔壁商王府,住在了郭幸哥的府上。

    隨著老爺子的過去的還有葉三。

    家夥靠著姥爺肥厚的肚皮,像是彈簧墊子,十分舒服,他撅著嘴道:“爹和娘不孝……等我長大哩,什麽都聽姥爺的!”

    這話可把符彥卿逗笑了,他伸出大手,連忙把葉三抱在麵前,狠狠親了一下。

    “我的乖孫子……比你爹媽孝順多了。不過他們也不是不孝,姥爺不得不演一出戲,不然沒法子交代啊!”

    符彥卿搖了搖頭,很是無奈,隻是讓手下人,把消息散布出去,是老王爺為了大家夥,跟冠軍侯狠狠吵了一架,弄得翁婿不和,老王爺都要氣死了,在商王府養病呢!

    ……

    符彥卿雖然久不領兵,但是從符家出去的人還是太多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幫人最少也是個都頭,指揮使,在往上數,甚至連節度使,節度副使都有。

    要裁軍了,讓老王爺如何是好?

    不護著太無情了,護著,他又不想惹麻煩……所以跟葉華吵一場,然後就躲在一邊看熱鬧,都人老成精,符彥卿就是最最精明的老狐狸!

    送走了狐狸嶽父,葉華也就沒什麽客氣了。

    該裁撤就裁撤,絕沒有半點客氣可講。

    他首先一刀,就砍在了騎兵身上……這也是多年以來,膨脹最嚴重的一個軍種,為了北伐燕雲,大周就把騎兵增加到了五萬人,其後曆次大戰,騎兵都充當了至關重要的角色,隊伍也屢屢擴大,到了如今,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五萬!

    葉華大筆一揮,把“十”抹掉,直接降為五萬,而且還把重騎兵降為一萬人,整個騎兵的功用也改變了。

    騎兵不再是戰場的主宰,他們隻是步兵的助手……戰時負責在兩翼保護火槍兵,當敵人潰敗的時候,進行追擊,平時擔負巡邏,偵查,警戒一類的任務。

    完了,這是要把騎兵變成擺設啊!

    冠軍侯怎麽能這麽幹?

    朝廷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實在是太無情了!

    在京禁軍,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馬,全都感到了一股寒意……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這一終於到了!

    許捷晃著頭,眼神渙散,一雙明亮的眸子,幾乎在瞬間變成了兩個黑窟窿……他曾經是一名跳蕩兵,參加過收複幽州的大戰,他還記得,當時是冠軍侯親自指揮,他在那一戰,手刃了三個契丹人,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挨了刀,吐了血,在病床上趴了三個月,還曾經高燒不退,幾次在鬼門關轉圈……好在他最終挺了過來。

    重新站直腰板,許捷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刻苦訓練,不但恢複了戰力,還練就了過硬的騎射功夫……他被破格入選為侍衛親軍馬軍,還參加過西域大戰,那一次堪稱他人生的巔峰,他親手斃殺了十幾名大食人,其中還包括一名大將……從西域歸來,許捷升任指揮使,掌管一營騎兵。

    許捷打心眼裏喜歡打仗,喜歡領兵……他還不到三十歲,他希望繼續領兵二十年,或者戰死軍前……總好過被無緣無故裁撤掉!

    朝廷憑什麽這麽對待他們這些立功之臣?

    還講不講人情道理?

    許捷怎麽都想不通,他很想得到一個答案,但是沒人能給他。

    就在這時候,有人找到了他,同為指揮使,此人姓劉,比起許捷要大幾歲。

    “老弟,哥哥要解甲歸田了,咱們弟兄喝幾杯,好好心裏話!”

    許捷平時是不喝酒的,這一次他卻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反正都要回家了,放縱一次又能如何!

    許捷跟著老劉去了一座營房……等他進來才發現,在裏麵有著許多熟悉的麵孔,大家的官職普遍不高,最多就是都統製,還有一些指揮副使,差不多有三五十人的樣子。

    有些許捷認識,有些隻是見過幾麵,他就選在了門口坐下。

    在房間的中間,架著一口大鍋,裏麵煮著大塊的狗肉。

    老劉給許捷撕了一大塊,捧著送到了麵前。

    “老弟,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你有口福哩!”

    許捷遲疑一下,伸手接過,大口大口咬著,老劉眼睛眯成一條縫兒,似乎吃了這塊狗肉,就等於吃了入夥飯似的。

    這時候又有人倒酒,他們也都喝了。

    許捷的酒量不好,半碗酒下肚,臉就變紅了,可他還是堅持著,把酒喝光了,不能辜負了大家夥的情義!

    終於,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他先是幹了一碗酒,然後抹抹嘴唇,對著大家夥道:“弟兄們,想必大家夥都挺不服氣的,為了朝廷,拚死拚活,好容易下太平了,就要裁了咱們?把咱們當成了什麽?擦屁股的草紙嗎?”

    他吐沫橫飛,怒衝衝道:“我可是聽了,侯爺還是心疼大家夥的,他不願意裁軍……可他為什麽一定要裁了大家夥呢?”

    許捷半醉著,聽到這裏,也豎起了耳朵……是啊,他也在問自己,侯爺不是武夫的表率嗎?他怎麽會主動裁了大家,沒有道理啊!

    “我跟大家,這是朝廷出了奸臣!奸臣懂不懂?就是戲台上畫著大白臉的……他們整在聖人耳邊,嘚啵嘚啵,讓子裁了咱們。現在好了,就算侯爺想要保大家夥,也保不住了,隻能忍痛裁軍,這叫什麽?揮淚斬馬謖!”

    這個人還挺能,在他的鼓動之下,不少人都相信了他的法,還頻頻點頭,敢情侯爺也是身不由己!

    等到大家夥聽進去了,此人又接著道:“要我,侯爺還是太老實了,那幫窮措大就沒有好心眼!今裁了大家夥,明就能動刀子,他們這是剪除羽翼,一步一步,要廢了咱們武人,獨攬大權!”

    他的話又得到了一番附和,可有人卻發出了疑問,“讀書人就沒有好心眼,他們崛起屁股,拉幾個糞蛋我都清楚!可清楚有什麽用?咱們本來就無權無勢,往後更是一個白丁,白丁一個!還能幹什麽?”

    “是啊是啊,還不如喝酒吃肉呢!”

    許捷豎起耳朵聽著,覺得也有道理,把他手裏的狗肉放在嘴邊,狠狠咬了一口,用力大嚼,享受著汁水充斥舌尖兒的感覺。

    這時候那個講話的人猛地一拍桌子,左腿踩在了椅子上。

    “慫包!沒出息!”

    他罵罵咧咧道:“咱們是沒權,可咱們有一幫兄弟,還有這條命!想裁了咱們,問問手裏的刀子!看看它答應不?”

    好些人嗤之以鼻,忍不住嘲笑道:“你就會吹牛,裁軍是聖人的旨意,是侯爺的命令,你敢跟侯爺叫板?心侯爺擰下你的狗頭!”

    葉華這個名字,冠軍侯三個字,在軍中有著非比尋常的份量,知道是葉華的軍令,就算有再多的牢騷,也隻能忍著。

    那個家夥卻哈哈大笑,“我你們可真傻!侯爺是被逼無奈,我不想跟侯爺叫板,我更不配!但是老子不在乎那些文官,他們敢對老子下手,敢逼迫侯爺,老子就能擰下他們的腦袋!”

    這家夥越越激動,“弟兄們,我跟你們大夥挑明了,咱們該拿出點勇氣了,我們要幹一件大事……一件驚動地的大事,一件提起來,讓祖宗臉上都有光的大事!”

    “我們要替朝廷,除掉奸佞!”

    ……

    從營房出來,許捷的酒勁兒過去了大半,他的臉上還充滿了紅潤,真沒有白來,得太對了,江山社稷都是武人打下來的,憑什麽讓文官欺負,我們一起動手,把那些人都殺了,然後擁護侯爺上位,幹嘛當侯爺,當王爺不好嗎!或者幹脆當……皇帝!

    侯爺當了皇帝,我們大家夥不就成了從龍功臣嗎?

    那該多好啊!

    許捷帶著笑睡著了,可當他醒來的時候,臉上隻剩下惶恐了,他做了一個夢,自己被萬箭穿心,還有人在他的屍體旁邊,掛了一張白布,用血寫著“逆賊許捷”四個字。

    這是要造反啊?

    許捷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了,他坐立不安了整整一,等到傍晚,他終於決定去見都指揮使陳石,或許陳石能知道侯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