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偶遇(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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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工部和內官監之間的官司了結了,但是,由專利引發的喧鬧卻慢慢發酵開來。
內官監的也隻不過有三座織造府,分別在京城,蘇州和杭州。但是整個大明的織造行業,特別是粗布的紡織,才是大明最大的,全境內每個區域都有。
織造府屬於是精品機構,規模卻有限製,而民間的織造行業才是真正的大頭。
當看到內官監也要老老實實地跟工部購買技術,改進織機的時候。京城的各家行會也就明白了,這個專利的事情,朝廷真的認真了。
既然有了規則,就需要利用規則,最近一段時間,工部虞衡清吏司的員外郎劉傑就從一個無人問津的邊緣人物,變成了京城的第一紅人。
各大行會都清理除了不少自己的獨門技藝,然後挑選一些不太重要的,到虞衡清吏司申請專利。
專利隻有十年的有效期,十年以後,就會變成誰都能用的技術。所以,別人能夠防製的,當然要申請專利,但是一些防製不了的,肯定不能讓別人知道配方。
當然,有些專利還有些價值,有些專利根本就是濫竽充數,想要魚目混珠。
但是,不管什麽樣的技術,虞衡清吏司的主事們都一一登記,發放專利許可。
這個時候,許多人才發現,專利不僅有時間限製,同樣也有區域限製,並且還有一個過渡期。
並不是什麽技術都能申請專利的,比如一些現在已經通用的技術,那些想要通過專利技術來壟斷的商人,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投機取巧。
而且,在過渡期內,還有人拿出同樣的技術來申請專利,工部也會甄別兩種技術的不同,取優異者授予正式證書。
專利法規雖然隻有三個方麵,卻有數百個細致條款,幾乎堵死了那些想要投機的人的企圖。
但是,現在最熱鬧的還是新款紡織機的推廣。因為工部除了織造府,還準備在各州府都授予一家專利受益人,願意更換新款織造機的商戶,都可以向工部申請,然後通過競標,工部將會選擇出合作的商家。
跟工部合作,就等於是拿到了一個免死金牌,那些家資富裕,卻又沒有官府關係的商戶,是積極的一群人。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紛紛從全國各地奔赴京師,想要獲得這次的機會。
京師最近的天氣雖然熱,但是這些商人們的熱情更高。
這一日,朱瞻基又前往夾江工業區,想要現場解決高壓衝床難題。
因為在歐洲,十五世紀就出現了水力衝床,可以生產板甲。所以朱瞻基一開始天真的認為,這個技術對現在的大明也不是難題。
可是他還是太天真了,因為如今的大明,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技術儲備,也就是沒有懂這方麵的人。從一到二,從二到三都容易,但是從零到一,這個難度就要大的多了。
水力鍛壓的技術跟舂米雖然如出一轍,但是舂米隻需要很小的水力就能做到,不要說長江了,就是一條小河也能做到。
但是想要用水力來帶動沉重的鍛錘來衝壓出銀幣,或者板甲,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要從頭開始研究。
水力的主要作用是平穩,而不是猛烈,如何將平穩的水力化作劇烈的衝擊。
從傳動部分的動力輸出,到衝壓時候帶動鍛錘。在沒有鏈條的年代,想要達到衝壓銀幣的強度,這個過程中間,需要解決的問題遠不是一點兩點。
另外,冷鍛和熱鍛,模具的開發,鋸齒周邊的發明,甚至包括銀幣圖案的確定,都需要朱瞻基,還有朱棣親自拿主意。
這個銀幣朱瞻基是想采用後世袁大頭的設計模式,因為這種浮圖鍛壓,是現在能夠做到的,卻又很難防製出來。
至於鋼模,如今的工匠們就已經掌握了蠟蝕法,依靠手工打磨,就能得到非常精細的模具,隻是不能量產而已。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又不得不提材料工藝了。因為一般的鋼鐵,在大力衝壓下,幾百次以後也就開始變形了。所以想要讓一個模具經久耐用,還需要研究更堅硬的鋼模。
新年過後,工部就派出了一直勘測隊伍前往南安府尋找當地發現的一種堅硬礦石。但是,礦石雖然找到了,卻無法提煉,因為現在的礦爐,根本燒不化這些礦石。
甚至,工匠們用硝酸都不能融化這些礦石,根本是無可奈何。
朱瞻基得到這個消息也傻眼了,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鎢的熔點幾乎是所有金屬裏麵最高的,所以才被拿來做燈芯,現在根本沒有手段來對付這東西。
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錳鋼。
人類對錳的利用,可以追溯到石器時代,軟錳礦在那個時代就被人們當作顏料用於洞穴的壁畫上。
這個東西非常常見,連鐵礦裏麵的含量都很高。而且像馬家的琉璃窯,就需要用到錳來給燒融的琉璃溶液去色或者增色。
錳和鋼融合的脾氣十分古怪而有趣,如果在鋼中加入百分之三的錳,那麽所製得的低錳鋼簡直脆得象玻璃一樣,一敲就碎。
所以最早的鐵礦,為了去除鐵水裏麵的錳用盡了辦法。
然而,如果加入百分之十三以上的錳,製成高錳鋼,那麽就變得既堅硬又富有韌性。
如今的鐵匠們使用的錘子和墊鐵的砧子,基本都是高錳鋼,隻是這個時代人們還不認識錳,所以並不知道這種礦物質到底是什麽。
在鎢鋼暫時不能利用的時候,也就隻能用錳鋼來製造鍛錘和模具了。
經過清涼門的時候,這裏在這幾個月間是整個應天府變化最大的地方之一。
夾江工業區的建立,讓夾江一片區域立即變成了應天府最熱鬧的區域,糧鋪在那裏加工小麥和水稻,金鋪銀鋪在那裏加工玉石,現在,內庫也在那裏圈了一大塊土地,準備依托長江的水力,建設一座全國最大的織布廠。
由於那裏的土地都被朝廷壟斷,不允許私人購買和轉讓,所以依托夾江工業區生存的商人們,基本上都聚集在石頭城一帶洽談生意。
騎在馬上的朱瞻基還在想著這個水裏鍛壓機該如何改進,突然聽見了一個帶著委屈的口氣的嬌柔腔調喊道:“殿下,有人欺負我……”
這個聲音不是純正的應天府官話,而是帶著一點西川的口音,朱瞻基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正是藍煙。
他扭頭望去,隻見旁邊一座酒樓的二樓,藍煙用手撩開席帽輕紗站在窗口,一張小臉上滿是委屈。
不等朱瞻基開口,清街的護衛們已經迅速派出了一隊人手,將整個酒樓團團圍住。
而一開始負責扼守要道的錦衣衛,也有兩個上了酒樓,他們一聽這個女人跟太孫認識,立即大喊:“任何人不許妄動,敬候殿下發落!”
酒樓裏的嘈雜聲立即消散一空,眾人的目光盯在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而那個一開始露出著得意微笑的年輕人,這個時候傻眼了,渾身嚇的哆嗦了起來。
朱瞻基笑了起來,揚了揚手說道:“調皮,過幾個月都要成婚了,還敢到處亂跑,小心宮女姑姑打你板子。”
見朱瞻基岔開了話,她越發有些委屈了,又說道:“有人欺負我。”
朱瞻基臉一板,說道:“慎言。什麽欺負不欺負的,快下來,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這個時代,女人的名譽那是萬分重要,這個傻妞還張嘴閉嘴被欺負了,這幸虧是眾目睽睽之下,要不是在公眾場合,光是流言就能毀了她。
李亮飛快地跑上了樓,對著藍煙恭恭敬敬地說道:“藍……姑娘,太孫會替你做主的,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先跟小的離開。”
藍煙啊了一聲,看了看四周,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她雖然社會經驗少,但是畢竟不是真傻。她一個太孫良娣,現在帶著侍女,護衛出現在酒樓,傳出去,讓別人怎麽看她這個良娣!
這個時候,她又後悔不過腦子,隻因為受到對方的刁難,就一時氣憤,開口喊太孫了。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隻能連忙讓丫頭梧桐收拾東西,轉身離開。
而這個時候,那個年輕人才反應了過來,立即跪了下來大呼。“大人,小民冤枉啊,我可不曾欺負……這位姑娘。”
麵對外人,李亮可就沒有什麽好臉色了,一邊伺候藍煙下樓,回頭冷笑道:“這話你就跟幾位錦衣衛好好分說吧,楊千戶,這件事交給你了。”
藍煙有些委屈,又有些慌亂地下了樓,畏畏縮縮地來到了朱瞻基的馬前。
對這個有些迷糊的小妞,朱瞻基知道不能嚇唬,一嚇唬就傻了,也不能縱容,一縱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對她這樣的,首先就是要讓她知道規矩,什麽是能做的,什麽是不能做的,然後她才會懂事。
所以,他故意板著臉說道:“真是不懂規矩,這種場合也是你能來的嗎?”
藍煙攥著衣襟不敢說話,隻敢用小貓一樣求饒的眼光看著他,一副求原諒,求安慰的模樣。
四周圍觀的人密密麻麻,朱瞻基也不再訓斥她,俯身拉住了她的手臂。不等她反應過來,就一把摟著了她的腋窩,在她一聲驚呼聲中,將她擄上了馬。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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