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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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發龐大的應天府猶如一個臃腫的巨龍,四百萬人口,將這個城市塞的滿滿當當。
如今的房子因為上下水,電力供應不足,還有用氣不便,配套不完善等原因,最高隻有八層。
而朱瞻基從一開始的規劃,就預想到了以後的交通阻塞,道路要求修建的非常寬闊。
所以這個城市就隻能向外發展,如今已經形成了從馬鞍山,到應天府,再到鎮江府的龐大城市群。
整個城市猶如一張大餅鋪開,占據了原本是郊區的大批良田。
從正統三十年,夾江工業區的大部分工廠開始外遷,大批工匠,工人遷出,這個城市的發展,才降低了速度。
如此巨大的城市群,雖然經過認真規劃,各個工業區,居民區,商業區,衙門區都井然有序,但是依舊臃腫不堪。
當然,不管什麽時候,有一點改變不了。那就是越是住在城市中心的百姓,越是地位高,富足。
應天府的玄武湖,原本是城市北郊的外湖,可是如今已經成了內湖。
而原本是東郊的紫金山,現在也被城市包圍在了中心。
紫金山的南麓是皇家陵寢,四周都是皇上特批建造的數十所大學。
而在學校的一些間隙之間,還有一些不大的街坊,能夠主住在這些街坊裏麵的,都是非富即貴。
位於太平門外,玄武湖與紫金山之間的一處山腳處,就是皇上專門為海外各大勳貴子弟興建的勳貴基礎學校。
那些被分封海外的勳貴們,伯爵以上,除了家主或者長子長孫必須留在京城,所有的嫡係子弟也都要在六歲的時候送到應天府。
他們經過十年到十二年的進學過程,最低十六歲才能離京前往封地。
任何家族,如果子弟沒有在應天府接受過教育,哪怕絕嗣,也不允許繼承家族封地和爵位。
因為有了這條大律,也有勳貴因為嫡係子孫死掉,庶子卻繼承不了爵位,導致被除爵。那些勳貴們,幾乎是不管是嫡子,庶子,到了年齡,全部都送到應天府來。
他們的子弟要在這裏接受九年教育,其後才會選擇不同的大學進修。
這所基礎學校建成之後,許多勳貴就在四周買地建房,導致這一片,住的全部都是海外勳貴。
當然,這隻是針對南洲的宗室和勳貴,東洲的宗室,而不包括西洲和西方各大總督府的勳貴們。
他們在西方需要直接麵對敵人,所以隻用把嫡係子孫送到應天府來進學,長大以後再回封地。
在基礎學校東側的山麓,這片勳貴街坊裏麵,其中的一戶,大門口還掛著白色的幡布,任誰一看,就知道這家正在經曆一場喪事。
主屋裏麵,十三個從七八歲到十幾歲不等的孩子身上孝服已除,但是每個人的身上都還穿著素色衣服,正在默默地吃著早飯。
房間裏麵,還有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材消瘦,看起來氣色有些不好,不時還壓抑著咳嗽幾聲。
一個年紀最大的孩子放下了飯碗,才開口說道:“四叔,今日報紙上說陛下昨日歸來,我欲今日上書,請旨回唐林城。”
“不妥。如今天寒地凍,北線的火車停運。且不說陛下會不會讓你年前就回去,就是讓你走,你又能怎麽回去?”
“我可以走南線,經天山到碎葉城,然後從那裏再折向北。”
消瘦男子依舊搖了搖頭說道:“漢倫,你是陛下的親外孫,你留在京城,遠比你回去唐林城的作用更大。唐林城現在急需各種援助,你若是離開,憑我的麵子,在國防部那些人麵前可不好使。”
“加大對唐林城的援助,是皇外祖在三月前就已經下的旨意,我不信誰敢陽奉陰違。”叫漢倫的年輕人紅了眼眶說道:“二叔,三叔也戰亡,就隻剩下父親一人獨立支撐,我不會去幫他,誰能幫他!”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又堅定說道:“我們林家有你祖母在,就倒不了。你現在首先是要完成羽林衛學的學業,而不是回去上戰場。”
“四叔……”林漢倫忍不住站起身來,望著他說道:“你十八歲的時候,都能率領三千騎兵,直襲莫斯科,皇外祖親口讚你為大明羽林。侄兒如今也已十八了,難道還要在家族羽翼下享清福嗎?唯望能……”
林喜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斯拉夫人手裏並沒有火槍。但是現在,他們的手裏也有了火槍。以前,我們是刀,他們是豆腐。現在,我們是瓷器,他們是瓦罐,跟他們硬碰硬,是我們吃虧。”
兩人爭執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屋子裏的其他孩子也不敢插嘴,都盯著他們。
他們是極西候林氏家族的成員,中年男子是林三與唐賽兒的四兒子林喜,他少年時期勇猛無比,但是早年在戰場上受了重傷,不能作戰,所以如今留在京城照看子侄。
林三在正統十三年戰死,死後追封極西候,世襲極西伯。
當時他的長子林楚才十四歲,在應天府進學,十八歲從羽林衛學畢業,被封為極西伯。
與此同時,朱瞻基將二十五公主寧國公主賜婚於他,封為駙馬都尉。
林漢倫出生在正統二十三年,那一年林楚率領大軍西征,征服喀山汗國,占領諾夫哥羅德。
朱瞻基聞訊大喜,封林楚為極西候,世襲極西候。
夏天的時候,朱瞻基北巡,當時北部大軍也都齊集唐林城,那些抵抗組織聞風而逃。
可是朱瞻基離開之後,他們集結在了一起,反攻諾夫哥羅德。
在那場戰役中,除了林楚坐鎮唐林城,沒有受傷,二弟三弟戰死,後麵前去救援的唐賽兒也中伏受傷,損失慘重。
這個消息傳到京城,林漢倫自認自己作為長子長孫,應該承擔起家族責任了。
可是他也知道,沒有這個四叔的背書,恐怕皇外祖也不會讓自己回去。
他有些鬱憤地說道:“今日學校要休年假,我去拿成績單了。”
“站住。”林喜叫住了他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明日再去拿成績單,今日我有任務要交給你去辦。”
林漢倫回轉過頭,林喜又說道:“陛下當日下令讓工部造連發槍,你去打聽一下,這次換裝的次序。我們唐林城如今情況危急,你跟陛下上書,看看能否先為我唐林城換裝,如果我們能換成連發槍,再多的敵人,我們也不怕。”
一聽是正事,林漢倫也不敢耍性子了,低頭說道:“那我回房寫奏折,一會兒就去交給鴻臚寺。”
林喜點了點頭說道:“陛下還不知道何時會見你,遞了帖子,你就去找你同窗孟驥,他父親是工部侍郎,你應該知道說些什麽。”
“是。”他有些鬱悶地答應了下來。
回房之後,他寫了一封中規中矩的奏折,寫完之後,卻覺得心裏不平,忍不住又寫了一封奏折,奏請回封地幫助父親。
出來之後,林喜就在院子裏等他。他將那封中規中矩的奏折給了林喜看,林喜點了點頭,打發了他去鴻臚寺遞帖子。
來到承天門外的西側的鴻臚寺,他進去登記後,猶豫了一番,還是將另一封奏折遞了上去。
午朝的時候,朱瞻基就看到了這個外孫情深意切的奏折。看完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雖然大局觀差一點,不明白為什麽不派援軍,但是對父母,對封地的擔憂,溢於紙上。
“朕這外孫的平日表現如何?”
一位谘情司的少監上前回道:“極西候世子文科隻是中偏上,但是一身武技出類拔萃。
唐賽兒和林三都是高手,林楚他們家學淵源,到了他這一代,林喜雖然身體不行了,但是經驗仍在,有他悉心教導,要是武技不行,還反常了。
他想了想說道:“下午朕要去祭拜皇後,讓他隨駕吧。”
林漢倫去孟家打聽了一圈,因為孟侍郎不再,孟驥也不確定如何,隻是承諾了會幫他打聽一番。
回到家裏,他沒有想到,行人司的小行者,已經在等著他了。
自從宮裏不再招入太監,皇宮裏麵的事務,基本上就是女官在操持。而皇宮外麵的事務,被內務府接管了下來,四司八局,包括行人司在內,全部換成了普通的候補官員聽令。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國子監的候補貢生,在補官之前,每個人都要在這些衙門幹個一年半載,甚至兩三年,才能獲得官職。
得知下午能隨駕,他就激動了起來,一中午都在考慮,見了皇外祖,應該說些什麽。
匆忙吃過了午飯,他就坐了出租車來到東安門,從這裏步行進入東華門,然後在這裏候駕。
出發的時候,朱瞻基的身邊都是一些重臣,看到皇外祖一直不停地接見百官,沒有得到召見,他也不敢貿然上前。
皇陵最西側是孝陵,東側是太宗皇帝的長陵,中間是朱瞻基父母的獻陵。
朱高熾雖然沒有登基,但是也被朱瞻基追封為仁宗。
今日不是節祭,是孫嫻的陰壽。朱瞻基隻是路過獻陵,到父母的墳前祭拜了一番,然後來到了獻陵後麵的一座未封的墳塋。
相比朱元璋墳墓的大氣,朱棣墳墓的奢華,朱瞻基為自己跟孫嫻準備的墳墓非常簡單,占地不到五畝。
主墳隻有一個祭廳,墳墓主體也就幾十平米而已。孫嫻的墓穴隻是暫封,主墳卻沒有封,隻有等朱瞻基百年以後,主墳才會合封。
祭拜之時,文武百官退避,隻有後輩,晚輩,跟朱瞻基一同祭祀。
而後,朱瞻基來到主墳下的鬆林處,讓人叫過來了林漢倫。
距離朱瞻基還有七八米,李亮躬身道:“世子,請……”
林漢倫不敢對這個瘦小的李亮怠慢,這可是整個大明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他向李亮抱拳行禮,這才向背向自己,正看著山下風光的朱瞻基走去。
望著朱瞻基那高大的身影,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孺慕和崇拜。
不僅是他自己,即便在他認識的所有人口中,這個皇外祖都是神聖而偉大,不可冒犯,不可褻瀆的。
如今的大明,沒有任何人敢在公眾場合說這個皇外祖的不好。他們不是怕錦衣衛,而是怕說出來,自己的朋友恐怕都會跟自己翻臉。
任何人,都不敢挑戰他的威信。
縱觀曆史上,不管是三皇五帝,還是秦皇漢祖,有誰能像他一樣,徹底打亂社會的架構,並且形成一套新的穩定架構呢?
沒有!
在幾十年前,還有認為,皇上降低儒家地位,會讓社會大亂。
可是現在呢?儒家思想雖然還是人們的道德準則,但是在現實社會裏,儒家的影響力已經幾乎等同於無。
以前的人們認為,讀書就是學儒,但是現在,都隻認為讀書就是讀書,儒生不過是讀書的一個方向。
如今的議長,曾經的狀元,這幾十年來,從來不談今說古,從來不歌功頌德,甚至不屑談儒。
如今的總理,曾經的探花,這些年更是潛心研究理工,認為這才是真正改變世界的力量。
儒家能造火車,能造汽車,能造飛機嗎?不能!
還有那鐵甲艦,救命良藥,連發槍沒有一樣是儒家能造出來的。
當所謂的奇技淫巧變成了改變世界的力量,儒家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們變得現在隻能給人道德準則,而在這個社會中,發揮不出半點作用。
幾千年的傳統,在這幾十年的時間裏,就已經徹底改變。
他心誠地躬身行禮。“漢倫見過皇外祖。”
朱瞻基轉過頭來,露出了一絲笑意。“到我身邊來。”
林漢倫不敢與外祖平行,稍微落後半步,站在了他的側後方。
“你看到的眼前是什麽?”
林漢倫不懂朱瞻基的意思,也不敢胡亂回答。說道:“漢倫愚昧。”
朱瞻基搖了搖頭,看著這個隻比自己低了少許的英挺外孫說道:“去年羽林衛學開學的時候,朕到羽林衛學參加開學典禮。你還記得當時你們問朕的問題嗎?”
“是,當時羽林衛已經裝備了連發槍,可是除了羽林衛,其他軍隊都沒有能換裝。有學生問皇外祖,為什麽不把這種利器裝備全軍,皇外祖卻沒有回答。”
朱瞻基又問:“那你可知道是什麽緣故?”
林漢倫搖了搖頭說道:“報紙上分析過,說連發槍成本高,子彈的成本更高。但是漢倫卻不認為是這個原因。成本再高,也高不過我大漢子民的性命。”
朱瞻基沒有接話,又問道:“因為沒有裝備連發槍,導致了你二叔,三叔戰死,你心裏有沒有埋怨過我?”
林漢倫大驚,連忙單膝跪地抱拳道:“孫兒不曾有半點抱怨!皇外祖雄才偉略,豈是我等能理解的!”
“起來吧……”朱瞻基伸出一隻手要去扶林漢倫,他哪裏敢讓朱瞻基來扶,連忙又站起身來。
朱瞻基這才又說道:“你認為,當今這世界在幾十年裏變化如此巨大,究竟是什麽力量?”
“真理的力量。”
朱瞻基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這些年的教育成果很不錯,這個概念已經深入人心了。
在這個時代講科學,人們是聽不懂的。
因為科學這個詞,是後世對所有學科的總結後,進化而來的一個詞,而且這個詞,其實不能說明科學的精髓。
物理,化學,數學,哲學,自然等等學科,都能說是科學。但是這年很籠統,很抽象。
所以,朱瞻基從來沒有提出過科學這個概念,而是用真理來代替。
正統元年,朱瞻基正式提出了真理這個概念,將所有對未來的學科研究,全部劃分到真理這個概念裏麵。
儒家被劃分到哲學裏麵,變成了一個小項的思想主義研究。
然後,所有學科又被朱瞻基全部給劃分到真理教的研究項目裏麵,讓真理教變成了一個研究世界未知的大教派。
當然,這個時候用教派來形容真理教是不恰當的,因為真理教不是一個宗教,而是一個研究機構的構造。
這個時候,不僅僅是儒教,就是道教和佛教都感到了恐懼,無數人對此抗議不止。
但是朱瞻基並不理會,而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讓下馬橋研究院拿出一項能震驚世人的研究項目。
特別是當滑翔翼擴大,再裝上了一台發動機,能夠直接帶人飛上天空的時候,所有的抗議和非議全部都停了下來。
人類征服天空,這一直都是一個夢想。可是當夢想變成了現實,那些反對的人在震驚之餘,就會重新審視自己的認知。
宗教存在的最大積極意義,就是統一思想,統一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當真理教表現出來了毋庸置疑的真理,那些老百姓自然就會逐漸偏向真理教。
但是實際上,真理教存在的真正意義,就是讓人們從虛無縹緲的追求中,變的現實起來,研究能夠改變世界的力量。
這卻不是宗教。
聽到林漢倫的回答,朱瞻基說道:“我曾經多次說過,真理的研究,沒有終極目的,隻有縝密的過程。人們就是通過這種研究的過程,得到改變世界的力量,真理永遠沒有終點。”
“漢倫不敢或忘。”
“但是,研究的過程中間,人們會經曆許多困難和挫折,甚至會懷疑研究的意義所在。不是每一次研究都會向前一步,甚至會倒退。
可是當一個項目,已經有了準確的階段性結果的時候,知道了方向,研究就會變得容易和簡單。”
聽了朱瞻基的話,林漢倫似乎有些明白,卻又似乎更迷糊了。
朱瞻基沒有故意迷惑自己的這個外孫,將自己的意思清楚地表達了出來。“連發槍,槍彈分離,是大明曾經在研究上的階段性成果,這是我們優於其他國家的地方。
可是連發槍跟當初的燧發槍一樣,雖然能占據一定的優勢,卻還沒有當初的燧發槍優勢更大。”
這句話林漢倫聽明白了,也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
燧發槍出現的時候,其他的國家還拿著大刀長矛。這種差距太大了,所以在大明的士兵麵前,他們一敗塗地。
連發槍的射距比燧發槍高了一倍以上,威力更大,但是跟燧發槍的差距,卻沒有燧發槍跟冷兵器更大。
“所以,我們大明如果拿出了連發槍,自己沒有更好的技術儲備,可能就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被敵人追上。所以,普及連發槍,不是在必要的時候,是沒有必要的。”
林漢倫問道:“皇外祖,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有了更好的槍了?”
朱瞻基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你二叔和三叔的死,跟七年前武國公鄭能的死一樣,其實是沒有必要的犧牲,死於自己的貪念。鄭能貪圖基輔公國的鐵礦,你二叔和三叔卻是貪圖諾夫哥羅德公國的資源。如果他們撤退回來,對方敢過來嗎?他們不敢!”
林漢倫不解地道:“皇外祖,大明一直以來不都是推崇開疆拓土嗎?”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的確,並且這項政策不會改變。但是,所有的人都隻看到了開疆,卻沒有真正理解拓土的意思。蒙元帝國當初的地盤大嗎?兩百年後,一切皆空。開疆固然重要,如何發展才更重要。
如今你們家族已經占領了極西山脈南部的幾十萬土地,可是你們現在的人口不到三十萬。自己的領土都沒有得到有效開發,占領更多的地盤有什麽意義?
所以,你要回封地,我允了。這次還會給你配三萬連發槍,兩百萬子彈。但是,沒有真正的把握,我不允許你妄自西進。明白嗎?”
畢竟是自己的親外孫,自己以後還指望他守住烏拉爾山脈,伏爾加河一線。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又要費心培養一個能信賴的晚輩了。
林漢倫一開始還隻考慮自己的要求能不能得到同意,可是朱瞻基首先跟他解釋了一開始不裝備連發槍的原因,後麵又表現出了對他這個外孫的重視。
現在不僅給他三萬支連發槍,兩百萬子彈,還教他到了封地以後應該如何做。
感受到了朱瞻基的關愛,他激動地又含淚跪下道:“外孫一定不辜負皇外祖的期望,發展唐林城,不妄起戰事。”
朱瞻基雙手扶起了他說道:“到應天府好好過個年,過了十五再走。朕會讓人將武器給你準備好,今後,大明的西北邊護,就交給你們父子了。”
有唐賽兒這個奇女子在,唐林城的威脅就不大,朱瞻基相信,自己這個外孫有足夠的時間能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