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猙與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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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黑色的滑板逆空而上,在筆直如刀的光滑大樓上疾馳。
滑板上是個戴寬鬆兜帽的女孩,陰影下露出一截白嫩下巴。她雙眼緊緊盯著大樓的玻璃幕牆上若隱若現的鵝卵石小路,風聲從她耳邊貫過,帽沿劇烈抖動。
忽然,銀色的刀刃從她腳下襲來,被滑板驚險躲開,兜帽女孩剛一分心,一道高大黑影掠過了她,女孩吃驚地向前仰望,隻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背心,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的男人在高樓上狂奔不止。
男人咧開大嘴,完全違反萬有引力地,在高樓幕牆上狂奔不止,沒留神踩到了一張白紙手繪,畫著網格條紋的地雷貼紙。
轟!
大樓中段發生了巨大的爆炸,背心男連帶兜帽女孩都被劇烈的震蕩甩脫出去,從百米的高空墜落。
一隻三米見寬的紙飛機目送兩人掉落,紙飛機上站著一個瘦弱的,滿臉雀斑的青年。
他仰視高樓上的鵝卵石路,看似玩笑的紙飛機一個拐向,沿著大樓筆直向上,安穩地來天台,鵝卵石路的終點,就在這棟大樓的天台樓梯口。
眼看終點就在眼前,紙飛機男人臉色卻一下子沉下來,原來天台上居然早就站著一個戴藍色圍巾的男人。
“讓開!”
他也顧不得許多,一隻氣球似的陡然膨脹起來的白紙巨人從他背後高高舉起了拳頭。
隻這一瞬的功夫,狂奔的背心男,和踩滑板的兜帽女孩都上了天台,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也向藍圍脖發動了襲擊。
藍圍脖麵無表情,舉起手槍扣動扳機,一聲清澈激揚的金鐵撞擊聲後,紙飛機男人首當其衝,時間似乎放慢了,緊跟著眼前變成白茫茫一片,然後悠長的耳鳴,雙腳發軟……
咚~
咚~
咚~
紙飛機男人,背心男,兜帽女孩統統昏厥倒地。
藍圍脖,或者說楊猙長出了一口氣,他緊了緊脖子上的圍脖,急忙走向樓梯口。
楊猙,閻昭會三席代表,代行猙,七宮巔峰。
驕蟲心目中最理想的接班人。
眼看楊猙就要步入樓梯口,他的瞳孔突然一陣收縮!
陰影席卷了天台的一切。
這座近四百米高的殘破大樓,憑空被一隻漆黑無比的大手攥住。巨手發力,混凝土和玻璃的碎塊從巨手的指縫中間爆溢出來!
高樓整個兒坍塌粉碎,至少兩分鍾以後才塵埃落定。原地隻剩下了一大堆的瓦礫。
楊猙踩在瓦礫高處,左右手各夾著紙飛機男和背心男,背後還背著兜帽女孩,落了滿身的灰。
他仰頭張望,那條鵝卵石路已經被在坍塌中被破壞幹淨,最終,誰也沒能從這條出口進入會場。
“……”
楊猙把手裏的兩人丟開,又把兜帽女孩輕輕放下,嘴裏喃喃自語:“有時候我真的不能理解,天底下為什麽有你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人。”
塵埃後走出了一個滿臉獰笑的光頭壯漢,足有兩米高。他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顯出倒三角的身材。
“閻昭會有什麽意思?大家排座座吃果果,過家家一樣投幾票,那姓趙的老不死還不是想管什麽就管什麽?”
他瞪著楊猙,布滿老繭的大手朝向他收緊,五根手指發出咯咯的聲音:“楊猙!來看看誰才是三席裏最能打的那個!”
龐春浩,閻昭會三席代表,代行是阿修羅,七宮巔峰。
詹躍進的得意門生。
早在思凡和閻昭會並存時,楊猙和龐春浩就交過手。那時候兩人還不是代行者,以龐春浩完敗告終。
後來,詹躍進成了新的介主,龐春浩楊猙被趙劍中打發去了雲南。
時過境遷,如今兩人成了閻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都是三席出名的戰鬥派。
可自打楊猙去了雲南,就沒回幾次北京。
詹躍進被趙壓製,龐春浩一年到頭也不回天·甲子九。兩人一直也沒什麽見麵機會。
“換個時間好不好?你對閻昭會無所謂,可我要是進不了閻昭會,驕老大能把我的皮扒了。”
龐春浩眯起雙眼:“你說……嗯?”
他一個沒站穩,踉蹌了一下。
地震,突入其來的地震。
光,無比刺眼的強光,大氣擾動滌蕩一切,並以極快速度地折返,整個天空被狂暴的塵埃漣漪席卷,與之對比,那輕易捏碎高樓的巨手都顯得如此無力。
不可直視的金黃色火焰柱直衝天雲霄,紅褐色的蕈狀雲一眼見不到頭。
天地浩劫,即是如此。
哪怕相隔近百公裏,這股純粹到不可思議的破壞力仍舊讓戰栗。
良久,一陣熱辣的風撲打在龐春浩的臉上,破壞力堪比燒紅的火炭。讓他一陣失神。
“二席的人,也有這種瘋子?”
龐春浩不禁捫心自問。
“嗯?”
等龐春浩反應過來,楊猙早已消失不見,瓦礫上隻剩下緩緩飄落的灰塵。
“你跑得了麽”
“哼。”
憤怒的龐春浩二話不說,拔腿就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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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炸彈的波及並不算廣,大部分的爆炸威力,連帶能引起中烈度的地震的震蕩波動也都被骨牌牆吸收。除了在原地留下了一個直徑三公裏,深不見底的巨坑以外,這顆超級炸彈沒有造成任何長時間的後遺症,顯得十分“幹淨”。
強風不休,空氣扭曲不止,李閻踩在將滅未滅的紅黑灰燼裏,帶著血絲的雙眼在焦土中探索,額頭上,一道紫色線紋鮮明無比。
這一刻他無比認同趙劍中把其餘十主連同大部分六司代行的大部分時間都隔絕在天·甲子九之外的舉措。但同時也開始疑問,趙劍中是憑借什麽來壓製這些瘋子的,隻是單純的手腕和個人魅力麽?這似乎無法服眾。
李閻腳步一停,好像發現了什麽,他毅然跳入了深坑當中。
一分鍾,兩分鍾。
足足三分鍾過去,李閻終於從深坑裏帶出一個人出來。
說他是人,其實太過勉強,根本是一團看不出輪廓的黑色肉塊,看不出四肢和五官。一片模糊的血肉裏,鑲嵌著一塊金色的紅八點骨牌,上麵布滿裂紋,似乎隨便碰一碰就要裂開。
李閻審視了這塊肉塊半天,一時間無從下手,驚鴻一瞥沒有給出反應,這說明連閻浮忍土也認為,這已經是沒有價值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