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須彌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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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居然是個穿病號服,頭發淩亂,眼神有些飄忽的青年。

    瘟五。

    “天刀托日,萬象歸春,都是聚斂財氣,絲毫不顧他人死活的霸道風水局。二者針鋒相對,西九龍自從有這兩棟大樓在,別的地方的商鋪生意都越來越蕭條。明明隻隔一條街,大家寧願多走幾步路,也要到光顧永基和全和兩棟大樓的生意。一時間出現怪象,到處鬼樓林立,隻有擺下風水局的兩棟大樓人流如織。無奈之下,周邊許多地皮商鋪被低價轉讓。”

    “可後來,有人低價買入西九龍的地皮,用來做夜市和批發市場,更在兩道風水局的旁邊蓋了五棟廉租公寓,專門租給外地年輕力壯的打工仔,取名明珠大廈。因為明珠大樓毗鄰西九龍兩棟標誌性的建築,可自己卻蓋得又醜又矮,於是被當地市民取笑作矮仔樓。可自打明珠大廈建成,整個西九龍區就愈發繁華,尤其露天夜市,幾乎每天都人滿為患,食肆,戲攤,掛攤,氣功雜耍、藥店,夜總會。有人粗略算過,幾條街的夜市的生意加在一起,一晚上流水帳就超過千萬。比當時鯊膽彤和洋雜大王兩家還要賺上一些。”

    招待小姐眨了眨眼,這些東西她卻從來沒聽人說起過。

    “這就是將軍卸甲,是形容將軍回帳,用右手除下頭盔的樣子。是極為複雜的風水格局。鬆井爻象師承自九菊一派,和中國風水學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一手設計的全和大樓造型,酷似兩把日本軍刀托起太陽,但我說是一隻三尖槍頭直指蒼天,也完全說的通。永基大廈被陳郎設計成破殼雞蛋的造型,可也酷似將軍頭盔。新蓋起五座明珠大廈高矮錯落,正如大將五指齊攥,財權在握。”

    “說是將軍卸甲,自然不可有將無兵,五棟廉租公寓裏住滿了血氣方剛的年青人,夜市一開,燈火通明,人流如織,宛如得勝歸來,眾多將士拜將回營。再看這時候的西九龍,暗中有旗、鼓、馬、按劍諸砂。更有屯兵之勢,樓區林立,層層伏拜於朝案,霸氣淩人。”

    瘟得頭頭是道,遊客們半信半疑。

    “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怎麽從來沒聽過有什麽將軍卸甲。”

    “不是啊,九龍的夜市真的好火爆。”

    “萬象歸春,天刀托日,將軍卸甲,隨便一個單獨拿出來,已經是精妙絕倫的風水布局,個中的細節,不說上幾天是說不完的,三大名局齊具一堂,不知不覺間已經渾然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了百年未有的奇局,險局。之後二十幾年,八十年代許多風水師慕名而來,想一睹三大風水名局鬥法的風采,一時成為香港風水界的傳奇。”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瘟樂說完,走到招待小姐麵前,掏出一張卡片:“勞駕,我是來參加陳郎先生的風水宴會的,請問陳先生在幾樓?”

    招待小姐低頭看了一眼卡片,急忙一指電梯:“八樓右轉,宴會還有十分鍾開始。會有人會領你去現場的。”

    “多謝。”

    “不客氣,先生。”

    招待小姐輕輕鞠躬,有些臉紅,但更奇怪這位見識不凡的年輕人為什麽穿一身病服,像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可剛才那老先生說,這裏的風水局被破了啊。”

    遊客當中有人嘀咕。

    才按下電梯的瘟話那人:“你怎麽知道的?”

    那人一愣,往天窗方向一指:“剛才那位老,誒,人怎麽不見了。”

    “是啊,剛才還在。”

    人群驚疑聲不斷,叮咚一聲響,電梯門已然打開。

    瘟樂眼神閃爍了一會兒,才轉身走進電梯間。

    “什麽風水名局……”

    查小刀站在永基大廈的天台邊緣,瞳孔中泛起劇烈的黑色漣漪。

    他腳下分明是繁華的商業街,可在查小刀的眼裏,卻是黑雲壓城,一杆又一杆旌旗朝天豎立,無數黑色甲胄排山倒海,殺氣撲麵,自己腳下不是鋼筋混凝土,是一顆淌血的黑色龍頭。對麵兩把交叉的日本軍刀齊根斷裂,十幾丈高的半截刀身上還有蛛網般的裂紋,天色無光,遍地焦土,一片愁雲慘霧。

    查小刀吸了一口煙,含糊地咕噥:“這分明就是須彌幻境!”

    “對,就是須彌幻境。”

    楊崢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風水上的事,你跟我都不懂,須彌幻境,別人倒是拉我進幾次,可我手裏還真沒這玩意兒。我聽人說起過,你有一道名叫千古傳記的須彌幻境,所以我才找了你們兩個,才有把握去和陳朗打賭。”

    說話間,他一指腳下翻湧的旌旗:“要不興土木,不沾血光,破人家的風水局,這牛皮我是吹出去了,可我總不能把人家大樓拆了來破局,然後強按著他承認,我的風水造詣遠勝過他吧?要是動武能解決,我當然自己動手。”

    “這次我也沒折。”

    貘站在查小刀的左手邊,愁的直撓頭:“那兩把日本刀夠凶了,我之前是機緣巧合,拿到過一道名叫蜃樓的須彌幻境,前天已經被那兩把日本刀砍回原型,幾乎不能用了。兄弟,這次得你打頭陣了。”

    他油膩的大手不住拍打查小刀的肩膀。

    楊崢瞥了他一眼,沒再強迫他。貘的資曆很高,甚至比他還有早五六年進閻浮,幾乎快和驕蟲平輩,趙劍中對他也青眼有加,這次破格叫他列入三席就是明證,可無論怎麽看,貘也實在不求上進,過往表現出的實力,也隻在閻昭會的中下遊。

    “我盡量吧。”

    “風水師畢生所學,不過堪輿和命理,但絕大多數的風水師,隻在堪輿學上有所成就,真願意花功夫鑽研命理的人極少。因為無論風水師傅如何舌綻蓮花,人命可知不可改,一個人的命格,出生時就已經注定,精研命理者就算有通天手段,也不能換天改命,但堪輿風水,卻能通過墓葬的方式,使一家一姓的後人出生就是大富大貴的命格,要過幾十年,上百年。風水易位以後,大富大貴加持的命格才失效。可這姓楊的商人實在邪門,他一不擺局,二不作法,紅口白牙說要破我的風水,沒過幾天,永基大廈的風水局,就好像過了幾十年似的,陰氣淤積於乾位,火丁入穴,龍頭被斬。這是一生從未遇到過的詭事。

    陳朗是個蒜頭鼻子小眼睛的老頭,過去風趣幽默,一把年紀還很有女人緣,不久之前還和某位當紅女星傳出過緋聞。

    現在的他卻眼袋深重,眼裏布滿血絲,任誰也看得出來,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諸位,我開運會這次實在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懇請各位施以援手。”

    瘟樂坐在角落一桌酒席最靠裏的位置,除了偶爾掐兩顆盤子上的葡萄吃以外一語不發。來之前薛文海就交待過他,千萬不要和三奇貴人發生直麵衝突,但一定要試探出他的本事。

    “陳先生,什麽事嚴重到這個地步?就算你和對方打了賭,現在是法治社會,他還能要你的命麽?你們到底下了什麽賭注?”

    一位從江西來的楊派風水師開口詢問。

    陳郎連連作揖:“齊師傅,不是我陳某人藏私,隻是賭注內容我和對方約定絕不向外透露,還請各位不要再追問了。”

    他向自己的女助手使了個眼色,助手會意,從托盤下麵拿出幾十個厚鼓鼓的紅包,挨個兒發給在場的風水師傅,尤其彎腰時職業上裝露出一點乳溝,更叫人神魂蕩颺。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大夥的追問也訕訕作罷。正八經兒的研究起風水局來。

    可研究了幾個小時,也沒什麽起色,這些人七嘴八舌,什麽二十八宿論撥砂,三關長生定吉凶,八宅風水,金關玉鎖說得非常熱鬧,可出的主意大多要大刀闊斧地裝修,花費無算不說,以陳郎的眼光看,也未必管用。

    或是奇談怪論,什麽辦一場廟會法事,請一尊三丈高的關二爺神像驅邪避凶,還有人信誓旦旦,楊姓商人用的是東南亞的邪術,要用黑狗血來破。

    別說陳郎,就連瘟樂也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開口道:“說到底,堪輿和命理是風水師傅的兩條腿,缺了哪一條都不行,如果當初這棟大樓的主任,不是周裕彤先生這位德秀貴人,陳會長也點不出吉龍吸水,風生萬物的風水局。將軍卸甲本來就是奇局,如果有命格相輔相弼的貴人坐鎮,威力自然再上一個台階。如今既然遇到了麻煩,當然還要請命格夠貴重的貴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