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殺子之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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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大廈地下二層。

    空蕩蕩的倉庫陰冷又潮濕,排風扇下豎立著一隻通電的合金冰櫃,上麵貼滿了黃底紅字的符紙,還捆了七八匝大鐵鏈,黃紙和鎖鏈的縫隙,依稀可見拿白油漆畫了一個繁體的肆字。

    “難怪老板叫你們逃走隻帶上它。”

    薇薇安輕輕撫摸著冰櫃,塗滿花汁的指甲和冰冷的合金碰撞,發出叮叮的聲音:“十惡大敗,四柱第一凶煞。真是不同凡響。”

    “這具屍體是老板親自從東南亞帶回來的。他寶貝得緊。”

    瘟樂抱著肩膀,詭異的目光在冰櫃和薇薇安之間來回流轉。

    衝薇薇安笑著說:“陳郎說服了全和大樓的人,聽說他聘用了狗腿澤和張金軒作兩棟大廈的保安隊長。這兩個人一個是興義安的草鞋,因為出賣老大被社團追殺,一個早年因為貪汙被警隊開除。真是天生一對。”

    “好用就可以。沒有天狗煞和五鬼官財煞,也做不成霸王卸甲。”

    薇薇安被瘟樂的眼神盯德很不舒服,她和瘟海養大的,算起來瘟樂是她的義兄,可薇薇安從小就很討厭瘟樂這個病懨子,總覺得他精神不正常。

    她裹緊衣領:“這邊的情況已經向老板匯報過了,那姓楊的商人根本不懂風水,也不知道他手上有什麽奇珍異寶,能擊潰風水局的異像,所以才造成一種明明什麽都沒做,風水局就像過了幾十年似的自然敗落的假象,現在碰上霸王卸甲,我看他也沒轍了。明天我有要緊的事,你看住冷櫃,有情況就通知幹爹。”

    瘟樂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金伯清終於死了?”

    薇薇安橫了他一眼:“不該問的就不要問。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等冥紮到手,就萬事俱備。你交給斬骨仔那批貨一旦出問題,小心幹爹扒你的皮。”

    楊猙一回頭,說話的人的是個穿黑色布褂的老者,他手邊擺著一盅白酒,桌上還有一小碟花生米。看起來坐在這兒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李閻一眼就認出了錢五,但是沒吱聲。反倒是楊猙,他打量了一會兒對方,眼裏簡直要放出光來。

    “老人家貴姓?”

    “免貴姓錢,錢五,別人都叫我五叔。”

    楊猙衝錢五做了個請的手勢:“鄙人姓楊。五叔,不嫌棄的話,坐一桌喝兩杯?”

    錢五滋嘍一口把酒盅喝幹淨,端起花生米,安之若素坐到了楊猙和李閻中間的位置,

    “五叔您剛才說的話,我不太明白,能不能再講一遍?”

    錢五點點頭:“當然沒問題。所謂三煞七嗔,是指三種少見的凶煞命格,和七件沾染過性命的凶器。這本來是堪輿術中用來鎮壓地龍翻身的法子,兩廣的風水相師,隻要有些見識的都會用,陳郎受人指點,用三煞七嗔之法擺成了霸王卸甲的風水絕局,其生門不在陽世,必須深入風水界,才有破解之法,可活人沒有入風水界的能耐,死人也不懂催破風水生門的堪輿道理,故無局可解。”

    說完,錢五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了李閻和查小刀。

    楊猙雖然不認識錢五,但緊要關頭,也顧不了許多,直率地說:“如果五叔願意幫忙的話,不妨把條件開出來,我雖然隻是個生意人,但也算交遊廣闊。隻要力所能及,我絕不推辭。”

    錢五慢悠悠地搓開一隻花生米,搖了搖頭:“我看楊先生的言談舉止,不像是做生意的。”

    楊猙啞然失笑,反問道:“那依五叔您,我是做什麽的?”

    “你腰挺膀圓,雙眼帶煞,天靈蓋有一股皇氣噴薄而出。你是當差的。而且差事不小。”

    說完,錢五掃過桌上其他三個人,衝查小刀說道:“你耳圓額寬,兩頰飽滿,身後血光濃鬱,顯然沾染了不少性命,但怨氣很淡。手上還沾著一股油鹽味兒,你經常下廚房吧?”

    沒等查小刀有反應,他又看向從頭到尾一語不發的李閻。

    “至於你……”

    錢五盯了李閻一會兒,麵無表情地說:“鷹目狼顧,殺氣衝天。不是戰功赫赫的軍人,就是殺人如麻的匪首。”

    李閻隻淡淡一笑,不理會錢五的話。

    貘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他笑嘻嘻地問:“五叔,不如你也替我看一看相?”

    錢五打量了貘一會兒,有些遲疑地說:“額,你雙眼渾濁,膚色枯黃,精血兩虧,要多注意身體。”

    還沒等冷場,楊猙趕緊接口:“五叔果然厲害,有什麽話你不妨直說。”

    “好。”

    錢五一口答應:“我想先問楊先生幾個問題,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說話,但是不要騙我。”

    “您問吧。”

    楊猙的態度很坦然。

    “你們從哪裏來?誰派你們來?”

    楊猙眨了眨眼,搖頭不語。

    五叔也不失望,又問道:“你和開運會陳郎的賭注是什麽?”

    可楊猙依然沉默。

    錢五吸了一口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楊先生依然不願意回答,我想我們就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楊猙點了點頭。

    “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李查對視了一眼,這老頭子從頭到尾,真想知道的恐怕隻有這一個問題而已

    楊猙糾結了一會,這個問題依舊讓他為難,好半天,他才惜字如金地說了兩個字,

    “穩定。”

    楊猙看向錢五:“我們的目的是穩定。”

    錢五沉吟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我可以幫你們的忙,但你們要幫找到一個人,他害死我幹兒子,這筆賬我要和他算清楚。”

    楊猙點了點頭:“是誰?”

    “我不認識他,但我算出了兩句謁語,殺人凶手的身份就在謁語當中。“

    錢五緩緩道:“有工夫緣在九歌,無造化歸去楚辭。”

    李閻聽了忍不住瞥了錢五一眼,楊猙也直皺眉頭,

    “你幹兒子叫什麽名字?”

    一直沉默的李閻開口問。

    “他姓裴,叫裴東升。”

    其他人都拿目光瞥著李閻,李閻麵不改色地搖搖頭:“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