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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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良玉麵色嚴肅,可剛剛蘇醒過來的赤龍眾兵們,見挾持洪良玉的,隻是一個嬉皮笑臉的洋老頭,還有一個端著豁口空碗的高瘦男子。不由得麵麵相覷,猶自遲疑。
    李閻看到有人悄悄去摸兵器,心念一動,隻見半空破開一個巨洞,幾條三米多高的金色水母挾裹著濃鬱的水汽在眾兵頭上漂遊了一圈,雖不甚可怖,但巨物臨頭帶來的壓迫感還是讓幾匹瘦馬受驚逃竄,隨後這些兵丁也先後逃跑,不提。
    “我說,那個五龍教主什麽時候能來”
    李閻笑著問。
    洪良玉見李閻沒有難為自己手下的兵丁,心中一送,隻怕那些巨形水母當做幻術,乖乖回答道:“教主行蹤飄忽不定,為打擊洋妖,前幾日他白日飛升數萬裏,火燒倫敦。五龍使平時見他,都是燒黃符紙鶴傳訊。
    聖沃森噗嗤笑出了聲,見洪良玉怒視過來,他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李閻也搖了搖頭,自己的駕九州理論上可以做到日行千裏,但單次發動的距離最遠也不過十幾公裏,真想肉身橫跨亞歐大陸,非得累吐血不可。除開幾個以此見長的六司巔峰,閻昭會的大部分代表們也做不到白日飛升萬裏。那個九鬥教主自然是胡吹大氣。
    “我的耐心不多,三天,如果那個五龍教主不現身,我隻能把你們這些龍使一個一個抓到手了。”
    洪良玉不知怎地慍怒起來:“如今戰事緊張,本地到處都在死人。和浦縣城裏現在有一千多虎衣藤牌兵,到處掃蕩,你抓一個龍使,就會有成千上萬的教會弟兄被官府虐殺。這裏麵不少都是過去紅旗外圍的老人,你就忍心叫他們被官府剜心扒皮”
    李閻上下拋動那隻豁口子的土碗,歎了口氣說道:“我不過是個冒充天保仔的妖人,過去紅旗外圍的老人的死活與我何幹呢”
    洪良玉胸膛起伏,但是咬著牙沒再說話。
    “這樣吧,我們打個商量。”
    李閻坐到洪良玉身邊:“我幫你把你剛才說的,和浦縣城的虎衣藤牌兵打退,你把你知道的五龍教會一切事宜,事無巨細地說給我聽。你意下如何。”
    洪良玉沉默一會兒:“你,額,您現在麾下,還有多少兵馬”
    李閻看了一眼聖沃森:“算上他的話,兩個。”
    “我可不是你的麾下。”
    聖沃森急忙反駁。
    ——
    “你說良玉哥被妖人綁走了在哪兒”
    說話的是個貫甲的女將,細眉鳳目,身背金刀,眉眼上帶著濃鬱的關切和擔憂。
    “就在東麵的席家溝,離這兒不到五裏。我們本來同龍使去巡邏布防,誰知道……”
    “來人。”
    金刀女將這就要點齊兵馬,衝到席家溝把人救回來,卻被鯊魚彭阻止,這位出身紅旗的老人聽來報信的人仔細詢問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眉頭皺起:“你是說,赤龍使稱那妖人冒充了當今教首他的長相如何,是不是與教首一般無二高瘦,寸發”
    那兵一愣:“我也未曾見過教首真容,所以不知那人的長相和教首是否相似,但確實是個瘦高個子。”
    “你先下去吧。”
    叫退了那兵丁,鯊魚彭先安撫住自家孫女:“我看赤龍使一時半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先不要著急。前陣子白龍使調走了兩千弟兄,現在營中人馬有限,和浦縣城中還有上千的虎衣藤牌兵虎視眈眈,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不如等白龍使的人馬回來再做計較。”
    金刀女將急道:“我怕遲則生變!現在營中隻有你我爺孫做主,尚可全力以赴,發動弟兄去救良玉哥,等景老鬼回來可就不一樣了,他向來與良玉哥不睦,又是五龍使,按軍規我倆要受他節製,如果他動了歪心思,故意不去救良玉哥呢到時候怎麽辦”
    金刀女將看似颯爽,心中卻不乏百轉的心思,如今五龍教會聲勢雖隆,但暗裏波譎雲詭,五龍使者彼此輾軋,勾心鬥角不在話下。
    五龍使者出身本就複雜,如今大營中的兵力,大多是以前跟隨梧州石和尚的香軍主力,那一夜大會,五龍教會兵圍活魚穀,半是規勸,半是強硬,試圖收複這隻元氣大傷的義軍勢力和諸多綠林,那教首法力高強,高深莫測,手下的白龍使更是技壓群雄,在場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鯊魚彭無奈,隻得以石和尚病故前,早已選定繼承人來拖延時間,不須多說,那位繼承人便是機緣巧合在活魚穀大會上出盡風頭的洪良玉。
    那位五龍教主卻沒有戳破這個謊言,很有風度地表示,先幫助香度過難關,一同抵抗前來剿滅他們的官府軍隊,並香頭的事兒,等找到了洪良玉再說不遲。
    至於原本打算歸隱田園,吃一碗安樂茶飯的洪良玉,最後怎麽成了為五龍教會衝鋒陷陣的赤龍使,卻是一樁不忍卒讀的慘事了……
    “不會!這件事沒那麽簡單,良玉的本領你應該知道,你剛才也聽說了,試問當今世上,有誰能單槍匹馬將他擒拿何況良玉還認他是冒充過去紅旗幫的天保龍頭”
    金刀女將心思玲瓏,脫口而出:“你說他是真的啊不。”
    見鯊魚彭目光淩厲,金刀女將自知失言,但也不再改口:“爺爺,如今營中也無旁人,不如幹脆說開了罷,你是覺得,當今的五龍教主是假天保,擒下良玉哥的才是真天保”
    鯊魚彭似有深意地說:“我金盆洗手幾十年,雖然是紅旗老人,但過去和那位天保龍頭素未謀麵,我是認不出什麽真假的,整個五龍教會上下,真正識得天保仔麵目的隻有洪良玉等寥寥數人,這其中,又屬洪良玉在五龍教會的人望最高。他既然傳訊說,擒他的是假天保,自然是假天保。”
    金刀女將突然冷笑一聲:“是真的又如何,試看今日廣粵浙閩,還剩下老人幾個忠於紅旗五龍教會出身都是這些年南方各省失地的流民災民,大夥篳路藍縷,一路走到今天,早就不靠過去紅旗幫的根基。他現在再現身,已經晚了!”
    鯊魚彭喃喃自語:“也許兩個都是假的。真天保早就喪身大海。”
    “哈哈哈,李!我現在覺得,就算你現在當麵戳穿假天保,他們也不會信服的。”
    篝火下,聽了洪良玉對五龍教會起勢的描述,聖沃森幸災樂禍地挖苦說。
    李閻也點點頭。麵色如常:“五龍教會中的骨幹雖說不少都出身紅旗,可大多是外圍的幫眾,和我沒見過幾麵,同他們開疆擴土的是假天保,我大搖大擺地上門,隻怕有心腸狠的,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要殺之後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