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似有所覺，抬眼迎向賈史氏的目光，對她眼裏莫名敵意一點都不在意。

    她的視線掃向一旁的王氏，自家那個木訥寡言，菩薩心腸的弟妹賈王氏，同樣盯著他們看呢，眼裏的陰毒都能滴出水來了！

    張氏撇嘴，這事兒還沒完！等著吧，當日算計她和瑚哥兒的仇她還沒報呢！以後有得她好受的！

    ……

    聖人的態度很明確，這是在督促榮國府兩房分家呢。

    賈母閉了閉眼，收拾了一下心情，在司徒瑧帶著人走後，很自覺的讓人去請來族長賈敬，和其他幾位族老，準備給賈赦和賈政兩房分家。

    賈瑚心思活絡，立即讓人去順天府，請來主管此事的小吏，以做人證。

    賈政慌了神，“撲通”一聲，徑直跪在賈母麵前，大哭道：“母親，何至於此啊！大哥，你快勸勸母親吧，所謂，父母在，不分家！今日若當真分家了，你我兄弟二人，往後如何在這京城立足啊！”

    賈赦：……

    賈母紅了眼眶，賈政這副言辭肯切的樣子，愉悅了她，所有人都道她偏心，政兒這般孝順，她如何能不多疼他一些？！

    “傻孩子，分家勢在必行了，你父親臨終前就曾交待過了，待你們守孝期滿，就給你們分家，這事，敬哥兒也是知道的。如今，我不過是完成你父的遺願罷了。”

    賈敬此時就坐在賈母下首，見她這麽說，輕輕點了下頭，“確有此事。”

    “可是……”

    賈母擺了擺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帕子輕按了兩下眼睛，賈母再沒有給賈政發表意見的機會，直接說出她對分家的決定。

    賈赦是嫡長子，繼承了榮國府這一房的祖產和爵位，公中的銀錢和田產商鋪可以得七成。

    賈政是嫡次子，賈代善的後院在賈母的把持下，一個庶子也沒有，因此，賈政可以獨得剩下來的三成。

    這樣的分法，是《大漢律典》上，白紙黑字寫著的，賈母即使是想要動手腳，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

    至於賈母的私產，她還如此康健，如何能分她的私產？

    不過，賈母事先聲明了，她的這些私產是要留給賈政的，她是不會分給賈赦一個銅板的！

    賈赦對此沒有一點意見。

    當年先顧太夫人去世之前，將她和賈源的私產全都留給了他，就怕他們老兩口從小捧在心尖尖上的大孫孫，被史氏那個偏心的娘給虧待了。那二位才是真正的土豪，他們留給賈赦的財產，比起榮國府公中的還要多上一些。

    先前賈赦還以為分家的時候，自己能得到公中五成的現銀已經不錯了，如今能有七成入手，他已經很滿足了。

    張氏更是一點意見也沒有。這些年，她沒少跟著七殿下賺小錢錢，賈母的那點子東西，她還真不看在眼裏。

    王夫人全程低著頭，偶爾抬頭看時，那兩隻眼睛竟冒綠光，可瘮人了。

    現在的榮國府，和原著裏入不縛出的榮國府可不一樣，公庫裏的那些銀錢，還沒有被她和賈母劃拉到自己的私庫裏呢，那可是一大筆錢！賈母這麽一分家，七成入了賈赦那個紈絝子弟的腰包裏，更不用說那些祖產了！就根本沒有他們二房什麽事。

    王夫人隻覺得心口疼得緊，那些都是她的錢啊！即使賈母要把她的那些私產給賈政，王氏也沒有一點反應了，和整個榮國府的財富比起來，史氏的那點子嫁妝又算得了什麽？！

    還沒有她的陪嫁多呢！

    賈政卻是已經傻了，這麽多年了，他從來沒想到，有一日他竟然會離了榮國府！而且，榮國府的那些祖產，爵位，竟都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賈政死死的看著賈赦，這個時候他突然恨起了賈母，為什麽要讓他生在賈赦之後？！

    就是因為晚生了這麽幾年的時間，同樣是嫡子，境遇卻是天差地別！

    …………

    第二天的朝會上，聖人將賈政安排進了工部，成了一個六品的工部主事。

    賈史氏和賈王氏雖然對這個職位不甚滿意，卻也不能置喙什麽。即使是對政、治沒有什麽敏感度，看到四王八公那麽多當家人都死得不明不白，賈史氏也能猜出他們這些人的死怕是沒那麽簡單。

    沒見寧國府的賈敬，一樣是降等襲爵，襲的也不過是一等將軍的爵位，賈赦能成為榮昌侯，其中肯定還有她們不知道事情在！

    然而，她又能如何？

    賈赦和賈瑚的動作極快，聖人給了他們十天的時間搬離榮國府，他父子二人為免夜長夢多，隻花了三天的時間，就把全家遷進了禦賜的榮昌侯府裏。

    因為那府邸是賜給賈赦的，根本沒有賈政這個弟弟什麽事，萬沒有分了家的弟弟還要死賴在哥哥家裏的，那榮昌侯府還是聖人賜下的，賈史氏也不好開口讓賈赦繼續收留弟弟賈政。

    最後無法，賈母隻能將她陪嫁裏的一處三進的院子給了賈政，好歹讓二房一家子有了容身之處。

    隻是比起當日的榮國府，賈政看這處院子哪哪都不滿意。

    賈母自然是要跟著長子住侯府的，她一個超品國公夫人，住在侯府，實在是委屈她了。

    不過，她在住進榮昌侯府的時候，把賈元春也給帶了去。原先她還想把賈珠也一起帶著的，畢竟張氏的娘家是清流世家，百年書香大族，不是他們這些以武起家勳貴能夠比擬的。她還指著賈珠能夠科舉入仕，好讓二房有個盼頭呢。

    至於賈元春，這女孩兒生於大年初一，馬道婆說了，這孩子生來就是是貴人命格。以瑚哥兒和瑞郡王的情誼，或許她還能想想辦法，將來把元春送進瑞王的身邊去。

    到時候七殿下坐上了那個位置，她家元春，可不就是貴人了嗎？

    隻是賈珠到底還有羞恥之心，賈政也不想讓長子離了自家去攀附侯府。

    既然榮國府被當今收回去了，寧國府自然也是不能幸免。賈敬一家住到了距離榮昌侯府不遠的神威將軍府裏。

    至於先前的榮國府和寧國府，司徒釗轉頭就讓工部的人掛上了“瑞郡王府”的牌子，讓人按照郡王府規製，重新布置。

    正好，司徒瑧年紀還小，還不到出宮開府的年紀，這個瑞郡王府的改建倒是不必太過著急。

    手捧地契的司徒瑧瞪圓了眼，不是他不明白，是這個世界變化快……

    ……

    忙過了這一陣，時間已近十月，賈瑚又開始了他的伴讀生涯，司徒瑧畢竟還小，司徒釗也不可能隻教給他政事上的知識，該學的基礎還是要學的。

    隻是他們上課的地方從上書房改到了宮裏的南書房罷了。

    上書房和南書房，一字之差，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因為，南書房是太子的專用書房，就在宮中距離東宮不遠的一個小宮殿裏。

    作為司徒瑧伴讀的四人也是有權進來陪讀的，隻是這一次還多了一個賈小璉。

    “瑚哥兒多年不在京城，這次回來，可曾去過咱們的‘陶然小築’看過？”

    午休時，司徒瑧半歪在榻上，沒話找話的問道。

    賈瑚笑道：“去了，張公公著實厲害，這才幾年哪，‘陶然小築’便能賺錢了，可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這有什麽？咱們的‘陶然小築’，不管是從吃住行上，還是從講課的先生上，都是那些學子們求都求不來的，這麽得天獨厚的地方，誰不想住進去？我可是聽說了，就連京裏一些考生，好些也都想住進去呢。明年就要春闈了，外來的學子又已經陸續進京，弄得現在‘陶然小築’一房難求的，那些學子們為了一個房間，都快打起來了，可把張公公愁壞了。”司徒瑧很是得意，這可是他的主意。

    郭佳笑道，“最讓一眾學子念念不忘的，還是可以免費借閱書籍的‘書閣’和可以有機會與大儒談論文章的‘論道堂’了。據我所知，那兩處早已是人滿為患，一位難求。那些學子們每天早早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去占位置呢。還有好些沒能住進‘陶然小築’的人也想去‘論道堂’和‘書閣’，卻不得其門而入，都開始有人花錢買位置了。”

    司徒瑧奇了：“哦？這事我卻是第一次聽見，那些人可有買到了？”

    “自是沒有人賣的，便是有那心動的人，被身邊的人勸過，也都收了心思，就怕會因為這點子蠅頭小利，被趕出‘陶然小築’來著，那就得不償失了。”

    司徒瑧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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