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民國――人人都愛林道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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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喲, 現在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哦?”琳兒笑嘻嘻地蹲下身來看著這對生死相隔的鴛鴦, “將他害成這樣的, 明明是你呀!”

    白言抹了抹淚, 將路痕輕輕地安放在落葉上, 拾起地上的尚陽劍,語氣毫無波瀾,“你不是想要他的心玉?不是想要煉獄果?我給你。”

    “真的?”琳兒挑眉, 雖然語氣驚喜, 然而眼中卻寫滿了不信。

    白言勾了勾慘白的唇, “沒錯, 我都給你!你要拿好了, 還得注意你身後那一群尋雲山的修士們!”

    白言話音一落,右手挽起一個劍花, 劍身刺入路痕的胸口,他神情冷漠,動作幹淨利落, 根本看不出半點傷心。

    “寧之陽,我似乎小瞧你了!”琳兒站起了身體,將白言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她是沒想到, 這寧之陽真如她所言,不過是在報複路痕而已。

    也是夠狠, 有他爹娘當年的風範。

    白言拿著還留有溫度的心髒, 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將心髒交到狐狸手中,卻並沒有立刻鬆手。

    琳兒正疑惑,卻突然看見他露出一個快意的笑容。

    她心覺不妙,剛要收回手,寧之陽卻在這一瞬間,自爆了。

    連同他放在她手中的心玉,連同他和路痕的軀體,連同那個詭異的笑,一齊化作點點星光,散落在地,須臾間消失不見。

    而跟隨她前來圍剿的人的眼前,隻覺閃過一陣極為刺眼的白光,這白光詭異非常,一些修為較低的修士直接倒地不起,身上的靈力修為源源不斷從身體裏湧出,最後,化作森森白骨。

    而一些修為高乘的,比如尋雲山的峰主和長老們還能勉強留住一部分修為。當他們調整自身後,便看見火狐狸仍然保持著攤開手接心玉的模樣。

    上官閆最先沉不住氣,幾步上前,卻見那狐狸手上空空如也,他寒意漸生,“路痕的心玉呢?煉獄果呢?你不要告訴我,你獨吞了!”

    “我沒有!”琳兒覺得這上官閆莫名其妙,他瞎嗎?沒看見寧之陽自爆了,所有的一切都直接消失了啊!

    “好個厲害的妖孽!”上官閆直接抽出了長劍,一個狠招施展開來。

    琳兒剛險躲過,上官閆又是一劍。

    上官閆本就是大乘期的高手,加上琳兒之前受過路痕一掌傷並未痊愈,方才又被寧之陽的自爆波及傷了五髒,自然是不敵。

    她一路隻得防守著,根本無從反擊。而她剛躲過上官閆的攻擊,身後又刺來一劍。她回頭,身後寒光凜凜的十幾把長劍都對準她,這次的圍剿竟然是要以她作為結尾。

    她這才忽然恍悟寧之陽最後那個笑的意思。

    他要讓所有人以為,他真的將路痕的心玉和煉獄果都交給了她!他要她一生不得安寧,要她永遠被人搶奪被人追殺。

    她將,墮入煉獄,不見天日。她隻是隻狐妖,任她千年修為,也抵擋不了世上那麽多的高手。

    修真,從來強者為尊,而如今,她便是那個能讓人變強的工具,就算她如何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她最拿手的除了美色媚術,便是一張巧嘴,可寧之陽這麽做,等於是撕爛了她這張嘴。

    寧之陽,你果然夠狠!

    後來,有人聽說火狐狸被人打回了原形;後來,又有人聽說有個男人替她恢複了化形的能力,可那男人卻將她日日囚禁,當成了個泄/欲的工具;後來,也有人聽說那狐狸從那男人手中逃了出來,可不巧正好遇上上官莞,又被帶回了赤雲峰;最後,有人說,那狐狸在赤雲峰被剝皮斷尾,甚至掏心挖肺,可即便這樣上官父女仍然未找到心玉和煉獄果,於是,琳兒――便成為了煉丹爐裏新鮮出爐的一枚丹藥。

    那丹藥,上官閆迫不及待地吃了,可惜的是,他不僅沒有增進修為,也沒有羽化登仙,反而,逐漸生長出狐狸的特征,半人半妖,猶如怪物。

    出現端倪後,上官閆翻遍了藏書閣也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反而找到了一個解釋――“狐妖若以靈魂對某人下達詛咒,該詛咒將伴隨其一生一世,直至腐爛。”

    不過這些,和煙雲峰都沒關係。誰也沒有想到,最窩囊的煙雲峰竟然脫離尋雲山,自立門戶,並且成為真正的修仙之地。

    白言,或者煙雲峰的所有人都並不知道,他們的師尊之所以與別的長老峰主們不睦,是因為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雖脾氣暴躁,性格古怪,卻真正心懷慈悲,自然也該成為讓人敬仰的宗師。

    這日遊林來後山祭拜寧之陽和路痕。那日他們趕到的時候,場麵已經隻剩下屍橫遍野。

    從尋雲山的一些弟子口中,他們才知道,寧之陽自爆了,路痕也死了,甚至連屍骨也沒有留下。

    他們回到煙雲峰後,便給二人合立了一個衣冠塚。修仙的和修魔的,終歸不兩立,大概二人太過執著,才會落得個如此結局。

    “相公……”一聲溫柔的呼喚帶回了遊林的思緒。

    他朝著來人溫柔地笑著,幾步上前去扶她,“師妹,有了身孕就不要隨意到後山來了,這裏不夠平坦……”

    徐婉柔摸了摸隆起的腹部,難得笑得任性,“我也想讓孩兒看看他的師叔啊。他也會知道,他師叔啊,是能給人帶來希望的人。”

    “好吧……”遊林無奈,又陪著徐婉柔再祭拜了二人一回,這才走上回道館的路。

    一陣清風徐來,卷著墓前的那堆燃盡後的紙錢灰。這風時高時低,一會兒快,一會兒慢,最終將這灰燼帶到了絕麵崖的思過洞中,那個曾經兩人相約要一同離開的地方。

    “額……”係統底氣不足地開口,“這個世界,因為沒留遺物,所以失敗了啊。額外任務,也沒完成哈……還有,最後你自殺,本來會多一個世界進行懲罰,但之前的兩個額外任務抵消了……”

    白言從上個世界出來,人就呆坐在床上一個多小時了。

    “你沒事吧……也不用這麽傷心的啊,反正你們也還能……”係統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強行轉移話題,“咳,那個,這世界算我對不起你,我偷偷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可以帶入下個世界裝逼,開心一點嘛……”

    白言終於忍無可忍道:“我他媽就不信親眼看著你自己愛的人死在眼前,你還嗨得起來!”

    “……”係統雖然被懟了,但某宿主也總算有點反應了,它嗲著嗓子道,“抱歉嘛,這次是我不好,我已經不寫小黃文,改為畫畫修養身心了,這次的失誤絕對不會再出現了。”

    “……你該不會畫的是些肉――漫吧?”某宿主神之疑惑。

    “……”

    “臥槽啊!你還要作死到什麽時候?小黃文都要被禁,你丫還畫這種漫畫,怕不是突然對生活失去熱情,想要和你們掃黃隊長同歸於盡?”白言痛心疾首,係統插話成功緩解了讓人窒息的傷感。

    “不存在的,我要帶到地球,跟別的係統偷偷交易,他發現不了。”某係統得瑟著,“要不,我也發你一份?也許你用得著?”

    “……”白言無語一陣後從床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心情後,說道:“走吧,下個世界吧,也許,我還能遇見他。這次,我一定會好好守著他……”

    係統不是很想聽後麵更肉麻的話,利索地帶著白言進了下個世界。

    白言還沒睜開眼便聽見一聲汽笛聲,那聲音有些沙,像是個年齡有些大的車。

    白言皺著眉睜開眼,胃裏的翻騰讓他無法展顏。

    “林道長,不好意思啊,這進林子的路著實爛了點,您再忍忍,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坐在白言身邊的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梳著一頭油膩的短發,朝著白言笑著,臉上的橫肉成功地將他本來就不大的雙眼擠成了一條縫。

    白言仍舊不悅,倒也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是一輛有些年頭的汽車,看造型是民國時期的雜牌汽車,引擎的聲音很大也很吵,加上路上的顛簸,白言有點忍不住了。

    好在,這胖子沒騙他,三分鍾左右,車子停在了一片陰森的樹林前。

    這是一片鬆樹林,也不知是這林子太過陰森還是太過偏僻,地上堆積的厚厚的鬆針竟然無人收拾――那時候的許多人都要靠著鬆針來引火生炊。

    涼風襲來,風帶來了落葉腐朽的味道和一陣惡臭。

    白言終於沒忍住,跑到一棵樹下,吐了。

    有一雙枯瘦的手遞來一壺水,白言接下漱口,又喝了兩口。

    “師父,您還好嗎?”手的主人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他關切地看著白言,如此問著。

    白言擺擺手,示意沒事。

    “林道長啊,實在是麻煩您了,讓您到這荒郊野外的受罪。”胖子曲著身子,臉上露出個抱歉的表情,竟是比笑更難看,“不過我也真是沒辦法,您看看,這林子裏有沒有什麽邪祟?”

    白言再仔細看著林子,居然看見了那些鬆樹幹上掛著的蛇皮口袋裏散著黑色。

    嚇得白言一個“臥槽”脫口而出。

    “您說什麽?”同行的人都沒聽明白。

    “係統,這他媽什麽鬼?這次難道是靈異世界?”白言瑟瑟發抖,“爸爸啊,我們換換吧,我怕鬼啊!”

    “你怕什麽!你看你背上背的是啥再說這個怕字好嗎?”係統鄙視之。

    背上?白言摸了摸,黑線了。他自己背了把劍,他都不知道!白言將劍抽出來,又驚出一句“臥槽”,這這這……這是尚陽劍!

    該不會,係統說的禮物就是這個吧?呃……那他好像真的不用怕了,尚陽劍可是仙劍,什麽鬼殺不了?什麽逼裝不成?

    白言收斂了神情,先裝了一個世外高人的逼,“我且問你,那樹上口袋裏掛的是些什麽東西?”

    “道長,都是些豬衣子。是我們這片的習俗了,老一輩的人說將豬衣子掛得越高,豬崽兒長得更好更肥。”

    “豬衣子?”白言疑惑。

    “師父,就是母豬生子的胎盤。”小道士解釋著。

    胎……胎盤?白言差點沒忍住又吐一回。

    難怪這裏這麽臭,原來是腐肉的味道。白言一刻也不想多呆,已經動了腳朝車裏走。

    “先回去,再好好將事情與我說一遍。”白言坐上車便閉目養神,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好好好,今天辛苦林道長了……”那胖子二話不說,忙跟上使喚著司機開車。

    白言在車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隻留下幾縷餘暉。

    進城後,正逢一軍隊路過,看那陣仗,開頭的豪車裏坐的像是大人物。白言他們這輛老車也隻得靠邊停著。

    白言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浸出些淚珠,他滿不在意地彎起食指抹掉。之後,又是一個出塵脫凡的世外高人。

    正巧旁邊那輛德國進口車中的那位大人物瞥見了這一幕。

    隻是他還身有要事,不得停留。於是他收回目光,淡淡開口:“去查查,那車裏的人是誰。我要他。”

    他身邊著軍裝的人立馬行了軍禮,鏗鏘有力地答道:“是,少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