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民國――人人都愛林道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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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軒跟在白言身後, 神情也染上了兩分林寒的冷漠,他白淨的臉上早已不再有白言初見他時的爛漫, 仿佛突然成長,變得讓人再也無法一眼看透。
白言逆風走著,雪白的道服在這寒風之中被揚起, 尚陽劍在石板上劃出一道刺耳的尖銳聲音。
是的,他還是來了,來了林家――已經毫無生氣,血腥味彌漫的林家。
東陵以秋本想跟著他進來, 但被他製止了, 他隻帶上了林軒。東陵以秋隻好帶著人在林宅外麵等候。
白言抬頭看了看天,最後一縷餘暉也沒入黑夜之中, 已經沒有任何陽光。
整座宅院風聲瑟瑟, 空蕩的府宅深處傳來幾聲悲戚的哭聲, 既陰森又可怖, 讓人腳底生寒。昨日還懸燈結彩的大宅, 今日卻冷得好似墳場。
“你是怎麽出來的?”白言右手挽起一個劍花,將迎麵而來的一團黑氣劈散在涼颼颼的黑夜中。
“昨天我和爹吵了一架後, 就走了,可等我晚上再回去時,我還沒進門就看見滿院的人狂奔著尖叫著,他們之中好些都鮮血淋漓, 他們說爹他們都死了, 他們想要出來。”林軒說到這時頓了頓, 像是在強行忍耐那點哽咽,他緩了緩又道,“可我就把門打開著,他們卻看不見門在哪裏,然後,我便眼睜睜看著那幾人被什麽東西撕成了碎片。再後來,我就來找你了,可師兄說,你在閉關。”
“我知道了。”白言閉了閉眼,念一個口訣,將腰上的玉佩遞給林軒,“戴好,出去。”
“可是,哥……師父你一個人?”林軒雙手接過玉佩,卻並沒有朝門口走。
“我不是怕你有什麽事,而是要你出去幫你師兄布陣,將這個宅子封好,避免一會兒厲鬼逃竄至別的人家。”白言眉間帶了些被人質疑能力的不悅,“這府中有聚陰陣,你以為鬼隻會有一個?玉佩就是陣心,快些交於你師兄。”
林軒動了動唇,最後還是握緊了玉佩出了門。
林寒孤身一人站立在黑夜寒風之中,冷峻的麵容直視著詭譎的宅子,略有些勁瘦的身軀印在了林軒的心上,總有一天,他也會成為如此強大的人。
林軒一走,白言就瑟瑟發抖,顫聲呼喚道:“統統,我害怕……現在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鬼屋了吧?嗚嗚嗚……”
“看你這慫樣,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用的兒子!”係統嫌棄無比,接手林寒的身體,人狠話還多,“看,就這麽簡單!”
白言看著迎麵而來的一個仆人,他額頭像是不斷磕在什麽堅硬的東西上,有一個猩紅的血洞,還能見腦子裏的紅白腦漿,又可怕又惡心。而這麽一個低級的鬼,被係統一劍斬成了兩半,下手的地方正是額頭,那原本還不夠明顯的腦漿,瞬間炸了一地。
白言不忍直視,他不知道這哪裏簡單了!打喪屍殺鬼的單機遊戲嗎?
係統還在說話:“要不是因為你的客戶號和我的編號相同,我真懶得給你準備空間還幫你這麽多,讓你自生自滅算了。”
“那……感謝命運?”白言知道,這個時候,他要裝傻。
“……”其實並不是,因為係統的上個宿主就是被它放養,然後所有世界全部失敗,再然後……那宿主留在這些世界裏,醒不過來了!最後還是他們組長親自進世界將人帶出來的。
他們項目組的任務是剖析人類情感,為宇宙傳播愛,而不是要人命。
簡而言之,它其實就怕自己再放養宿主丟了飯碗而已。
這一晚,有係統這個粗壯金手指,白言一路從提著被擰斷脖子的林鍾圍觀到這個鬼屋遊戲的最終boss――一個白衣飄飄的長發女鬼。
係統做事的時候一向高冷,他提起劍不廢話,一個躍步便朝著女鬼刺去,然而原本凶相畢露披頭散發的女鬼卻突然開口了:“小寒?你是小寒?”
啊?這是個什麽情況?係統停手,白言說話:“你是誰?”
“我是誰……”那女鬼撥開自己的長發,露出一張被水泡得發脹慘白的臉來,她流著血淚,“我是娘啊!孩子,你還活著,你已經這麽厲害了……真好真好!林鍾那老東西一定追悔莫及吧……哈哈哈!”
這笑聲淒厲無比又帶著瘋狂,聽得白言耳膜發疼。他沒想到,將林家毀滅的厲鬼竟然是林寒的母親。當年的事,他仿佛也能猜出一些了。隻是,看她的模樣,像是已經死了很久了,為什麽到現在才出來報複?
白言淡漠地看了她片刻後盤腿而坐,冷漠地開口:“仇也報了,你也看見我如今過得還不錯,我送你走吧。”
“小寒……你這是在怨我嗎?可是娘沒辦法,娘被那賤人推到井下,出不去……”女鬼猛然湊近,又害怕自己身上的屍氣侵襲到那一身雪白的人,又小心地拉開了些距離。
“我曾經是恨過,怨過。但現在林家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你也不該再留在這裏。”白言不為所動,林寒母親已經是厲鬼,她還能和白言說話隻是她僅存的一點愧疚記憶,再過一會兒她仍然又會個殘忍嗜血的鬼。
“我不要!我不要!”女鬼甩著頭,又長又濕的長發朝著白言的脖子纏去,竟然是想要將他也殺了。
白言無奈地歎了口氣,扔出一道符將她製住,用尚陽劍在手上劃出一道血跡,用血在冰涼的地麵上畫出一個陣,坐在陣心,朝著女鬼念了一段往生咒。
女鬼哀嚎著,她不甘心,她的仇恨還沒有得到祭奠,還不夠,還不夠……
白言看著女鬼一點點消散在黑夜之中,可這林宅的陰氣仍然未散,他必須要在天亮之前,找到那個聚陰陣,否則,這附近的陰鬼會被吸引來,然後再變成一個個的厲鬼,無休無止。
“係統,那陣在哪兒啊?開個金手指好伐?”白言眨著眼,厚著臉發問。
“就你事多!開了之後你得再讓我給你化妝玩!”
“……”大佬你怎麽就這麽執著呢?咱換個遊戲好不?
係統的金手指一開,白言眼前就變為一片灰色,他隨便選了個方向走了一會兒,沒有發現可疑。他又換了個方向,去了後院,他發現那口陳舊的井正散著詭異紅光,那紅光在這灰白色的背景中尤為顯眼。
應該就是這了,林寒母親被殺的地方,以及那個聚陰陣。
那陣心在井底,很紅很暗的光。白言往下瞧了一眼,那水裏還泡著林寒母親的屍體,整個井惡臭難聞。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我能出去讓東陵以秋進來幫忙嗎?”白言捂著鼻子,看著左手手掌簡單包紮傷口的白布已被鮮血浸紅一片,腳下有些虛浮,大概是尚陽劍用得太久了,他有些透支了。
“時間快來不及了,等到太陽升起來,即便拿走陣心,也破不了陣。”
白言疲憊地瞧了一眼天色,大概再過三十分鍾,太陽就會從地平線升起來了。他咬了咬牙,縱身從井口跳了下去。
他忍耐著被泡了十多年的腐爛屍體,忍著冰冷刺骨的井水,一直朝著井底遊去。
很近了,那紅光。可是白言被這水冷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喂喂喂!撐住啊!我給你屏蔽……”白言聽著係統的聲音有點迷糊。
就這一會兒,他又再次回想起路痕死在他麵前的那一幕。對,他要撐住,東陵以秋還在上麵,他要是不把這陣破了,整個城的人都會遭殃,包括東陵以秋。
白言瞬間恢複了一點力氣,沒了感覺他便快速將浮在井底泥土之上閃著紅光的玉佩拿在手中。
心裏想著東陵以秋,白言便感覺爆發了小宇宙,一路遊了上去,順著繩子一口氣爬上了地麵。
白言癱在地麵上咳了很久,咳得有些幹嘔。歇了會,平緩了呼吸後,他才看向手中的玉佩。
那玉佩,是青烏觀親傳弟子特有的,和白言之前讓林軒帶出去的那塊一模一樣。而,這樣的玉佩,林寒有,林寒的師父有,薑修――也有。
他師父已經不知道雲遊到哪去了,結合之前薑修暗戀林寒的事情來看,白言覺得是薑修。
白言這會兒被係統撤了屏蔽,又冷又痛的感覺嚴重地刺激著他的神經。也不知是不是他神經錯亂,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朱家處理的那個豬胎盤,那上麵下的術法就有幾分青烏觀道法的影子,再後來芬芳歲月閣的那張障眼法的符咒,和那個聚陰陣,還有薑修能駕馭魚妖的笛聲……
等等!林寒小時候被林家拋棄,曾向一戶人家要過吃的,被人販子抓過,落水後漁民們見死不救……
莫非這一切,都是薑修做的,隻是為了――替林寒複仇!
白言皺著眉,將左手的白布拆下,用力捏了捏手掌,幾滴血掉落在玉佩上。那玉佩上的紅光搖曳著,最後,消失在第一縷陽光之下。
白言疲憊地閉上雙眼,心中有些酸澀,他知道,那是林寒的感受。不同於之前的世界,這次的這具身體怨念太強,白言總覺得林寒還藏在這具身體裏。
一體兩魄?嗯,大概他太累了,又開腦洞了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