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老頭，你說我娘真的有昨天那個小狐妖美嗎？”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一邊和兩個黃色的小東西玩鬧，一邊問著坐在他旁邊的那個老頭。

    老頭有氣無力的說到：“那可不，你娘當年可是稱得上世間第一美人，那個小狐狸怎麽可能和她比呢。”

    “唉，可惜我記事以來就沒見過爹娘了，你說娘和飛瑩劍一起葬入了虛空，那我要是能達到父親當初的境界，是不是就能找回她們了？”小男孩眼裏滿是憧憬。

    老子一聽這個，急的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我的小祖宗，你別每天都喜歡用這個來嚇我好嗎，你練著平天劍訣不是挺好的嗎。”

    不知為什麽，小孩子就突然生氣了，“練得再好又有什麽用？還不是都死了？”說著說著，他就把隨身佩著的鐵鞘劍拔了出來，隨意揮舞了幾下，“老頭，你以前總說我劍家多麽多麽厲害，那大劍仙少說也有幾十之數了吧，為何就保不下我父母其中一人呢？”

    “因為人心難測唄，你說要是有天來了許多大能要殺我，你在明知我必死的情況下，會不死出手救我？”

    “我出手能救下你嗎？”

    老者搖了搖頭。

    小男孩馬上說到：“那不就得了，我肯定不會呀，而且我還巴不得跑得遠遠的，回頭都怕浪費時間了那種。”

    老者笑著摸了摸男孩的頭：“那你可要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哦！”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呢？”男孩一把拂開老者的手。

    “為什麽，你剛才不就已經說了嗎，才明知救不下的情況下，在權利名利的吸引下，能走的當然是都走了，不走的也都差不多跟著你父親身死道消了唄，修士修士，修的本就是一個無情道，越接近天越不像人！”

    小男孩若有所思：“是不是就像那天我聽來的客人們說的那樣，有三兄弟，叫什麽什麽三凶的，劫道時遇到了一個狠茬子，不過那個狠茬子也沒要他們的命，反而是說要收他們為奴仆，有大哥二哥都同意了，三弟卻是寧死不屈，最後，三弟沒有被收為奴仆，也沒有被那人所殺，他被放走了。”

    老者撇了撇嘴接話到：“結果沒有幾天，那個三弟的屍體就被人發現了，幾處致命傷就是他那兩位親兄長最擅長的招式。自己放棄了的東西，怎麽能見得別人還拿著活？”

    小男孩點點頭：“是呀，就像你所說的那些大能，他們選擇的是順應天道而成道，是不是也見不得劍修成道是要逆天而行的，雖然兩種方式沒有對錯，可是大多數人選擇的那方是不是就被他們想當然的以為了是正確的，更別提選另外一條路的人會比他們更強了。”

    老者聽得一愣一愣的，一個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那些活了成千上萬年的老怪物們會不懂？也許他們也懂，隻是裝作不懂而已。

    ..........

    “小子，今天去幫我取個東西！”

    一年輕男子正百無聊賴的趴在一張空桌子上，聽到要他辦事，立馬拒絕道：“不幹不幹，今天風和日麗適合在家睡覺。”

    老者抓起旁邊飛舞的小金就丟了過去，“這個鬼地方風日倒是天天都有，和不和麗不麗的我怎麽不知道？邪月城外十裏，去不去？”

    男子聽到這個有興趣了，“邪月城？是天意沙嗎？可以，我去！”他感興趣的不是天意沙這件天材地寶，而是邪月城那三個字。

    “你把他兩個也帶上吧，他們能感應到天意沙的準確位置。”老者把指著兩個小東西說。

    “好，年輕男子也不疑有他，抓劍起身就走了。”

    轉眼十日過去，男子持劍禦空而行，肩頭兩邊坐著兩個黃沙精靈，可是這次，他卻沒有像以往一般遠遠的就能看見那個生活了幾十年的荒野客棧。

    這次，男子看見的隻有一片廢墟，嬉笑慵懶的表情立馬變成了吃驚與驚恐，本來慢慢悠悠的速度也驟然提升，一瞬間就出現在了廢墟邊上，兩個小東西更是已經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

    男子站在廢墟邊上，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茫然與無助，他完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老者的氣息了，這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說沒就沒了？

    從此以後邊境上出現了一個無名劍客，境界高絕，手段變幻莫測，雖為人族，卻是人妖皆殺，沒有由頭，最多不過解釋一句看不順眼而已。

    而後兩百年，人妖兩族戰事再起，規模之大牽涉之廣，萬年罕見，人族勢微，邊境防線一縮再縮，比起劍城還在之時，已經退後兩百餘裏，所以人都以為人族已然大禍臨頭，這個時候，他們又開始懷念起那兩位絕世的劍仙來。

    臭名昭著的無名劍客出現邊境城頭，城名依舊為天劍，畢竟是一座法寶之城，撤退起來還是足夠方便。

    就在這一退再退之間，有一劍修，獨身殺入妖族大軍陣前，擊殺天妖兩人，擊殺三人，更是打得妖族統帥，一妖神境大修，魂飛魄散！

    此時人們才知這人就是那被兩族逼死的虛空劍尊之子，手持的更是那曾挽救人族於危難間的平天劍！

    這似乎是黑暗中的一線曙光？

    可是，不知何時起，開始流傳劍天辰是人妖混血，帶著一半的邪月血脈，更甚者說他是妖族派到人族內部的間諜。畢竟戰事延綿，人族對於妖族的仇怨隻增不減，再加上他眼中的那輪標誌性的邪月，除了有心人，竟也真的有人揚言要將他驅逐。

    曾經在邊境上的事也被人添油加醋的宣揚提及，人妖皆殺變成了隻是屠戮人族天才的凶手，惡魔！

    妖族天尊出現，以修為之力傳音於人族天地：“交出劍天辰，我妖族可與人族簽訂千年停戰協議，以天道起誓！”

    本應出手幹預的人族天尊出乎意料的保持了沉默，任由這段話擴散於人族疆域。

    城頭之上，一人默默的喝著酒，目光不知落在遠處的哪個地方，兩個小東西一如當年坐在他的肩頭。

    “你為什麽不出去解釋？”一白衣女子出現在男子身後，看他落寂如此，心痛的問道。

    男子頭也不回的說：“解釋？我確實是人妖混血呀，我也確實殺了很多人啊，這說的也都是事實嘛！”

    女子卻比男子更加激動：“可是你不是妖族的間諜啊，你殺的也是該殺之人啊，當初要不是你，我現在早就輪回投胎去了。”

    女子走到男子身邊坐下，男子伸手摟住她，女子麵容微紅的靠在了男子肩上，兩個小東西嘻嘻哈哈的笑著飛走了。

    “婉兒，跟我走吧，說實話，要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人族是生是死，與我何幹？”

    女子抱住男子：“我是不會走的，既生為人，又怎麽能在滅族之災前麵後延殘喘？”

    男子搖了搖頭，“婉兒你看見了嗎？”

    “看見什麽？”女子順著男子的目光看去，除了妖族連營，就隻有蒼茫黃沙了。

    “看見我劍家那數不清的劍碑長林，結果現在已經變成妖族疆域的一部分了。”

    女子沒有說話，隻是抱著男子的雙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城頭，男子知道自己要是今晚還不走也許就真的走不了了，還真是如同一個詛咒一般呢！明天，我就能幫你報仇了，劍老頭，讓你久等了可真是對不起。

    想到這裏，男子對著懷中女子輕聲說了一句;“婉兒，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男子又不說話了，惹得女子一陣惱怒，可又不舍得放開用力緊抱的那雙手。

    對不起，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玉家老祖玉玨天尊，對不起明天過後我可能就不能再陪著你了！

    次日，人族聯軍決定將劍天辰交予妖族，以換千年和平！此決定一出，畢竟以一人一命去換又一個千年的混吃等死，簡直可以說是天大的劃算了，而人族的修士大能們，都認為自己算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

    這個決定可謂是滿足了九成九人的需要，剩下的那一些，太少了，可以不在乎的，就連劍天辰本人的意願，我們需要知道嗎，不需要。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劍天辰顯得很平靜，因為他早就知道這個會是這個結果，對此，他不反對，但隻有一個要求，要見上玉玨天尊一麵。

    玉玨天尊在城頭之上見到劍天辰的時候，還是能擺出那副世人所見的虛偽麵孔的，甚至顯得更親熱與慈祥，“小友今日為人族所做貢獻之大，無人能出其右，絕對能名垂千古不朽。”

    “你知道那邊是什麽嗎？”劍天辰就像沒聽見玉玨天尊所說的話，自顧自的問到。

    玉玨心想，要不是見你是個將死之人，以你現在這個態度，我就要把你怕死在這城牆之上。

    “那邊是劍門樓，是劍家一代又一代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我曾經去看過，真的是數不清的劍碑呢！”

    玉玨天尊自覺無話可接，隻有幹笑一聲。

    “天尊你記得荒野有家名叫相食的客棧嗎？你和妖族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噬魂天尊，曾經在那裏殺過一個老人。”

    玉玨也明白了，冷笑著說：“是啊，當時戰事將起，我與那噬魂老兒一起去招攬那劍老頭，畢竟他身份比較特殊，誰知他油鹽不進，哪邊都不選，不能為我們所用的東西嘛，那就隻有聯手消滅了。”

    聽到他說的如此的隨意自然，劍天辰握劍的手都在顫抖，肩頭兩個小東西也恨恨的看向麵前這位人族天尊。

    “怎麽，等不到去妖族，現在就要找死了？”玉玨也決定不再虛偽下去了。

    “找死？你確實是找死了，敢和一個劍尊站得這麽近，不是找死是什麽？”劍天辰臉上露出妖異的笑。

    （人族史記：劍天辰瞬間破境，秒殺玉玨天尊，人妖兩族皆驚！）

    本以為劍天辰會回頭報複人族，誰知，他在滅殺玉玨天尊之後，不曾回望一眼，便一人殺入妖族，首斬妖族統帥噬魂天尊！

    人八席，妖族十二席天尊一天之內皆至於邊境之上，劍天辰獨占妖族十二尊，激戰五天五夜斬殺二個，重傷三個，雖已油盡燈枯且被重重圍困於妖族大陣之中，卻也無一妖敢上前。

    妖族帶頭之人萬龍天尊看著坐在地上的劍天辰說：“劍尊，人族不留你，我妖族留你，你本就又邪月血脈，不如我們聯手，屠進這人族八個烏龜天尊，到時候人族剩下的七州之地皆由你統，如何？”

    “你們先退兵，退到當年的劍城之後！”劍天辰平靜的開口。

    妖族幾位天尊對視一眼，都同意了這個要求，畢竟誰都不敢賭，萬一這平靜下來的飛劍又暴起殺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是被殺的那個，畢竟前麵已經涼了三個了！

    妖族大軍後退，劍天辰一人盤坐於地上，背對人族！

    “你不回去嗎？”一人坐到劍天辰身邊。

    劍天辰睜開眼，疑惑的看著旁邊之人。

    “怎麽，不認識我了？”

    “我殺了玉玨！”

    “殺就殺了唄，反正我和他又不熟！”

    “你現在來這裏，你的族人會怎麽看你，身後那些虛偽的人族容不下你的！”

    “我又不怕，你都這麽厲害了，他們還能拿我怎麽樣？”

    “我要死了！”劍天辰平靜的說。

    女子楞了一下，旋即開口說到：“那我就陪你一起死吧！反正沒有你，我玉婉早就死在這萬裏黃沙之中了。”

    男子笑了，左手持神劍右手攬佳人，兩人一齊向前走去。

    最後隻知道當年劍城遺址處，有劍氣衝天，劍天辰拚命再斬妖族一位天尊，平天劍斷，至此，終於是油盡燈枯，煙消雲散，隻留一縷與玉婉的殘魂留入斷劍之內。

    與之戰鬥過的妖族無不麵露欽佩，皆在心頭讚歎一句，好一個舉世無敵的大劍仙，好一個劍家人！

    “嘿嘿，就讓我來看看這劍家怎麽就如此容易出劍尊呢，是不是有什麽秘密？”一個不願露臉的人族天尊隻煥出一隻大手，想要抓向插在地上的斷劍。

    妖族剩餘的幾位天尊都為之不齒，但也不敢出手阻攔，畢竟他們連番大戰多人帶傷，而周圍也不知道隱匿了多少人族大能，不過對於人族無恥之性倒是感受更深了。

    就在大手即將抓住斷劍之時，斷劍動了，劍光一閃，大手直接被斬斷，斷劍也瞬息遠遁不知去了何處。

    對此，人族眾人，惜者多，妖族眾人，幸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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