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到齊琪麵前，爾東峰都還在覺得自己是被鍾曉華給坑了。他應該隻是對他的前女友很感興趣找個理由非要看一下而已吧！

    這時候鍾曉華坐在他後麵的位置正對著齊琪，應該能隨便看個夠。

    他覺得渾身不自在，齊琪卻隻是低著頭，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又好像有些怕他。

    鍾曉華忍不住給他發了個信息：“讓她抬頭啊。”

    爾東峰更確定他就是想看齊琪長什麽樣！以前在美國，他就看罪犯一個後腦勺就能忽悠出一篇報告，現在倒非要看臉了！

    但是爾東峰還是清了清嗓子，主動打破了這種磨人的沉悶。“你……在英國過得還好嗎？”

    齊琪終於抬起頭，對上了爾東峰的眼睛。她眼睛裏瞬間好像有了層水汽：“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想知道我的情況了。”

    爾東峰咳了兩聲。剛一開場就又冷場。

    齊琪卻忽然反問他：“你對古越是真心的嗎？”

    鍾曉華的信息馬上又來了：“古月又是誰？你現在的女朋友？你又有女朋友了？”

    爾東峰真想現在就轉過身去掐死他。他平靜了一下，才說：“是真心的，我想和她結婚。”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遮掩沒有意義。鍾曉華不是要觀察嗎，那就把話說開了讓他看個夠。

    齊琪臉色又白了些。

    爾東峰終於找到了他說話的節奏。“我前段時間偶然讀到你一篇拜訪，覺得你在國外過得應該不太好。如果是因為我，那我隻能非常真心的跟你說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弄成這樣，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回歸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齊琪好像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爾東峰也料到她早晚會問這個問題。“對不起，但是我從來沒想傷害你。相反，我一直都希望你過得高興。”這是他所有心情的最直接的總結。

    齊琪緊閉著嘴唇，別過臉去，好像再也不想看爾東峰。

    鍾曉華又發過來一條信息：“大哥，你這種辯解，怎麽聽怎麽敷衍啊。”

    爾東峰直接把手機關了靜音。

    “我不知道你在國外過得不開心是不是因為我。如果是的話，那我覺得真的很不值得。你明明有那麽好的生活，那麽多人關心你。而且那時候你離開，不也是因為你其實也覺得我並不是個合適的選擇，不是嗎？”那時候他並沒有主動放手，但是齊琪也選擇了艾倫。“如果是因為到了國外生活不如意，需要精神寄托，我真的也不是個好的選擇。”

    齊琪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過了一會兒，她直接站起來走了，連招呼也沒有打。

    鍾曉華一屁股就坐到齊琪剛才的位置上：“我還有好多話想問呢，你怎麽不看手機？”

    “少廢話！”爾東峰說起手機就來氣，耐著性子問了句，“看出什麽來了？”

    “一些，但也不多。”鍾曉華好像有點遺憾，“你真是一點談話技巧都沒有。多好的機會，她這案例本來挺有意思……”

    “哪兒有意思了？”爾東峰忍不住問。

    鍾曉華說：“光你前女友這一條就夠有意思了……”

    爾東峰拳頭已經準備舉起來。鍾曉華立馬求饒：“唉我錯了，你這人就是不經逗。”然後臉色一正，開始說正事：“從頭開始說啊。”

    “她一進來並沒有看著你，而是一直在神遊一樣的發呆。說明她那時候腦子裏想的事情跟你應該沒有太大關係。如果她的負麵情緒是來自於跟你的感情糾葛，那麽她的精神應該一開始就高度集中在你身上。所以有件事應該比你愛不愛她這事還讓她放不下。”

    “然後她的情緒至始至終都很壓抑。甚至在說到你都沒愛過她這麽混賬的話時，她都沒有失控爆發。我記得你說過她是個女作家，非常多愁善感的那種，下場雨都要這首詩來抒發下情懷，可過去的感情被全盤否定她卻隻是沉默，這不符合一貫的行為模式。至少也應該哭訴一下文雅的罵你兩句嘛。”

    爾東峰直接略過鍾曉華那些廢話。“我之前的感覺也是她變了，整個人壓抑得不行。”

    “嗯，行為模式的變化不是偶然一次遭遇什麽的就能徹底改變的。隻能是長期而潛移默化的影響。”

    “那結論到底什麽？”爾東峰不耐煩了，想直接聽結果。“她的精神到底有沒有問題？”

    鍾曉華露出要投降的表情：“你才跟她說了幾句話，哪兒就能看出來她到底有病沒病了？”

    爾東峰瞪著眼睛：“所以今天白來了？你……”

    鍾曉華怕挨說趕緊又補充：“也不是白來。我現在能確定的，就是她心裏應該有一件讓她很不安的事情，她在努力的克製，但還是不能拜托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導致她整個人對其它刺激都顯得有些遲鈍。至於是什麽事嘛……”

    爾東峰都懶得問了，他肯定要說都是你沒有多問幾句要不然我肯定能看出來之類的。

    爾東峰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古越。不管是什麽事，已經對齊琪有這麽大的影響都應該不小。

    古越知道爾東峰還是讓他的專家朋友去見了齊琪，覺得有點不高興：“就算她心裏有事，也不能代表她精神有問題，你們這樣萬一被她發現了，不是更刺激她嗎!”

    這屬於典型的立場和解決問題方式不一樣，爾東峰也不想解釋他覺得找出問題才是最根本的解決方式。女人總是把感性的直觀感受放在第一位，古越也不例外。爭論這個沒有任何意義，所以爾東峰直接保持沉默。

    古越想到齊琪哭得那個樣子，心裏又開始難受。她也不知道壓在齊琪心裏的到底是什麽事，“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爾東峰說：“我始終覺得應該交給專業的人解決。”

    古越卻覺得這樣是在雪上加霜：“咱們考慮下她的感受行嗎？”

    “不是非得有精神病才需要看心理醫生，”爾東峰在國外時間很長，他大概明白中國人對這種事情總存在一種誤解，“隻要是情緒需要釋放疏解，都可以讓心理醫生幫忙。”

    古越擺手，“她現在這樣才想不明白這些，一定會認為我們都覺得她有病。不能這樣。”

    爾東峰說：“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古越想了想說：“要不我先帶她出去散散心。正好過兩天有一個國際研討會在重慶，找我去做一下隨同翻譯。我帶齊琪一起去。”

    爾東峰第一個反應卻是：“你要去重慶？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古越這才想起來她這也是接私活，瞬間有點不好意思：“唉……我本來也沒想著要去，”其實她基本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主要跟那個會務組的人很熟了人家一直問，”其實是費用給的好誘人，“我也不太好意思一直推……”就差沒撲到人家大腿上哭著喊著說我要去。

    爾東峰皺著眉頭，明顯對這事不滿意。古越的氣焰已經全盤啞火，低低的哄他：“誒別這樣嘛，我這不也是找個機會帶齊琪出去散個心嘛。就三天，哦我再帶她玩兩天，最多五天，我就回來了。”

    還五天！爾東峰真是想摁住她那個整天不安分的小腦袋，哪兒都不許去。

    古越一直湊在他旁邊低低的說好話，眼睛亮亮的，小嘴不停的上下吧嗒，還是不是委屈的撅一下，誘人的不行。

    “去也行，五天呢，你準備怎麽補償我一下？”爾東峰問她，“實驗室也沒人管了，飯也不給我做了，要沒有個補救方案就不準去。”

    古越為難的看了他一陣，然後忽然像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高興的說：“我想到了！”

    爾東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麽弄？”

    古越興奮的說：“我給你快遞幾包最正宗的火鍋底料回來，這樣你就可以自己解決吃飯的問題啦！”

    爾東峰的臉一黑。

    古越還在特別為自己的聰明智慧高興，忘乎所以的說著：“實驗室的事你就更不用擔心啦。這期的材料我已經交了，學校那邊說暫時沒活兒，刑警隊的事我也幫不上忙。這不就都沒問題了嘛!”

    爾東峰的臉黑得比鍋底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