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走到了顧閑的麵前，手中持著一柄劍，劍身略彎，又似砍刀，乃是奇門弧形劍。

    顧閑看著他，隻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可惜了。”

    趙平問道：“可惜什麽？”

    顧閑道：“可惜先天無極門從此恐怕要斷絕傳人了。”

    趙平麵上騰起怒氣：“大言不慚！”

    他旋身飛起，輕飄飄地掠過，一眨眼便掠出三丈之遠。

    顧閑忽然問道：“你就是黑手中的‘食指’？”

    趙平的身法輕盈飄然，忽左忽右，令人難以捉摸。

    ——食指，正是五指當中最靈活的一根手指。

    趙平道：“你猜得很對，我就是食指，你能死在我手下，並不算委屈了你！”

    他的身法詭異，劍也同樣莫測，尋常高手根本摸不準他的身形下一瞬會出現在哪裏。

    即使勉強能捕捉到他身法的痕跡，卻也很難明白他的劍會攻向何處。

    簌簌！

    他落在顧閑麵前，分別從左、右、上三個方向，一共攻出五劍。

    顧閑站立原地不動，手臂輕動，劍鋒挑起，擋住了這五劍。

    趙平麵色不改，突然以劍作刀，狠狠地當頭對著顧閑劈下！

    這不是劍招，這是刀法。

    也不能說完全是刀法，因為它也有可能會在下一刻重新變為劍。

    似刀似劍，非刀非劍。

    “原來你練的是這種劍。”

    顧閑有些不屑，關於刀劍的互轉互化，他已見過不少。

    其中有一門陰陽倒亂刃法，比趙平此時使來的還要高明一些。

    “你何必總是想著用奇門古怪的招式來取勝？”

    顧閑忽然騰空而起，如一隻飛天白鶴，翱翔在九天之上，然後他又飛快地倒衝而下，靈蛇劍直指趙平。

    這一招是他將衡山五神劍中的“鶴翔紫蓋”與回風舞柳劍結合了起來，臨時創出的劍招。

    趙平想要閃躲，可是他卻發現自己不能再動。

    他已被一股淩厲的氣勢鎖定，不論往哪裏躲避都是無用的。

    沒有閃躲的餘地，隻有迎刃而上！

    出乎意料的是，趙平突然丟掉了劍，而是用一拳一掌抹成的渾圓之式，當頭朝著顧閑打去。

    麵對這一招，顧閑的麵色突然變了，他看出這一拳一掌的威力絕不是剛才的劍法可以相提並論的了。

    縱然他這一劍能殺了趙平，可是在他的反撲之下，十有八九也會受到重創。

    但幸好這隻是拳掌，而顧閑手中拿的是劍。

    削鐵如泥的寶劍！

    噗嗤。

    趙平的右手手腕齊根而斷。

    顧閑左掌伸出，與趙平對了一掌，而後借勢遠遠掠了開去。

    “好掌法！”

    顧閑落在遠處，調整呼吸，不敢再輕動。

    他倉促之下接下了一招先天無極功，並不算很容易。

    趙平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才道：“是好掌法。”

    顧閑道：“你若一開始便用先天無極功，我絕不能輕易勝你！”

    論劍到此，顧閑已經勝了。

    趙平斷了一隻右手，幾乎如鳥折翼，不可能再有和顧閑拚鬥的力量。

    “可是我並不想用先天無極功。”

    趙平臉上露出一種痛苦之色。

    顧閑道：“先天無極功是上乘的功法。”

    趙平道：“是。”

    顧閑道：“你的父伯，你的師尊，你的前輩們也依靠此在江湖上立足了上百年。”

    先天無極門在最鼎盛的時期，幾乎可以堪比少林和武當。

    “是，而且這門功法也並不是偷來、搶來的。”

    趙平已點住了自己手臂的幾處穴道，血漸漸地止住。

    顧閑有些奇怪地道：“那你為什麽非要去用那種破爛玩意兒？”

    他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弧形劍。

    在顧閑看來，這就是一種垃圾的劍，破爛的劍法，縱然一時之間能收到不俗的威力，可是卻始終不是正道。

    劍就是劍，用劍之人必須誠於劍，劍中絕不容加入任何其他的成分。

    更不可能加入刀法。

    任何一位最頂尖的劍法名家，用的都一定隻會是劍法，而不是這些又似刀又似劍的“四不像”。

    因為他們的心中有劍。

    而趙平的心中看來是沒有劍的。

    所以他落了下乘，所以他敗。

    趙平道：“我從小便活在‘先天無極’這四個字的陰影之下，人人提起我，隻會說我是先天無極的傳承人......”

    “可是我想告訴世人的是，我不是先天無極。我是趙平，這個名字雖然普通，但它就是我的名字！”

    趙平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種奇異的光輝，那種莫名的情緒很難說明究竟是什麽，但必定與邪惡無關。

    顧閑歎道：“所以你就加入了‘黑手’，成為了公子羽的手下？”

    趙平道：“那種弧形劍法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我想讓它在江湖上大綻光芒！”

    顧閑道：“你不適合用劍。”

    趙平並不覺得這是對他的侮辱，而是道：“你說的對，我不適合用劍，我今後也不會再用劍了。”

    他的右手已斷，除非練成傳說中三十年前荊無命奇詭難學的左手劍法，否則他從此便已不能再用劍了。

    趙平忽然轉身奔跑而走。

    向遠處奔去，向茫茫的天涯處奔去，直至消失在地平線上。

    顧閑沒有追趕他，他知道世上已少了一個惡人，卻多了一個好人。

    他轉頭看向秋水清和楊無忌。

    秋水清渾身是傷，戰況要比顧閑惡劣的多。

    可以說，楊無忌到現在還沒有殺他，是留了手的，他想觀察清楚秋水清的孔雀劍。

    等到秋水清使出最後一招的時候，也就是他死亡的時候。

    秋水清像是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寧願多挨上幾劍，也不願意將自己的絕招提前暴露出來。

    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的。

    無論有多大的傷害，隻要沒有將你打垮，就還有勝利的曙光。

    秋水清雖落入下風，可是他並沒有失敗，他還在尋找製敵的那一線機會。

    從顧閑擊敗趙平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機會快要來了。

    以他和顧閑兩個人，兩柄劍，武林中還能勝過他們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楊無忌絕不在此列。

    所以顧閑也開始尋找機會，尋找切入戰局、一擊必殺的機會！

    就在此時，楊無忌一展劍光，遠遠地退了開去。

    “你們是不是想聯手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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