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外婆。

    聽這個名字，她當然就是一個老女人，又老又醜的女人。

    心地邪惡的女人往往長得都不會多麽好看，她也不例外。

    鬼外婆的身邊往往帶著兩個小孩子，隻要情況稍有不對，她便會舍卒保帥，將小孩推出去送死。

    而任何人見到那樣可愛可憐的小孩，也就往往不忍心動手了。此刻會動手的往往是去而複返的鬼外婆。

    她夠歹毒，夠狠心，夠不是人，所以她也夠厲害。

    這就是江湖真正殘酷的地方。

    它的殘酷並不在於敵人的武功有多高，有多強，而是在於你的心腸有多軟，你有多善良。

    善良的人往往會吃虧，這豈非正是這世間最大的不公之一？

    顧閑覺得自己一向算不上很善良，至少在該殺人的時候算不上。

    秋水清就更不是——一個家族山莊在一夜之間被覆滅成灰，連雞犬都不剩留的家主，都絕不會再隨便施舍他的善良。

    所以當獨自外出覓食的鬼外婆在麵對這兩個人的時候，她的汗珠已滾滾地滴落了下來。

    “你是秋水清？”

    鬼外婆聲音有些顫抖。

    秋水清橫目而對道：“正是我，孔雀山莊的莊主！”

    鬼外婆道：“孔雀山莊的事情可都是他們做的，和我老人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冤有頭債有主，你莫找錯了人！”

    她拿出一塊糕點，道：“這算我向你賠罪的東西......”

    秋水清露出一種怨恨之色，道：“錯不了，錯不了的！”

    他話說完，忽然躍起出劍，灑出一大片劍光，籠罩向了鬼外婆。

    鬼外婆的糕點上突然迸射出三點寒星，然而全部被秋水清的劍光打下。

    鬼外婆翻身倒退，卻順手將身邊牽著的兩個小孩子丟了過去，桀桀笑道：“他們兩個也是屠殺你山莊的凶手，你將他們也殺了吧！”

    那兩個小男孩模樣長得精致可愛，人畜無害，像是鄰家小弟，看起來根本沒有半點殺傷力。

    這就是考驗人的時候了，秋水清到底能不能下得了狠手？

    劍光一閃。

    鮮血與腸子同時飛出，掉落滿地。

    兩個小孩子的軀體斷為了兩截。

    秋水清眼中有不忍心，可是他還是擊殺了這兩個男孩。

    男孩手中握著短刀，還沒來得及刺出。

    若是他真的心軟，或者此時被殺的就會是他。

    鬼外婆絲毫沒有停留半分的意思，他隻不過輕輕一點腳尖，便飛速移動出去兩丈半。

    她腳剛落地，正要再度飛出之時，卻發現自己已沒法再動了。

    顧閑擋在了她的麵前，而且靈蛇劍就頂在她的脖子之上。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鬼外婆訕笑道：“你還有什麽話想問的？”

    顧閑道：“你知道什麽秘密？”

    鬼外婆鬆了一口氣，道：“我縱橫江湖三十餘年了，與楊無忌那老家夥差不多，我知道的秘密卻至少比他多上一倍。”

    顧閑道：“為什麽？”

    鬼外婆道：“因為我身邊有小孩，而人們往往對小孩子都不會太提防的，所以就讓我聽去了不少秘密。”

    顧閑道：“我要最有價值的一條。”

    鬼外婆道：“我說了，你就放我性命？”

    顧閑居然想都不想，就道：“是，一言為定。”

    鬼外婆也想都不想，便道：“最大的秘密當然就是公子羽手下有琴棋書畫劍五大高手，俞琴、顧棋、唐詩、吳畫、蕭劍。”

    顧閑道：“我知道。”

    鬼外婆道：“可是我可以告訴你，他們之中除了蕭劍的武功很高以外，其實另外四個的武功並不高，隻是裝出隱士高人的樣子罷了，你若真的遇上他們是完全不用怕的，嘻嘻嘻嘻。”

    “好了，我......”

    鬼外婆難聽的笑聲終於停下，一柄劍突然從她喉嚨中刺入。

    “你......你......你不守信用！”

    鬼外婆眼中露出難以置信和極其的憤恨。

    顧閑奇怪地道：“我有些想不通你這種人是怎麽想的，你又幾時對別人守過信用？你就該想的到，別人又憑什麽會對你講真話？”

    ——你如果經常欺騙別人，又怎麽能夠想著別人以真心實意對待你？

    “我時常講真話，可對你卻不必了。”

    公子羽又被剪去一塊羽翼，鬼外婆也終於變成了真正的鬼。

    秋水清一劍將鬼外婆的頭顱梟下，像是出了一口惡氣，道：“隻釣到一條小魚，以後再想騙就不容易了。”

    這種方法用一次就差不多了，日後公子羽的那些爪牙也會有所警戒。

    顧閑卻道：“不是，隻是現在不好再用這個方法了。不過我們還可以繼續等待機會，隻要我們能夠隱藏下來。”

    秋水清道：“我們現在呢？守株待兔？”

    顧閑道：“差不多是我們去見傅紅雪的時候了。”

    秋水清道：“現在就去？”

    “是的，現在就去！”

    容不得顧閑不著急，劇情到此刻已過去了一半左右，而傅紅雪立即就會因燕南飛和明月心的“死亡”受到打擊，亡命天涯。

    等到那時候，他已心灰意冷，顧閑再去問他“拔刀術”的奧秘，那幾乎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了。

    ······

    顧閑和傅紅雪當然不會去孔雀山莊找傅紅雪。

    孔雀山莊的高手實在太多。

    而且傅紅雪也已不在孔雀山莊了。

    傅紅雪在路上，他們要去將“卓玉貞”安排到一個絕對安全和隱秘的地方。

    這樣他們才能安心地去對付公子羽。

    這條路少有人至，隻有偶爾砍柴的樵夫會來。

    今天，這裏卻埋伏了許許多多的高手。

    馬車在小路上飛馳著。

    車上有三個人，兩個小孩。

    傅紅雪、燕南飛、卓玉貞和她生下的一對雙胞胎。

    駿馬仍然飛快地奔跑著，渾然不知道即將落入一個怪獸的血盆大口。

    “停一停。”

    馬車被人橫攔下來。

    並不是駕車的人要停車，而是那匹馬硬生生地被鉗製住了。

    能這樣輕描淡寫攔住一匹馬，而不傷馬到毫分的人並不算多，那一定都是對力量把握極其精準的高手。

    所以傅紅雪下車。

    可是當他看到攔路的人是誰的時候，他吃了一驚。

    “你......你們不是已被楊無忌殺了嗎？怎麽......”

    顧閑皺了皺眉頭，道：“楊無忌和趙平並沒能殺掉我們。”

    傅紅雪神情明顯放鬆了很多：“那就好，卓玉貞就在......”

    秋水清神情忽然變得柔和，輕輕道：“卓兒，你在裏麵嗎？”

    就像闊別了家已久的男人回家，叫喚妻子的聲音一樣。

    可是過了很久很久。

    裏麵卻一直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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