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仿佛從虛無中而來，一息便刺到了蕭劍的麵前。

    劍氣凜然！

    這更像是一柄劍，刺向了另外一柄劍。

    哪柄劍會更鋒利？

    蕭劍也出劍。

    他的出手絕不比當初的楊無忌慢。

    他的劍是一柄厚劍。

    鏗！

    厚劍格住了靈蛇劍。

    蕭劍一句話也不說，甚至從他臉上都看不到任何波動。

    他以厚劍擋在麵前之後，突然高高躍起，人和劍幾乎成了一體，仿佛是蜿蜒盤旋的飛龍，張牙舞爪、威不可犯。

    而後蕭劍一抖手，厚劍便如神龍般從天而降，從高空之上落擊下來。

    “這......這是玄門三大劍法中的昆侖飛龍大九式！”

    秋水清失聲道。

    這門劍法從當年的鐵髯道長之後，就已失傳江湖，想不到此時竟然又在蕭劍的手上運用了出來。

    傅紅雪緩緩道：“好劍法，大飛龍九式以高擊低，以勢壓人，用一口厚劍實在是占盡了天時地利。”

    顧閑見此重勢，不敢輕掠其鋒，施展開陰幽步，腳步一滑，竟瞬間來到了蕭劍的身後。

    蕭劍還是麵無表情。

    他人在空中，居然又故意將身體向前傾倒，躲開了背後刺來的一劍，而後腳踏地麵，回身反擊！

    這一招虛虛實實，玄幻莫名，似乎有兩道劍影，又仿若隻有一道。

    秋水清又驚道：“武當派，兩儀神劍！”

    明月心嬌笑道：“看來玄門三大劍法，今日在此處要分出一個高低了！”

    果然，顧閑也沒有再作閃避，而是使出回風之式，對著奇異的兩儀神劍迎了上去。

    叮、叮、叮、當、當、當......

    明明隻有兩把劍，可是卻發出了像是十多把劍齊出，同時交擊在一起的聲音。

    這乃是因為兩人都以極其精妙的技巧，在短短的刹那之間以劍尖對碰，欲去掇出對方劍法中的破綻。

    不過顯然，兩者都沒能成功。

    顧閑抽身而退，落在遠處，他的虎口被震得有些發麻。

    “玄門三大劍法，你都會？”

    顧閑想了很久，才這樣說出了一句話。

    蕭劍道：“會又怎麽樣？不會又怎麽樣？”

    顧閑笑道：“也不怎麽樣，我隨便問問。”

    雖然一個人懂得的劍法多，未必就很厲害，可是這也從側麵說明，他的見識淵博，武學修為十分高明，對付起來也就十分棘手。

    蕭劍歎道：“總之會也是死，不會也是。”

    顧閑挑眉道：“你這麽有自信勝過我？”

    蕭劍淒慘道：“我說的是我自己。”

    他敗給顧閑，當然他會被殺；可即使是他勝過了顧閑，傅紅雪和秋水清也絕不會讓他再活下去的。

    蕭劍麵上忽然鄭重其色地道：“所以我一定會全力以赴，與你比較劍法的高低！”

    蕭劍將厚劍橫於身前，劍身微顫，抖動出玄妙的軌跡，十分神奇。

    “碧柳搖波。”

    顧閑凝重地看著蕭劍，叫出了他這一招的名字。

    這也正是回風舞柳劍的起手式。

    而且看樣子，他在這門劍法上的造詣還很高。

    蕭劍又道：“我精通百家劍術，平生論劍隻敗在了燕大人的手下，就算是百無禁忌楊無忌與我也不過是平手而已。”

    顧閑歎息道：“其實以你現在的狀態去戰燕南飛，未必會敗。”

    他看出，蕭劍已是抱著必死之誌來找他比劍，他在這個時候發揮出的戰力必然會遠超以往。

    蕭劍隻道：“請！”

    顧閑也不再多說，同樣擺出回風舞柳劍的起手式。

    碧柳搖波。

    一柄重劍，一柄薄劍，以幾乎一模一樣的頻率在空中震顫不停。

    兩人不斷移動，變換身法，繞著客棧門前的空地轉起了圈子。

    客棧的小廝躲在旁邊，見到此景卻道：“奇怪，兩個人拿著劍居然不動手，就在這裏比劃來比劃去，像是耍猴麽？”

    一般人是看不懂的，但是秋水清這種真正的劍法高手卻呆呆地望著場中，神情凝重。

    “他們是不是決定隻用一劍來決定勝負？”

    傅紅雪回答道：“是。”

    顧閑與蕭劍雖然隻是一直沒有真正的交手，可是他們的劍尖其實已對準了對方，隨時會從各個不同的方位而攻去。

    因為他們兩人對於回風舞柳劍都太過了解，所以他們兩人都在以最細微的動作去試探對方劍法中的破綻。

    看起來是一招都沒有使出，可其實顧閑至少已變了七、八招。

    蕭劍也同樣變了七、八招。

    兩人在這門劍法上的造詣竟然十分相近！

    約莫一炷香後，兩柄劍都瘋狂地震顫起來，舞出了一片片朦朧的光影，如雲如霧，茫茫混混，幾乎讓人看不清劍光之後兩人的表情。

    這正是回風舞柳劍中的最後一招，楊柳堆煙。

    這一招的目的是誘敵來攻，伺機而動。

    兩人居然同時都使到了這裏來，簡直就像是照著鏡子打架一般。

    顧閑和蕭劍都流下了汗。

    然後蕭劍的劍勢陡然一變，厚劍攜帶著大力斬出，在半空中的時候又分出三道劍影，一齊劈下。

    一劍分三花，三花劍法。

    又是一門久未出現在江湖上的劍法。

    顧閑驚訝道：“你不用回風舞柳了？”

    他用出回風式，直迎而上，無論是劍光劍影劍花都被攪了個粉碎。

    本來這一劍已經被破，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時闊劍卻忽然從蕭劍掌中脫手而出，以泰山壓頂之勢，壓向了顧閑。

    “這算什麽劍法？！”

    這是場邊每一個人的想法。

    而顧閑卻沒有這種想法，他已來不及思考。

    他的麵前隻剩下一柄厚、大、重的劍，被蕭劍最猛的力氣打出。

    而他的劍法才剛把招式用盡，麵對這一招縱然能勉強格住，也決計是要斷臂折筋的了。

    “回風式，還能不能再用一次？”

    或許是方才將回風舞柳劍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全神貫注地使了一遍，顧閑對於這門劍法似乎又有了新的領悟。

    他身形一轉，再次使用出回風式，但卻因為氣力方盡，全然沒有剛才的威力可言，隻是軟軟捏捏、慢慢吞吞的。

    一柄慢劍要如何抵擋這麽急的劍勢？

    秋水清歎息了一聲。

    顧閑腦中也升起了這個問題，忽然之間，他就想到了什麽。

    “太極圓轉。”

    不知是從何處來的一絲神妙靈光，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將太極之道融入了“回風式”之中。

    當初武當派的衝虛道長曾評論說“回風式”與他武當的太極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個中的道理不同。

    但是此時，顧閑卻真的將太極之道糅合進了回風舞柳劍之中！

    蕭劍的厚劍原本是以天雷轟落之勢打下，可是一沾到顧閑的靈蛇劍之時，卻像是陷入了淤泥沼澤之中。

    而後厚劍一個旋轉，似是被戳中了某一點，突然高高拋起，飛在了空中。

    太極之道，借力打力，四兩可撥千斤。

    蕭劍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一直到厚劍落地，他才慢慢走過去，將他的劍拾起。

    良久之後，他終於道：

    “是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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