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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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這個黑沉沉的夜裏,江靖遠的前方三裏處是已經一片人喊馬嘶的夜襲戰場。(千載中文->午夜從牆頭垂下的安第斯精兵幹掉了幾個麻木不仁的魔族巡邏兵後,安第斯大門輕輕的打開了。唐恩親自率領下的三萬安第斯騎兵和貳萬安第斯步兵開出了城關,但一出關江靖遠就帶了一萬人飛快的溜走了。如他所說的貼著牆根,也就是距離魔族大營五裏外的岩壁下走的,一人雙騎,人氣軍團低調無比。然後左轉左轉再左轉,聽到後方的喊殺聲響起的時候,江靖遠已經到了自己預定的位置。

    他的正前方,邊軍和魔族大軍正在鏖戰。聽著黑夜裏傳來的尖叫,呼嘯,和雙方軍官的怒吼,還有二軍士兵的大聲呐喊,江靖遠就知道戰局在僵持著。魔族大營正對著安第斯的方向戒備重重,四萬大軍要無聲無息的靠近大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江靖遠相信,無論是人是魔,都不會願意在自己的背後放滿了鐵荊棘的。國勢決定了魔族會很囂張的光著腚來到這裏痛快的戰鬥。這也是江靖遠帶著人氣軍團轉圈到這裏的原因。

    “捅啊!”江靖遠笑眯眯的指著前方,想到自己下午在唐恩麵前那次突如其來的靈感,如今卻就要實現了,率領上萬虎賁馬踏敵營斬將奪旗是何等的拉風?他期待著。看著身邊的幾個家夥他收肘夾臂後撤,然後狠狠的向前,動作的力度和角度以及他眼中的邪惡讓人不寒而栗,尾骨酸。幾個親衛扭動了下馬鞍上的身子,很聽話的點點頭:“好,捅就捅吧。”

    一瞬間收斂了笑容,吩咐軍團留下五百人看押一萬匹備用戰馬後,江靖遠摘下了弓箭,高舉起了左臂,隨即無聲的向下一壓。驅動了戰馬,戰馬緩緩的奔跑了起來,一排一排的士兵立即跟上,蹄聲越來越響,馬越來越快,風吹著江靖遠被束起的頭,卻吹不走他心頭縱橫沙場的快意!

    “塞~姆…”遠方傳來依稀的聲音轉眼被僵持戰場的喧嘩掩蓋了。

    文濤一刀劈落一個魔族兵的頭顱,冷眼看著不停湧出軍營的魔族兵們醜陋的臉上似乎出現了喜色,他麵無表情的後撤,幾根長矛隨即交錯著在他的身前落空。從文濤的身後立即飛出了幾隻羽箭準確的釘在了幾隻魔族的臉上。文濤振臂大呼:“殺!”

    “塞姆黑林!”

    那聲戰場遠處傳來的模糊口號現在越的清晰了。魔族歡喜的回頭看去。被半夜突襲的他們雖然靠著營地的防禦體係,好不容易終於站穩了腳跟,但是這場打攪人睡覺的惡意行為的確讓他們有點心驚膽戰。茫茫的黑夜裏前方是無邊無際的人族士兵在高呼狂吼著進攻,頭頂上利箭如雨,眼前槍矛森森,長刀如霜,他們心裏有點沒有底氣。他們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人族士兵,除了充斥了他們眼前的敵軍外,他們隻能看到身邊不遠處的幾排戰友而已。而此時,大營的後方馬蹄聲如雷響起,驚天動地的口號證明了來的是自己援軍。一瞬間,就是阿道夫和漢姆的臉色都緩和了許多。可是隨即,漢姆就皺起了眉頭,是哪裏來的援軍?回頭看去,幾個魔族士兵遠遠的狼狽而來,一邊打馬一邊驚慌的回頭,口裏在聲嘶力竭的喊著:“敵襲!”

    “瓦格啦!”一個清亮的嗓子幾乎同時響起。旋即黑夜裏大營的後方響起了一陣沉悶而連續的嗡嗡聲。漢姆臉色大變:“不!”晚了,無數黑色的羽箭就著夜色已經淋漓而下,毫不留情的紮進了無數臉上還露著期待神色正要回頭歡呼的魔族兵的後背。江靖遠撥動著弓弦,一馬當先衝入魔族大營的後方,連珠似的射出了手指上扣著的另外兩支黑色羽箭,隨即垂下手臂,弓弦準確的套住了一個滿臉不敢置信神色的敵人的脖子,借著馬力微微的一拉,直接割下了對方的腦袋。

    看著大營的後方,一匹高大的黑馬衝來,他的身邊是自己士兵無頭的身軀在旋轉著,在火光中噴出漫天的血霧,然後跌落塵埃,這殘酷而讓人意外的場麵讓漢默瞬間失神了。那個騎士身後的夜幕中一刹那卻一排一排的衝出了無數的跟隨,是敵軍!那兩翼的敵軍在瘋狂的揮舞著戰刀砍倒他們來路上一切有生無生的障礙。後排的敵軍則繼續在玩命的射著黑夜裏根本無法躲避的黑色羽箭。一彪軍馬所到之處,自己的士兵無不崩潰!荒唐的是,這支人類的軍隊一邊殺人放火一邊還在高聲呼喊著神族的軍號!漢默一瞬間明白了,下午時自己的士兵沒有聽錯但是揣測錯了他們的真意!他們哪裏是起義,這群混蛋啊!

    “中央軍十萬鐵騎已到!近衛軍五萬輕騎已到!帝國萬歲!”江靖遠大吼著,帶著剛剛跟隨他半天的一群親衛徑直向著魔族大營的軍旗衝來。黑暗裏和軍營的四周立即就響起了整齊的大吼聲,無數條嗓子在一次次的重複著:“中央軍十萬鐵騎已到,近衛軍五萬輕騎已到,帝國萬歲,萬歲,萬萬歲,殺!”軍旗下的阿道夫和漢默被他們的口號震撼了,是蘭蒂斯的中央軍和近衛軍趕來了!?兩個軍團長眼神中的驚駭,和營前營後人族士兵們驚天動地的歡呼讓魔族軍心大亂。大營的前方文濤抓著戰機振臂高呼:“中央軍已到,近衛軍已到,蕩平敵營,安第斯軍,前進!”

    “殺,殺,殺!”充斥了火線的歡呼聲中,長矛手們配合著喊殺聲再次整齊的向前狠狠的紮三下後,立即把長矛當成了投槍鋪天蓋地的砸了過去。而從長矛手的陣營中,跟上的持刀步兵們則飛快的穿梭而進也在高喊著“殺”字,翻過敵軍的鐵荊棘,撲入了敵軍的陣營之中,刀光舞動成一片,後排的士兵立即搬開了敵軍大營口的阻攔,率軍砍殺中的文濤聽到了後麵的騎兵衝鋒,一聲令下:“分!”

    三十八軍團立即整齊的齊中二分,向著左前方和右前方猛衝去。徹底的衝動了敵軍的陣腳,也一瞬間讓開了騎兵衝鋒的道路,銀甲紅翎的唐恩獰笑著,盔邊的一縷白在火光中飛舞,手裏的大槍毫不客氣的點在了一名魔族步兵的額頭上,撲的一下直透了腦後,唐恩手腕抖動,將對手的屍體甩起借著馬力再一個橫掃,簡單直接的蕩平了前麵的幾個障礙,立即驅馬向前撲去。他身後的親衛緊緊跟隨,再後麵是無數的騎兵旋風似的跟隨統帥卷過了缺口,衝開了堤壩,然後如水銀泄地一般的沿著敵人營帳間的通道向著四麵八方而去。鐵鉤從手中抖落,拉飛了敵軍的營帳,火把從手中砸出,點燃了敵軍的輜重。無數隻馬蹄踐踏過一具具屍體,踢動著一個個頭顱,他們的前方不遠處,高呼著塞姆黑林的人氣軍團正在血戰!

    “嗖!”麵對撲上來的阿道夫,江靖遠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戰刀砸了出去。做夢沒想到對方居然這個時候玩飛刀的阿道夫狼狽不堪的連忙低頭舉刀格擋,鋒利的戰刀旋轉著碰了他的頭盔一下後,沒入了他的身後一個魔族騎兵胯下戰馬的胸口。戰馬悲慘的嘶鳴了一聲重重的撲在了地上,把身上的騎兵甩了起來,一下子砸在了阿道夫的馬後腿上。阿道夫還在扶著頭盔,江靖遠的親衛卻已經和他們的軍團長如出一轍,整齊的甩出了手裏的戰刀。無數把戰刀鋪天蓋地而來,嚇得阿道夫瘋狂的拉扯了馬頭,把身子緊緊的縮在戰馬的一側,然後用力絆倒了戰馬。澎的一下,跌的七葷八素又給壓得死去活來的阿道夫胸口一甜,身前身後叮叮當當的已經砸滿了人類的戰刀,隻是一個刹那,那跟隨了他五年的愛馬身體內的溫熱就侵透了阿道夫的衣襟。

    “不!”剛剛殺散了一支要奪旗的人類騎兵,回頭看到這一幕的漢默狂喊著向著這邊奔來,阿道夫的親衛也紅了眼睛挺刀向前。

    “烈風斬!”晴天霹靂似的一聲而後,從背後抽出了唐恩送給自己的那一把戰刀,江靖遠手中旋起了一片被血火染的暗紅的殺氣,撞入阿道夫的親衛之中,左劈右砍,所到之處,人馬俱裂!猩紅的血飛舞著淋了江靖遠一頭一臉,他卻已經毫無損的衝透了敵陣,長刀指著越來越近的,那個臉孔已經扭曲的敵將,他手中的刀頭在亂舞的火光中顫抖著,仿佛燃燒起了一團火焰。嗚的一下,卻是一杆鐵槍帶著風聲淩厲的斜挑了出來,漢默連忙豎起戰刀擋住,江靖遠看著從邊上衝出的唐恩,又被搶了風頭的他隻有順勢轉了馬頭:“給我踩死他!”指著那邊才爬到一半的阿道夫,江靖遠大聲下令之後,帶著親衛撞飛幾個魔族步兵,縱馬撲到了魔族的大旗,惡狠狠的一刀砍下!

    粗大的木杆出難聽的吱嘎聲,夜風鼓起了大旗,轉了個方向轟然倒地。

    “小心!”唐恩驚呼道。江靖遠回了頭來看到那個敵軍將領居然寧可挨唐恩一槍,卻伏在鞍上向著自己這邊衝來。江靖遠無法理解他對自己這麽念念不忘是為什麽,大家你殺我我殺你,這是群毆不是單挑啊,可你為什麽非要纏著我?咬牙切齒覺得不公的家夥正要上前,卻看到那個將領不管不顧居然又撞過了自己的眼前,生生的撞入了自己的親衛之中,劈飛了一個士兵後,護在了地上那個敵將的身前。

    “快走啊!蠢貨!”漢默鐵青著臉,瘋了似的揮舞著戰刀,牢牢的護住了阿道夫。聽著他呼喊著自己不明白的語言,江靖遠的心頭卻是一顫。他看到了那個落馬的家夥在咆哮,然後就被幾個親衛打昏了丟上了馬,想跑?收斂著心神的江靖遠大怒之下和追趕漢默的唐恩一起衝了過去。

    一杆槍,一把刀!

    擋住了刀,卻被唐恩的鐵槍紮在了肩膀上,唐恩悶哼一聲猛的一抖手腕,漢默扭曲著一條胳膊臉色慘白的翻身落馬,又一瞬間站了起來,顫抖著手橫刀胸前,依舊死死擋在他們的麵前。他的親衛和唐恩江靖遠的親衛在周圍絞殺成了一團,刀光劍影之中,那張俊秀臉上的神色被撲閃的火光照的明明暗暗,江靖遠卻看的出他的堅持,默默的看著他再看看隔了人海已經迅速隱沒在黑暗裏的另外一個敵將。耳邊一聲虎嘯,唐恩的鐵槍淩厲的砸下,撲的一聲,輕易的掃過了對方單手的阻攔砸在了他的另外一隻肩膀上。漢默的腿一軟,雙肩粉碎的他仰躺在地。再也無力站起…

    ————————————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漢默,我是偉大的神族阿勒曼部的少帥。”

    “我很奇怪,你為什麽拚命守護那個蠢貨?本來能活下去的是你。”

    “你也覺得他是個蠢貨?”俊秀的魔族軍團長微笑著,一口流利的蘭蒂斯語甚至有著帝都的口音,看著江靖遠他的眼睛映著身邊的殘火顯得格外的亮:“可是我不後悔。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麽?我想知道是誰打敗了我。”

    “江靖遠。”江靖遠看著他,等著他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

    對著江靖遠點頭致意後,漢默看向了夜空低聲的告訴了江靖遠的答案:“你說的那個蠢貨有一個好妹妹,而我答應過她要保護好她的哥哥。”說到這裏敏感的漢默似乎看出了周圍人族士兵的不屑,他自嘲的一笑:“沒有見過她的人是無法相信的,她是我們帝國最美麗的女孩,她的眼睛就像夜空裏的星辰一樣的美麗,她的皮膚就像牛奶一樣的潔白,她的紅唇就像……”

    周圍江靖遠兵團的人渣們哄堂大笑起來,江靖遠鐵青著臉抽出了戰刀命令這群不知道情為何物的家夥立即閉嘴!

    “謝謝。她叫凱瑟琳,將來如果有機會,請替我告訴她我……真的不後悔。”

    千言萬語終成此至死不渝的一句話。

    “是看到了我的士兵在換你們魔族的鎧甲吧?”江靖遠歎了口氣看著眼神開始黯淡的漢默,認真的承諾道:“我答應你,假如能遇到她,我一定會親口轉告她的。”

    鏗!

    江靖遠軍團的士兵們沉默著跟隨了他們的長官對著異族的將軍持刀。

    “塞姆黑林!”漢默喃喃的念著,眼角一顆滾燙的熱淚戀戀不舍的流下,沒有觸地卻已經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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