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 一份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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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魔族被文淵揮軍從戰場上非常禮貌的挽留了下來,飛快趕到的江靖遠則明智的命令部隊放慢追擊的腳步,然後他停了下來,因為再去數十裏就是落日城關,假如魔族渙兵被追的太久之後迫不得已之下,幹脆依城結陣背水一戰那反而就壞事了,那可是所謂哀兵!江靖遠知道蘭蒂斯的大軍也已經快到了力竭的邊緣。**-**腳下是無邊無際的鏖戰沙場,勒住了馬的江靖遠看著士兵們興高采烈的圈住了魔族,在戰刀下的魔族抱著頭顫抖著,再無當日他看的地平線上冒出的那支鋼鐵雄獅的尊嚴底氣,被圍困的魔族軍心已頹,無路可走,人類的刀槍森森,那些安第斯軍馬還在噴著響亮的鼻息,還在不耐煩的躍躍欲試的撅著馬蹄,似乎沒有追的過癮,魔族們在這樣的局麵下,無不麵如死灰。
聽到後麵的沉重的腳步聲馬蹄聲越來越近,那是從橫斷上狂卷而下的大軍在靠近了。江靖遠回頭看看落日城方向的煙塵彌漫,再看看這邊的氣勢如虹,一輪紅日高懸在了天空,照耀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間,風過曠野,旌旗獵獵。
“大人。”江靖遠向著宋諾烈致禮。臂上中了一劍的宋諾烈豪爽的笑著,自己軍中能有如此壯士,他作為一軍統帥在中央軍和近衛軍將領的麵前自然覺得很有麵子。努力壓抑著心頭的狂喜,宋諾烈看了一眼趕到的唐恩,然後對著江靖遠貌似很簡單的讚道:“力挽狂瀾非你莫屬。”
“末將不敢。”江靖遠搖著頭。
他對麵的蘭蒂斯眾將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個看似表現的寵辱不驚的年輕人。之前的大戰之中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赫赫威名,可是走到近前他卻是如此靦腆清秀?要評價一個軍人,最好的評價是來自敵人的評價,根據禽獸魔族們對他的評價,這個臭名昭著的家夥配上這幅皮囊簡直是正宗的人麵獸心啊。無視著這些眼神,麵對安第斯統領的讚許江靖遠低聲一字一句的道:“沒有虎牢關唐恩大人的大力支持,沒有虎牢關同袍的舍生忘死,江靖遠一人之力破不了關下大營。沒有統領大人血戰二日拖疲了敵軍,沒有中央軍近衛軍不眠不休的千裏來援,魔族百萬大軍也斷難如此輕易被擊退。”
擊退?
“魔族未敗。”江靖遠看著宋諾烈道。他的心頭閃過了漢默臨終前的喃喃低語,閃過了魔族來襲時的氣吞萬裏如虎,他道:“因為亞特猶在。”
“大將之才。”凱恩長歎一聲:“老烈你好命才有這樣的手下。江靖遠,你也無需妄自菲薄,年輕人能知道不驕不躁是對的,但是該你的功勞,有這麽多將士親眼目睹,有我們在,屬於你的那是誰也奪不去的。沒有你的偷襲兵營斬將奪旗,沒有你的率軍回師狂攻魔族本陣,讓魔族維京鐵甲不得不調動到後方,我們這些遠來的疲軍未必能一鼓而下橫斷。你,對國有大功!你是我蘭蒂斯的英雄。老夫願和宋諾烈統領,和龐培統領一起聯名,向元上書,保你一份錦繡前程!你們意下如何?”
“還不快謝謝大人?”宋諾烈咳嗽了一聲:“凱恩統領可是從不為人開口的。”
“謝謝大人。”江靖遠毫不矯情的感謝了。凱恩放聲長笑,他身邊那個長著馬臉的近衛軍統領龐培也是微微一笑,隻是對自己來說什麽是前程?江靖遠看著他們鎧甲上的將星閃耀,默默的問了自己一聲。
“這些魔族中挑選出些高等的,和強壯的押去帝都,算做對元的獻禮吧。元六十大壽快到,老烈你邊軍中也出些人馬陪江靖遠軍團長前往帝都如何?”龐培忽然開口道。宋諾烈點了點頭:“好。”說完看了下遠方,江靖遠回頭看去,是自己所屬的軍團回頭了。他告罪了一聲,趕了上去,卡德抹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道:“大人,魔族過落日城了,我怕再遠…”江靖遠打斷了他的話道:“做的對,留下遊騎戒備,你親自去給我把漢默的棺木送來。我在這裏等。”
卡德連忙帶人遠去。
回到了正在帶傷安排整軍的宋諾烈麵前,江靖遠跳下了馬來,單膝跪下稟告道:“大人,江靖遠有一事相求。”
“講。”
“我在阿勒曼部漢默臨終之前答應將他送回亞特。末將想親自把他送至落日城下。”
宋諾烈看向了唐恩,唐恩瞪了江靖遠一眼:“胡言亂語。”說完壓低了嗓子:“近衛軍那些比誰也會喊口號表忠心的家夥就在附近,難道你想被他們扣個……”說到這裏,凱恩和龐培正大步走來,走到了麵前詫異的看了看幾個人,龐培問道:“怎麽了?”唐恩看看宋諾烈,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宋諾烈咳嗽了一聲:“沒什麽,年輕人衝動了點。”
“大人,請讓我遵守承諾。”江靖遠堅持道。
宋諾烈臉色變了,唐恩恨不得把江靖遠一腳踹開,凱恩已經開了口:“到底怎麽回事情。”蘭蒂斯帝方眾將以凱恩資曆最老,他開口了,又有著一份千裏來援的情誼,宋諾烈也不好再隱瞞,隻好把江靖遠的要求說了一遍,然後看向了龐培努力打著哈哈:“年輕人嘛,哈哈。騎士精神。”
“那就成全他吧。”龐培翻了下眼睛,陰森森的一笑突然道:“剛剛依稀聽到唐恩副統領很擔心我們近衛軍,什麽什麽扣什麽?恩?”唐恩難堪的站在那裏隻有擺手:“龐培統領誤會了,我是怕江靖遠這樣的舉動讓友軍們覺得不能接受。”龐培大義凜然的道:“有什麽不能接受?生前死戰,生後神交,這樣的心胸才是名將的心胸。這樣的心胸才是我蘭蒂斯的軍人!”被他一句話弄的裏外不是人的唐恩悶哼了一聲,隻有隨便找了借口鐵青了老臉轉身走了。龐培咧開了嘴看著他的背影,被江靖遠感動的他突然很抒情的對著大家解剖了自己的內心世界:“老烈,你們不要用有色眼鏡看人嘛,其實我也是懂感情的。”宋諾烈和凱恩齊齊的轉了頭去,隻有江靖遠重重的對龐培行了個軍禮:“謝謝幾位大人。”
卡德一行人已經把裝著漢默身軀的棺木運來,得到了允許的江靖遠翻身上馬,帶著他們向著落日城方向而去。坐在地上的數萬魔族鴉雀無聲的看著他們,數百阿勒曼部士兵和軍官看著少帥的棺木路過身前,突然嚎啕起來,不顧著人類士兵的威嚇他們拜倒在地,幾名高級軍官泣道:“謝江靖遠軍團長大恩。”江靖遠勒住了馬轉過了頭來:“不必謝我。這份尊重是他自己爭取來的。”說完默默的遠去。看著他的背影,凱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回頭抓住了宋諾烈:“用什麽換你才答應?”
“…凱恩統領,雖然我很敬重你,但是你別做夢了!”宋諾烈愣了下,看著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頓時勃然大怒,軍團裏什麽最重要?人才!再說你這個從不貪軍餉的老殺才,能有什麽好東西來換我的江靖遠?
落日城下,卡德忽然急促的道:“大人,城下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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