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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夜半。

    今夜無月，風烈。

    黃金帳內臥倒的海恩斯就在夢裏也在皺著眉頭，他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平緩，沒有人的時候強橫的陛下並沒有他表現的那麽無畏，身負一個帝國和本族榮辱的他知道此戰的結果將改變一切。雄偉的安第斯山脈讓魔族曆代王神傷，它橫在大陸之中也橫在黃金家族子弟的心頭。在夢裏，海恩斯看到自己馬踏橫斷劍指蘭斯時，大軍呼嘯而下摧枯拉朽一般的輕易撕裂了蘭斯邊軍的防線，三十萬蘭斯邊軍一朝身滅，此去千裏大地已經無遮無擋！

    可轉眼，夢中卻舞起了一片血海。

    身困其中的海恩斯惶恐的現自己剛剛的快意不過一夢，現在卻隻有孤身一人，而偉大神族的軍隊已經躺滿了平原，關隘上蘭斯的劍盾大旗揮舞著，身後山呼海嘯。海恩斯聽著後麵地動山搖的馬蹄聲喊殺聲，他猛回頭去，地平線上躍出一匹戰馬載著他宿命的敵人憑空而出，那個年輕的人類將軍後麵是無邊無際的大軍，精靈和獸人還有人類從四麵八方向著他衝來。

    箭如雨下！

    海恩斯大吼一聲翻身坐了起來。額頭上冷汗連連。帳外的親衛聽到動靜連忙閃身進來：“陛下。您怎麽了？”

    “恩？沒什麽。”深深的吸了口氣，海恩斯揮了下手，微微蒼白著臉色的他不想自己的脆弱被他們看到。看著親衛的背影他想到了什麽連忙又叫道：“克裏斯統領呢？”

    “臣在。”帳外腳步聲響起，維京鐵甲的統領大步走了進來單膝點地：“回陛下，臣剛剛去巡視大營的。”

    “恩。”海恩斯皺起了眉頭：“催促冬裝輜重的信使還沒有回複？”

    “回陛下，雷蒙將軍說至今沒有看到有人過江。”

    “已經五日了。”海恩斯站了起來，負手在克裏斯的麵前來回的走著，帳外的遠處響起了巡營打更的聲音，和隱隱約約的口令聲，隨即又陷入了平靜。海恩斯還在那裏來來回回著，帝王的腳下的戰靴在克裏斯的麵前不停的走動著。

    頭也不抬的克裏斯忽然摘下了頭盔，艱難的整理了下戰甲，雙膝跪在了地上：“陛下。”

    “恩？”海恩斯回了頭來有點意外的看著克裏斯。

    “陛下，臣懇請您先回兵吧。”

    海恩斯的眼神一瞬間變了的凶悍淩厲，他直視著克裏斯，一字一句：“你說什麽？”

    “陛下，臣對您忠心耿耿。您就是要雷霆之怒也請先容臣把話說完。”

    “講！”

    回了黃金座的海恩斯大馬金刀的坐在了那裏，身子前傾一隻胳膊曲了肘架在右膝上，他狠狠的看著麵前的大將。

    “陛下，冬裝遲遲不至，糧草將盡。下麵的士兵們遠離家鄉先戰安第斯再到遠東苦寒之地，半年下來他們已經精疲力盡。那夜敵軍無聲無息靠近大營搞的他們人心惶惶，我聽下麵的議論都在估算敵軍現在不下百萬之眾。”

    “胡扯！”

    “臣知道沒有這麽多。可是士兵們不知道。”

    “那就讓他們知道。”

    “陛下，恐怕有人不想讓他們知道。”

    海恩斯麵色一冷：“什麽？”

    “陛下，您難道不覺得這次冬裝輜重遲遲不至，有點不正常麽？”克裏斯膝行幾步靠近了海恩斯：“陛下，維京親衛和鐵甲軍團在前方拱衛著您。可後方卻全是撒克遜族的人馬啊。”

    “你到底要說什麽？”海恩斯並不是個蠢貨，可是他真的不敢相信聽到的一切，海恩斯看著麵前跪著的皇族大將，他知道他的為人品行，不是有八分把握他怎麽敢在帝王麵前隨意詆毀國內的第二豪門，帝國皇後的母族。

    克裏斯仰望著他：“我懷疑陛下派出的信使不是沒有回來，而是根本沒有過江。維京精銳大部在此，還分了一部在西哥特行省處暫時負責防衛蘭斯，目前帝都卻兵力空虛。而前有安第斯之戰的敗局。”看著海恩斯咬緊的牙關，克裏斯硬著頭皮繼續道：“現又坐困此處，我怕有些人不安分了。”

    “你是說朕無能吧？”海恩斯聲音平靜中帶著點顫抖，他的身子慢慢的，很僵硬的坐直了。

    “非陛下無能，是天意。克爾特部埃莫森軍團假如能及時趕到，敵軍是過不來的，陛下此刻該已經一統遠東條頓！陛下才華橫溢隻不過偶遇挫折罷了，臣覺得陛下不需如此在意，隻要維京猶在，帝國猶在，陛下又是青春鼎盛之際，便是回去緩上兩年，卷土再來又如何？”

    “說的好。”海恩斯笑眯眯著看著他鼓勵他繼續。

    克裏斯愈的心寒，情知海恩斯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他索性不管不顧了：“陛下，你還記得那夜軍營外無邊無際的大軍麽？或，士兵們的懷疑沒有錯，的確有那麽多的軍隊！”

    海恩斯咬著牙罵道：“胡說八道，虧你久經戰陣，且不說敵軍不會有這麽多，就算有，那麽有那麽多軍隊他們如何不進攻卻退走？”

    “陛下忘記了麽？”

    海恩斯看著克裏斯：“忘記什麽？”

    “蘭斯！”

    “放”

    “陛下能暗中收買橫斷邊軍統領托馬斯副手泄露蘭斯備戰詳情，難道蘭斯就不能勾結帝國內奸麽？斷我維京為主的大軍糧草，再封堵後路，然後召集數十萬獸人精靈配合進攻，將我等阻斷在瀾滄之北，現在天氣愈寒冷，不要十日，我軍就將崩潰啊陛下！到時候有心”

    “諜報司吃幹飯的麽？各地的探子吃幹飯的麽，蘭斯軍隊假如要參戰，他們怎麽過來？西哥特行省處我維京部留守部隊難道也會和他們勾結？”

    “我不知道蘭斯軍隊怎麽過來，可是我聽說了西區來的獸人軍團不下八萬，人人鐵甲戰刀，一色蘭斯的裝備，沒有蘭斯的大力支持，獸人們怎麽會擁有這些？西區獸人如果早有此實力，早就一統整個遠東兩區，橫跨東西！”克裏斯心急如焚，聲音越來越大，直視著他忠心守護的陛下，耿直的大將眼中幾乎要滴血了。

    “陛下！”護衛在黃金帳外的親衛們也走了進來，齊齊的跪倒在地。

    這一幕！

    海恩斯勃然大怒，拍案長身而起。

    而熟知他性子的克裏斯卻是一下臉色大變，他回頭就大罵道：“快滾出去！”

    帝國至尊森森的吐出兩個字：“兵諫？”

    “臣，不敢！”

    緩緩的回看著他，麵如死灰的克裏斯艱難的努力把頭壓向地麵，厚實的胸甲卻頂住了他要彎下的頭顱。

    燭光搖搖。

    照著帝王的臉龐明暗難測，滿帳的虎賁頭不敢抬，身不敢起。耳邊隻有他們的主人憤怒欲狂時努力還在壓抑的沉重喘息聲。

    鏗的一聲，王劍終於在手！

    可也就在此時，夜色下星星點點的火光突然炸起旋即連一片，人喊馬嘶轉眼就卷了整個營地。風中傳來清晰無比的呐喊聲：“跟隨大人！回師亞特！”喊聲越來越大，腳步聲轟轟烈烈也立刻向著黃金帳所在的維京本部衝來。

    幾乎一瞬間營地外就響起了羽箭穿梭聲，慘叫一片，有維京部士兵在吼叫著：“撒克遜族叛變！保護陛下！”

    “克爾特族反了！”

    “阿勒曼族反了！”

    “西哥特族反了！”

    “撒克遜族！”

    “我等反了！昏君無道！殺！殺！殺！”

    在這片讓人意外的戰場外側。

    卡德緊張的看著他的大人，滿眼的不敢相信，他想要個肯定：“大人，魔族在幹嘛？”

    “全軍待命，嚴禁出聲。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進攻。再派出千名遊騎小心仔細觀察敵軍大營動向！立刻！”江靖遠沉聲下令道。

    他的命令在黑夜裏迅速的傳達到了部隊每個士兵的頭上。

    “大人？”

    一片風呼嘯而過，生生扯開了天幕露出一片深青，那輪久違的紅月再次當空，江靖遠仰起了頭來，聽著二十裏外的一場真實廝殺，神情複雜的歎息道：“想不到啊，就在遠東這片土地上，我們也許即將看到有第二頂王冠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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