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甕中捉鱉與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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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長筆直的陰暗通道裏,兩邊牆壁上等距分布的燈盞,燈火輕輕跳動著,像是一隻隻笑著蹦著的小鬼。
哐當一聲,牆壁上相鄰兩座燈盞間的一間黑鐵牢房,打開了牢門。
“哈!蘇、牧、北!你也有今天?”
牢門打開的牢房的對麵,隔壁一間牢房裏,一條人影從角落裏站了起來,趴在牢門上,死死盯著站在斜對麵牢房前的那道身影。
“太傅大人,請您稍等片刻,我馬上就讓人給您整理好房間。”
陪同蘇牧北而來的典獄長,微躬著身,小聲朝蘇牧北說道。
典獄長匆匆離開後,南侯並沒察覺到不對勁。
他沒聽見典獄長的低語,腦海中滿是對蘇牧北被打入天牢的幸災樂禍。
“唔,你既被下獄,那想來,東侯大人一定已經打敗了京都侯,坐上了太傅的位置。哈!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的。”
被太尉下獄數日,南侯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就在這短短數日間,外麵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他見蘇牧北被典獄長帶入天牢,便想當然的以為,這是東侯坐上太傅位置後,對蘇牧北傷害權少爺的懲罰。
“唉,如果你當日能聽叔叔我的勸告,向權少爺磕個頭,道個歉,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別以為被打入天牢就是東侯大人對你最大的懲罰。我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
“你當日行為太過放肆,傷害權少爺不說,竟還敢膽大包天的蔑視權少爺,讓他感覺被羞辱了······你這是在拔東侯大人的逆鱗啊!”
南侯歎息,語氣中頗有些“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痛惜意味。
蘇牧北不言不語,像是沒聽見他在說話。
“哼!都已經被打入天牢了,竟還假裝著淡定,你真是可笑,可悲。”
“難不成,你以為你還能走出天牢?別癡心妄想了!”
“東侯大人一日為太傅,你就會一日比一日過的淒慘!”
“而我······唔,想來不日東侯大人就會下令放我出去。到時,你就好好待在這陰暗的天牢裏,仰望著我吧!”
被蘇牧北無視,南侯心中生出一股怒氣,語氣尖銳、鄙夷的說出了這番話。
這時,典獄長領著幾人,帶著一些東西,從通道走了過來。
他聽到南侯的宣言,不由嗤的笑了一聲,眼角餘光輕蔑的掃了一眼旁邊牢房裏的南侯後,直接不停留的走了過去。
“嗬,真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家夥啊。”
他甩下的這句話,讓南侯臉色不由一僵。
什麽都不懂的家夥······這是在說我?
典獄長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有······他那像是在看可憐人的眼神,又是怎麽回事?
南侯心中陡然生出不安。
似有什麽重大事情發生了,別人都清楚,卻隻有他被蒙在鼓裏!
他望向斜對麵的牢房。
但見典獄長帶來的那幾個似乎從事各行各業的人走進牢房,不大一會兒的工夫,便把整個牢房布置的煥然一新。
床、桌、椅、書架等一應家具不說,牢房的牆壁上竟然還喪心病狂的被鑲上了十數顆雞蛋大的夜明珠!
白光把對麵的牢房都照亮了。
南侯沉著臉。
他再傻,看到眼前這一幕,也知道不對勁了。
就衝這待遇,蘇牧北哪裏像是得罪了人,被弄進天牢裏受罪?
待看到典獄長帶人離開,卻是連牢門都不鎖,他心中愈發確認,自己之前的猜測錯了。
“難道······是太尉,或者某個讓東侯大人都不得不忌憚的人出麵要保蘇牧北,所以,才有了眼前雙方妥協後的這一結果?”
他到現在還堅信東侯已坐上太傅的位置,而蘇牧北被下獄卻又享受著特殊待遇,是東侯與某些人角力的結果。
至於蘇牧北是依靠了自己本事才享有當下待遇的可能······除非他是三公級別的人物。
有這種可能嗎?
南侯表示:嗬嗬。
整個上午,在知道有人在保蘇牧北後,南侯沒敢再對蘇牧北大放厥詞。
就衝他兩人目前的待遇來看,他在東侯心中的份量,明顯不如蘇牧北在“某人”心中的份量。
這想法沒毛病,“某人”能對自己不好嗎?
除此之外,南侯也自知不是蘇牧北的對手。
他喜歡落井下石,可井底的人如果是他······
去特麽的落井下石!
我是這麽卑鄙的人嗎?
南侯心裏這麽自我安慰著。
午時的時候,蘇牧北照常修煉,並沒因為身處天牢就改變習慣。
斜對麵的牢房裏,南侯見到蘇牧北在修煉,心頭一動,趴在牢門前仔細窺探起。
同樣是練氣一層的修為,同樣是陸家的人,他與陸沉淵實力不分上下,卻慘敗在蘇牧北手下。
他覺得,要麽是蘇牧北自身有特異之處,要麽就是他修煉的功法不一般。
果然。
仔細看了一陣後,南侯發現,蘇牧北修煉的並不是陸家家傳的《八虛勁》,而是另一種他聞所未聞的奇異功法。
“這就是蘇牧北比我強的原因嗎?”
南侯心中一陣激動,自己隻要偷學了蘇牧北的這門功法,豈不是有希望可一雪前恥?
當下他就以前所未有的專注盯視著蘇牧北的一舉一動。
但看著看著,時不時還偷偷比劃一下的南侯,臉上逐漸浮現出懷疑。
最後,一張臉直接黑了下去。
“特麽的!蘇牧北這丫得是在故意耍我?!”
“我說他怎麽這麽坦然的在我麵前修煉,甚至連動作都故意放緩了,讓我看的一清二楚。原來、原來······他就是要誘著我偷學,好把我當猴耍!”
蘇牧北打的這一套動作,根本就是為了戲弄他的隨手“塗鴉”!
南侯堅信。
他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蘇牧北既能無視他的挑釁,自然更加不會主動去羞辱他。
會不避諱的在南侯麵前修煉,一是多年習慣使然,二是因為蘇牧北確信南侯偷學不了導引術。
他早前親自將導引術教給陸離,陸離尚且越煉越差,南侯如果隻是看了一遍他的動作就能窺見導引術的“導氣”“引體”兩大真諦······
真要有這樣的萬古無雙妖孽,蘇牧北也認了。
這種人就算不修導引術,也能走出一條傲視群雄的無敵路。
南侯還在為蘇牧北“故意”羞辱自己而怨恨。
就在這時。
啪!啪!啪!
“蘇太傅真是好悠閑,好從容啊。身在這陰暗天牢,心卻在修行的天空自由徜徉,這份心境令南狐佩服。”
身著紅袍、美豔無雙的南狐,鼓著掌,從通道一端走近。
她的掌聲很清脆,在不知何時突然死寂下去的天牢通道裏回蕩開,久久未歇。
“嘖,算算時間,我估摸著你也該來了,總算是沒讓我失望。”
蘇牧北手上動作未停,淡淡說道。
“嗯?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早就預料到我會來天牢?”南狐訝異的挑了挑眉。
“三公會議是你進王陵的惟一機會,不除掉我,重新推一個傀儡坐上太傅的位置,你怎麽如願?”
“哈,你倒是想的挺明白啊。那我就疑惑了,你明知我要除掉你,為何輕易就答應我的提議,主動進天牢?你應該知道,隻是一個留名的嫌疑,定不了你的罪。那些看似鬧的很凶的人,也隻敢堵堵你蘇府的大門而已。你讓他們冒犯三公?嗬,我想,那個被你一劍斷頭的家夥,會告訴他們該對三公抱有怎樣的敬畏。你大可在蘇府閑庭靜坐,等待太尉洗清你的嫌疑。為何要自尋死路?”
南狐很不解的問。
“如你迫不及待的想殺我,我也迫不及待的想殺你啊。”
蘇牧北話音傳出,南狐眸光不由一凝,盯著仍在從容修行的對方。
“嗯,這個理由找的很好。”南狐明顯不信。
她緊接道:“如果你想借此拖延時間,等太尉察覺,來到,你怕是要失望了。”
“哦?他是親自去王陵向禁軍求證我的說辭真假了嗎?”
“是啊,多虧你的自辯,讓我不必再多費心思想辦法把太尉調離京都,他自己就主動出城了。”
“那你、我可是有大把時間好好算算總賬了。”
“嗯?”南狐蹙眉。
得知太尉離京,蘇牧北竟仍是如此從容!
“我算了一下,我是昨日午時過後離京去王陵的,到將近子時才趕回,花了差不多十個小時,除去在王陵耽擱的時間,耗在來回路上的時間怎麽也該有八、九個小時。太尉是什麽時候出發的?最早也隻是在今早吧。到現在午時差不多要過去了,也就五、六個小時而已。不算太尉在王陵求證、逗留的時間,距他趕回京都,最短也有兩個多小時。南狐······你想好怎麽死了嗎?”
這最後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南狐眉頭皺的更緊了。
“讓太尉去王陵求證,竟然不是為了自證清白,而隻是你調太尉離京的算計?!”
“嗬,自證清白?我要向誰自證清白?向那些堵住蘇府大門的人?向那煽動眾人挑事,被我一劍斬殺的那人?向真凶的你?向老太傅一家的亡魂?嗬,我蘇牧北不需要向任何人自證清白。斬你南狐便是對老太傅一家最好的交代!”
錚!
最後一字落下,蘇牧北收勢的下一刹那,雷霆拔劍,連人帶劍,瞬息衝破牢房,殺向南狐。
“這!”斜對麵牢房裏,聽到蘇牧北、南狐兩人完整談話的南侯,一直就處在失神、震驚的情緒中,直到蘇牧北怒然拔劍殺敵,他才猛然驚醒過來。
蒼天啊!
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太師南狐竟是稱呼蘇牧北為蘇太傅?!
老太傅一家竟被滅門,而真凶竟然是太師南狐?!
老天爺,你特麽這是玩我啊!
公然挑釁新任太傅、聽到南狐的秘密······
一時間,南侯心亂如麻,風中淩亂。
他的心理活動隻在一瞬。
這時,蘇牧北的劍光已是斬到南狐眼前。
嗤啦一聲,南狐凝聚出的氣罩,竟是被這一劍直接狠狠撕開!
緊接著。
淩厲劍芒去勢不止,直斬南狐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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