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節 親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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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小小的插曲,杜立鼎和王誌冬都沒有放在心上。那位學長到底會鬱悶多久不得而知,但是對他們來說,關上門,這事就可以忘了。杜立鼎沒有再多做糾纏,一開口直奔主題了。
聽到杜立鼎向他求助,王誌冬也頗為滿意:有人求著自己的感覺還是很爽的,這讓他極為自豪。
最近這段時間,王誌冬可謂是誌得意滿:運營商那邊傳來了很好的消息,SP業務終於獲得了信產部的認可,現在已經可以上線了。這個業務王誌冬準備了很久,運營商那邊消息一公布,他就第一時間衝進了市場。
SP以短信作為主要業務,門戶網站提供的短信服務其實全都大同小異。心浪占據了第一個的優勢,現在也是第一個進入了市場,他們保證了他們麵對其他公司的時候有足夠的優勢,也讓心浪看到了賺錢的可能性,王誌冬自然也就意氣風發了。
不止如此,這段時間他也還遇到了另外一個好事:心浪的大股東是四通公司,而四通公司的董事長就是號稱中關村之父的段勇基,他在中關村影響力巨大,平時也就是他的壓力使得王誌冬在公司裏地位惴惴不安。
可是最近,段勇基卻遇到了麻煩:前一陣子,段勇基會花費巨資投資了CDMA技術。他一口氣往裏扔了足足32億人民幣,想要把這當做自己的主要方向。可是信產部一條命令下來,規定CDMA隻能由運營商來做,而後聯通就找到了段勇基:他投資的公司,聯通願意收購——出資16億人民幣。
作為中關村之父,段勇基無疑很有能量。當年他從王誌冬手裏不斷地摳出來股份,顯然也是個很懂得玩手段的人。但是他的能量也好,手段也罷,在聯通麵前屁都不是。
運營商就是這麽橫行霸道,根本不講理。這樣的事情在中關村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們做的非常熟練。
當年第一個在中國搞互聯網的公司瀛海威,想要繞開電信自己建網絡,然後被電信直接抽死了;阿裏的馬總第二次創業搞的中國黃頁,也是被聯通以自己的獨家經營權為由,作價60萬強行收購——現在輪到段勇基遇上運營商一樣也是無計可施,也被搞得焦頭爛額。
他現在麻煩纏身,顧不上心浪了,王誌冬一邊開始賺錢,另外一邊董事會還老實多了,自然心情大好。
要不是王誌冬自己的底氣太單薄,還得靠著段勇基為他遮風擋雨,他自己都準備趁這機會趕緊削弱四通在心浪的控製了。不過就算是他沒這個膽量,至少可以通過這件事情擴大一些影響,讓自己在心浪的位置更穩定一些。
而他跑到燕大來演講,打的也就是這個主意:他想要再做些演講,更多的增加自己露麵的機會,也省得段勇基動什麽歪心思。
這樣的做法,杜立鼎心知肚明。他也是有些感歎,想不到王誌冬竟然還真得靠著種種手段,成功在心浪立足穩定了。連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運氣竟然這麽好,撐過了難熬的日子之後,就立即遇到了董事會自己出問題,一下子就掌握住了公司。
而正好,自己的問題找他正合適:不管他是準備對付段勇基,還是準備和段勇基緩和關係,也都需要能量人士的幫助,自己找他準沒錯。
“我也聽說了,你們公司最近似乎被奧美給告了?”
說話之間,王誌冬也想起來了什麽,語氣也有些玩味了,“沒人告的公司,那都是小公司,恭喜你了啊,你們公司終於是個大公司了,也有人起訴你們了。”
王誌冬語帶調侃,杜立鼎卻隻能苦笑。
“起訴就起訴吧,我還怕他們不成?這事明顯是我有理,就算是告上法庭,我也不怕什麽。”
“真要是走法律程序,我也相信你不怕什麽。但要是他們找了各種關係的話,那可不太好辦。要是他們真的那麽辦,你有法子應付麽?”
王誌冬不傻,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杜立鼎到底找自己什麽事。而看到他這麽上道,杜立鼎也笑了起來。
“這個我還真得請教一下您,您看我該怎麽辦才好?”
王誌冬說的隱晦,杜立鼎卻聽得明白。森蘭現在規模做大了,卻缺乏足夠的靠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段永基那樣動輒數十億的人,一旦招惹錯了方向都沒法經營下去,森蘭要是太過任性妄為,自然也會倒黴。王誌冬不是在詢問杜立鼎有什麽辦法,他就是要給杜立鼎提供辦法。
對此,杜立鼎倒是不拒絕。自己沒有什麽後台,這說起來也確實是讓他頭疼的事情。
從小在小城市長大,杜立鼎認識的當官的確實有限。他的關係基本上全都在滏陽,而且也沒幾個官員,那些人實在幫不到他。當然,要是真的說起來,杜立鼎倒是還認識一個當官的——他父親劉威的嶽父,論級別才是他認識的人裏最高的。要是自己真的找他出麵說話,再大的事都能夠辦妥了。可是這樣的想法杜立鼎肯定也不會有:畢竟在他眼裏,那根本就是仇人。
在關係網絡這方麵,杜立鼎還真的沒有可以通到官麵上的關係,就是有一些間接的關係,杜立鼎也不敢用。
他的大舅倒是和杜立鼎表示過,他可以給杜立鼎介紹一下連想的柳老認識。用他的話說,從硬件到軟件,隻要在中國商業的圈子裏,柳老要是想要幫助誰,那還真是沒有幫不成的。
對此,杜立鼎非常確信。現在的連想是全國第一的私企,規模龐大。而柳老不但是連想的控製者,同時也是泰山會的領袖,整個中國最早的一批企業家,地位超卓,確實不同凡響。要是有他幫自己說話,自己確實不用擔心任何事情,一個奧美電子,分分鍾就可以按死。
可是讓杜立鼎去和柳老攀交情,他卻死也不去:倒不是說他多麽反感美國良心,問題主要在於這個介紹人是自己的舅舅。
自己的大舅是連想早期的員工,因此也早就和柳老認識。而按照他的稱呼,柳老比他還要大一輩。這樣算下來,杜立鼎比柳老小了兩輩——雖然說作為行業前輩,柳老倒是也夠得上這個輩分,但是杜立鼎卻絕對不能認。
這個輩分太丟人還在其次,關鍵是要是自己認了,以後做事也束手束腳。柳老要是讓自己發表個什麽話,支持連想的某些操蛋決定怎麽辦?他要是讓自己幫他那個混華爾街的女兒找業績怎麽辦?甚至更過分一點,要是連想在某項業務上坑了自己,難道自己還得笑嗬嗬?
如果是別人介紹認識的,杜立鼎大可以先利用一下,以後翻臉不認人。可是自己的親舅舅,杜立鼎不敢翻臉,隻好從一開始就不去攀這門關係。他隻是尋找一個盟友,出點錢讓他幫自己平事,柳總並不隻是一個簡單的官員,這層關係,杜立鼎也不敢去攀扯。
他怕扯上這個關係,以後損失更多。
既然別處幫不上忙,那麽杜立鼎就希望王誌冬給自己提供點幫助了。而對此,王誌冬也是有備而來。
“其實這個事情,你完全不必麻煩別人。我給你介紹個朋友,一句話就能搞定這個事情。我以前跟信產部的張局長提起來過你的名字,張局長很想見你一麵,有時間一起坐坐,這事你告訴他就可以了。”
“張局長?我不認識啊。”
這個名字,杜立鼎壓根不知道,也是有些迷茫,不過王誌冬馬上也給了解釋,“你現在不認識,以後總得認識。張局長眼看就要提副部了,可能以後就要去電信管事了,由不得你不認識。至於說他為什麽非得認識你……那是你命好——張局長是滏陽人,你的老鄉。他對你這個小老鄉,那可是在意的很,早就想要見一麵了。”
這一次的介紹,杜立鼎就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滏陽以前是革命老區,抗戰時期的根據地。解放之後這裏也是全國僅此於八寶山的開國將領的埋骨之地,意義非比尋常。但是對於滏陽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在解放前,鄧總曾經在這裏住過多年,這是滏陽最大的資本。
滏陽一直自詡和鄧總關係親近,80年代時甚至還有老鄉可以跑到BJ去看望鄧總。而鄧總也頗為念舊,對滏陽人很是照顧。80年代滏陽有不少人出去做官,提拔速度飛快,90年代初期的時候,杜立鼎老家一個縣裏竟然有三個在任上的省高官,也讓老家人引以自豪。
從那個時候起,老家的人就一直都有當官的習慣。而杜立鼎此時也想了起來,似乎在這個行業裏麵,還真有一個自己的老鄉:那位張局長應該就是記憶中日後在移動當過二把手,後來在聯通電信都出任一把手的那個張總——雖然杜立鼎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但能夠現在就在信產部當局長的,估計也隻有他了。
這樣的老鄉關係其實頗為薄弱,杜立鼎以前自然也不會想起:實際上前世他也經商做買賣,可是卻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那位副部級國企的老總。不過這一次,事情就已經不同了。
現在的自己有資格和還隻是廳級的張局長認識一下,而且說不定自己也還能幫他不少事情:畢竟自己的老家出過不少當官的,但是私企老板大多數都是搞鋼鐵產業的,在互聯網行業之下,自己也算是獨一份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現在的自己倒是可以攀些遠親了。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您介紹我認識一下張局長吧——多交一個朋友,肯定也是令人高興的好事。”
“這事包在我身上——其實你想要找朋友幫忙,怎麽都能夠找到人的。說起來,就這種行業內部的糾紛,其實你應該去找中關村的管委會就可以解決。中關村管委會的盧主任,一樣也是這燕大的學生,你要有興趣的話,我也介紹你們認識一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