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節 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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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如何對付勝達,李希盈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她似乎存心不讓勝達好過,把事情的處理細節也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勝達拉到了投資,有了運作的資本。但是他們從來沒有代理過遊戲,經驗嚴重不足,因此他們並不多麽可怕。他們可以以自己誠意十足,願意全力宣傳傳奇為殺手鐧,但是我們隨便提出來幾個問題,就足以讓韓國人明白,光有一腔熱血什麽都做不成。”
對此,李希盈想得很多,杜立鼎一問,她也就把想法全都說出來了。
“我們可以和韓國人提出來幾個方麵的問題:第一,關於分成的付費期限:國內大額美元匯出,是需要外匯部門申請的,如果遊戲賣得很好,分成該如何匯出,多長時間匯出一次,就是一個不得不談判的事情。遊戲的分成是白花花的銀子,這個問題無疑是韓國人最為關切的。我們提出來這個,雙方就有好一頓扯皮,這細節問題就得仔細談判了。”
“其次,就是收費係統的查詢:我們和勝達在收費係統的模式上區別應該不是很大,但是到底收上來多少錢,如何界定這個標準?賬務上是否允許對方派監督?銷售額度是多少,是以上交給稅務部門的財務報表為準,還是找權威會計事務所的審計為準?這一方麵,也可以扯皮很久。”
“而就算這些問題勝達全都不扯皮,我們也可以搞點其他的:網絡遊戲所要麵對的特殊問題不少,任何一個網絡遊戲都有可能遇到私服和外掛的問題。那麽,該如何杜絕私服和外掛?這個問題談上一年都不會有結果。那麽退一步,而如果私服問題出現了,代碼泄露了,是誰的責任?我國可是沒有這個法律的,這合同該如何定?這些問題有的談了。”
就算是勝達和森蘭在資金問題上平等,在宣傳問題上誠意更大,但是不代表勝達就能夠立即成為和森蘭同等的遊戲公司。做買賣看的不隻是誠意和資金,能力也非常重要,而在這些方麵,勝達全都沒有經驗。
從去年11月開始,森蘭就在試圖開拓韓國遊戲代理的市場。但是兩個月過去,他們還沒有談成合作,一方麵是在考察合作對象,另外一方麵也是想要把這些事情都辦的妥帖了,以免將來出問題。而這些事情勝達可以一夜之間談妥?絕對沒有可能。
財力,技術,經驗,這些方麵的差距不是那麽好彌補的。隻是約定一樣的價錢,對森蘭來說並不是致命傷。有這些優勢在,就算是真的去談,李希盈也有信心談下來,更何況,她隻是想拖時間。
“這件事情,我們完全可以拖上兩三個月。一方麵讓勝達浪費一筆錢,另外一方麵我們也趁機簽下來別的遊戲。等到咱們把事辦完了,勝達就剩不下多少資金,市麵上也沒什麽可選的遊戲了。那麽他們的未來也就很確定,就是死路一條了。”
勝達公司並沒有太多的資金,他們現在主要也是靠從軟銀借到的錢。兩三個月不盈利,他們的資金也必然受到一定的衝擊,而且如果森蘭真的把市麵上的好遊戲都簽走,不給他們留機會,那麽等帶著他們的自然就是無法翻身的絕境。
他們用民族大義來規範森蘭,讓森蘭無可奈何。可是森蘭反過來也可以用規範合同整治他們。森蘭比他們有錢,自然也有各種辦法可以用,玩弄規則,他們鬥不過森蘭。
“你這是想要把勝達往死裏整啊……是不是太心狠了一些?”
這做法足夠狠辣,也讓杜立鼎稍微感慨了一下。陳地道也算是他記憶裏的名人,李希盈卻下手這麽黑。
可是對此,李希盈卻隻是挑挑眉頭,“商業競爭嘛,自然是各憑手段。阿裏和勝達聯合起來算計我們怎麽不考慮給我們帶來的損害?我們和勝達又不熟,憑什麽不能往死裏辦他們?”
李希盈的態度倒也直接,這是這份心狠手辣,還是讓杜立鼎暗自搖頭。不過不得不承認,李希盈的腦子還是很好用的,像她這樣操作一番,真的可能把勝達坑得不輕。
雖然在杜立鼎心中,勝達比起來企鵝,阿裏遠遠不如,但是這樣的公司不給他任何做大的機會還是對的。李希盈的狠勁用在對付這些家夥身上,也確實對公司幫助很大。
“那麽,你覺得我們該怎麽對付阿裏?”
除了勝達,還有一個麻煩就是阿裏。馬總對遊戲產業垂涎三尺,自然也需要給他打回去。遊戲產業已經夠亂了,不需要這麽一個家夥再來跟著找麻煩,他還是去做他的電商比較有前途。
“比起來勝達,阿裏就比較麻煩了。想要把它徹底掀翻有些困難,一來是他們的業務和我們不太沾邊,二來是馬總在商務部關係不少,我們就算真的可以把他的公司懟死,他也有辦法金蟬脫殼……”
“懟死馬總還是不要想了,說說你想的斬斷他們爪子的事情。”
“這個就非常簡單了。”對此,李希盈馬上就開口了,“馬總想要用一個倡議書,讓所有中國遊戲廠商都不給韓國人高分成,以此來占據道德大義。但是它終究隻是口頭上的約定,雖然很得人心,但是它是違法的,不可能停留在書麵。沒有書麵保證的約定本身就沒有約束力,馬總缺乏對倡議的有力維護手段。大公司為了麵子不能違背民族大義,但是如果有小公司擺明了不要臉,不理馬總那一套,該幹什麽幹什麽,一點麵子不給馬總,那就會很有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要找出來一個人,高調的給韓國人高分成,當麵抽馬總的臉,看馬總怎麽辦?”
“是的——實際上馬總一點辦法也沒有。正如我們沒法子跑到電商行業去對付馬總一樣,馬總也沒有法子跑到遊戲產業對那些代理商動手。我估計馬總想要對付遊戲圈子的人,唯一的法子就是通過網一這樣的媒體平台進行輿論攻擊。可是這一招對心浪,搜虎還有我們這樣有一定規模的公司有用,對擺明了不要臉的公司一點用都沒有。”
集體壓價涉嫌不公平競爭,沒有法律保護,本身是靠道德維持的。可要是遇到了一個不要臉的,把一切輿論都當做空氣,那同為商人,馬總確實沒有任何辦法。隻要出現一個這樣的人,馬總的倡議就立即成了笑話,他作為發起人也就比較尷尬了。
“這麽說來,遊戲代理商大部分都不要臉……”
“沒錯,遊戲代理行業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這裏肯定有人會不在意馬總的倡議,繼續我行我素。如果沒人注意他們,那就無所謂。可隻要我們抓住一個這樣的人,借助和我們比較友善的心浪,把這件事情宣傳一下,馬總立即就會騎虎難下。別人明白了他這個倡議人不過是個空架子,也就足夠讓他難受了。”
這個做法,比讓馬總賠錢更狠啊……在心裏,杜立鼎也感歎了一下。馬總那個人一向都比較好麵子,他做生意也一直喜歡結交各路朋友,一次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反過來影響自己的買賣。搞西湖論劍,請金庸赴會,這些事情他做的得心應手,這一次他以倡議發起人自居,也是為了博得一個美名。
可要是借著這個事情,戳破了他其實沒有多大的影響力,對他的傷害也是最大的。這不僅影響他賺錢,甚至還會直接影響到他的名氣,影響到他融資的可能性。李希盈下這種狠手,一樣也是危害無窮。
“另外除了這兩個公司之外,我還注意到一個問題。”
“還有?”
“當然有——這個倡議發起者裏還有一個隱藏的敵人,丁三石。他跟著一起起哄,顯然也是別有居心:我估計他是希望看著馬總和我們頂起來,然後他自己趁機推廣他的遊戲,他想坐山觀虎鬥,讓我們為敵。”
在這兩點之外,李希盈提出來的第三點就連杜立鼎都沒有注意到。他光是盯著如何對付馬總和陳地道了,到時忘了這後麵還隱藏著一個丁三石。比起來那兩個人,這個家夥想要悶聲發大財,也是一樣的居心叵測。
“丁三石這麽做固然是有些聰明,卻一樣也犯了蠢。他這麽一搞不隻是對付了我們,也等於把其他想要代理遊戲的公司,比如說搜虎和心浪的資金優勢都給抹了。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我們可以聯係那兩家,和他們做好了溝通,讓他們幫助我們宣傳我們的遊戲,借著他們的平台,和丁三石打一場宣傳戰。”
“宣傳戰?”
“沒錯,宣傳戰——丁三石的遊戲就算做出來,我估計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國內的遊戲製作水平有限,他做的還是回合製遊戲,估計也就是石器時代那樣。而這樣的遊戲能不能吸引住玩家,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宣傳力度。隻要我們的宣傳比他們的更及時,更熱鬧,他們的遊戲就很可能遭遇滑鐵盧。”
“可是他們有一個自己的門戶網站,在宣傳上有事很大。”
“可是他們有多大的信心敢和我們死磕?”李希盈馬上反問道,“他們挑撥馬總和我們鬥,不就是因為沒信心自己硬來嗎?信心都不足,他們敢下多少本錢和我們死磕?隻要他們不敢死磕,我們怕他們什麽?”
“可萬一他們死磕呢?”
“那更好——過一陣子,我們在韓國那邊談好了合作,我們就有了遊戲。韓國的遊戲不可能比他的差,雙管齊下,靠著遊戲質量,完全可以一口氣把他們的遊戲打廢掉。網一資金有限,死磕卻意味著花錢。說不定我們去年見識過了互聯網公司上市,今年就可以見識互聯網公司退市了——我也很想看看,丁三石有沒有興趣賭一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