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車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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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楮墨由南向北率部猛衝進城中,迅速與王破瓢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整個山丹衛城眨眼間亂成了一鍋粥。

    賀人龍雖大勢已去,卻困獸猶鬥,開始了最後的瘋狂。為了不留下殺良冒功的證據,他竟然下令將城中一千多擄掠來的難民全部屠殺一空。

    新軍宛若下山猛虎,在城中猛衝猛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熊楮墨迅速與王破瓢完成了會師。

    兵敗如山倒,昔日飛揚跋扈的秦軍被攆的滿城抱頭鼠竄。

    熊楮墨領兵衝進了屠殺場,終究是慢了一步,隻救下了不到一百多秦軍沒來得及屠殺的難民。

    這簡直是一座修羅場,成車的頭顱,暗紫的土地,粘稠的血液,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充滿著刺鼻的血腥味……

    熊楮墨的腹中忍不住一陣陣翻江倒海,許多士兵扶著牆角瘋狂的嘔吐起來。

    他揮動手中的苗刀,手起刀落斬斷了活著難民的繩索,哽咽道:“老鄉們,你們自由了!”

    那群難民早就麻木不堪,手上的枷鎖雖然已經不複存在,可他們竟然像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死屍堆中,一具以近乎朝拜的模樣佝僂著跪在地上的年輕婦女動了幾下。

    “哪裏還有一個活的,快救人!”

    熊楮墨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剛要彎腰把那年輕女子攙扶起來,就被那進氣多出氣少的女子伸手一把死死地攥住了褲管兒。

    熊楮墨嚇了一大跳,剛要掙脫卻發現那女子單手捂著脖子,以近乎呢喃的聲音說道:“孩子……孩子……”

    熊楮墨這才發現這女子剛被秦軍割斷了喉嚨,再無生還的可能。

    那女子臉上突然煥發出一陣蓬勃的生機,毅然決然的鬆開捂著脖子的右手,用盡畢生的力氣雙手撐在了地上。

    就在女子身體離地的一刹那,一名裹著花布的女嬰赫然出現了熊楮墨的眼前。

    “啊?!你是個媽媽!”

    女子終究是回光發照,很快就撐不住了。

    熊楮墨驚叫一聲,在那女子的身軀下沉的一刻,他伸手就把那不足一個月大小的女嬰從冰冷的地麵上給抄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裏。

    他見那女子跪在地上直捯氣兒,喉嚨裏發出一陣咯咯咯的聲音,連忙把女嬰湊到了她的眼前,哽咽道:“你放心吧,我熊楮墨發誓,會把他養大成人的!”

    女子看著女嬰笑靨如花,口中鮮血大口大口的往外直流,眼角淌出兩行清淚,目中盡是不舍之色。

    那女嬰心有感觸,在母親咽氣的一刹那,發出一陣尖銳的啼哭。

    熊楮墨心中盡是悲傷之情,伸手合上了女子的眼睛,把啼哭不止的女嬰輕輕地抱在了懷裏,輕聲說道:“好好安葬遇難的百姓,有名有姓的刻上名字,莫要做了那孤魂野鬼!

    小陀螺,你帶人把這女嬰送到洪水城去,交給李香君,連同她母親的屍體一並運到洪水城安葬,去吧!”

    小陀螺看著地上的女子想到了自己的老娘,摸了把淚水,哀傷無比的接過女嬰,說道:“我這就去,子謙,你一定要手刃賀人龍那個畜生,為冤死的百姓們報仇雪恨!”

    熊楮墨點了點頭,看著屍橫遍野的難民,怒吼道:“不惜一切代價,找到賀人龍!”

    王破瓢咬牙切齒的說道:“那些投降秦軍怎麽辦?”

    熊楮墨怒吼道:“留著他們當炮灰!”

    殺紅眼的熊楮墨幾乎把山丹衛城翻了個底兒朝天,終於在文廟裏發現了讓他“日思夜想”的賀人龍。

    窮途末路的賀人龍豈肯輕易就範,他左手攥著一位須發斑白的老者的衣領,右手把鋼刀橫在了老者皮膚鬆弛的脖頸上,整個人死死地躲在老者的身後。

    他的親兵早就被衝的七零八落,看著屋外前來追殺的熊楮墨獰笑道:“姓熊的,你給老子退出去,否則我就宰了這個老匹夫!”

    那老者麵色蠟黃,望著熊楮墨的眼中盡是哀求之色。

    熊楮墨衝著身後的火槍手使了個眼色,心急如焚的說道:“五十米,能不能一擊必殺?”

    那火槍手頭目額頭浸出一層豆大的汗珠,仔細觀察一番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滿是愧疚的說道:“不行,賀人龍太狡猾躲得太嚴實了,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他是新軍中一等一的射手,如果他說沒辦法,那就是真的沒辦法了。

    熊楮墨歎了口氣,怒道:“賀人龍,你放開那老丈,我給你個痛快的,留你個全屍,如何?”

    賀人龍手上一用力,老者脖頸上頃刻間滲出了鮮血,猙獰的笑道:“呸!你當某家是兩三歲的黃口小兒?放開這老匹夫,我死的更快!

    咱們打個商量,你今日放我一馬,城中的財寶盡數歸你,如何?”

    熊楮墨怒罵道:“放你娘的屁,你這個恬不知恥的畜生,那是屬於你的錢財嗎?那是慘死在你刀下的千萬個冤魂的民脂民膏!

    你個畜生連新生的嬰兒都不放過,人性泯滅喪盡天良,你枉稱為人!”

    那老者發出一絲淒厲的尖叫聲,麵色猙獰恐怖的喊道:“啊?!!!月兒死了?我女兒死了?”

    熊楮墨眉頭一皺,對著眼前的老丈說道:“月兒?她懷裏可是有一名還沒滿月的嬰兒?花布包!”

    那老丈心如刀割,白發人送黑發人,眨眼間須盡白,雙目泣血,淒厲無比的哀嚎道:“那是我的外孫女!好漢,殺了賀人龍這畜生!老丈我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

    說完滿頭白發的老丈猛抬雙手,攥緊鋼刀,脖子往前猛紮,頃刻間血濺當場。

    饒是賀人龍殺人如麻也被老丈這瘋狂的舉動嚇得手足無措,尤其是那以肉眼可見的變白的須發,更是讓做賊心虛的他心驚膽戰。

    熊楮墨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剛烈的老者,抓住空擋,趁著賀人龍失神,一貓腰便衝了上去。

    他身後的滿腔怒火的眾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就把賀人龍掀翻在地。

    熊楮墨對準賀人龍的腦袋就是一記飛腳,三五兩下便幹的他麵目全非。

    血肉模糊的賀人龍躺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哀求道:“熊大人,至聖先師孔夫人像前,不殺生,不殺生,不能殺生啊!”

    熊楮墨早就看透了賀人龍拖延時間的把戲,跳起來在他的頭上重重的跺了一腳,怒吼道:“我方才說過給你留個全屍,可是你沒有珍惜!

    來人,把這畜生拉出去五馬分屍了!”

    賀人龍殺過多少人,他現在就有多恐懼死亡,他知道那是真的一了百了。

    當熊楮墨斬斷他的手指的時候,他害怕了。

    賀人龍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激動的他聲音都走了音,他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尖叫道:“你憑什麽殺我?你憑什麽殺我!你不能殺我!這不合規矩!

    你不是皇帝,你沒有權力要我的性命,我是朝廷命官,我是朝廷命官,我是朝廷命官啊!”

    “不看功勞看苦勞,看在我為朝廷南征北戰的份兒上,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把我的兵全都給你,全都給你,給你擴充勢力,求求你放過我!”

    熊楮墨對著賀人龍的胸口就是重重一腳,睚眥欲裂的吼道:“憑什麽?就憑我手中的刀!就憑這是我的地盤!就憑那些枉死的無辜百姓!”

    “你又憑什麽殘害甘肅鎮的無辜百姓?你又有什麽權利結束他們的性命?啊?!”

    “麻辣隔壁的,朝廷派你來是驅除韃子的,而你卻避而不戰,一味兒的殘害百姓!

    知道老百姓們怎麽說你們嗎?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呀!朝廷的威信就是被你們這種畜生給生生的敗光的!”

    賀人龍掙紮著匍匐到熊楮墨的麵前,把頭挨到他滿是血汙的鞋麵上,淚流滿麵的哀求道:“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要不咱們讓兵部,不,讓聖上定奪吧!

    打打殺殺多不好,咱們通過司法途徑定奪生死,他們讓我生我便聲,他們讓我死,我便死,怎麽樣?求求你了!我已經放下屠刀了!”

    熊楮墨怒極反笑,看著像哈巴狗一樣卑躬屈膝的賀人龍冷聲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不成佛是你的事情,我的事情是送你去陰曹地府!

    你去跟死去的無辜百姓們去陰間司法解決去吧,拉出去車裂了!”

    就在此時,文廟門口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王破瓢滿頭大汗的衝了進來,伸手攔住了往外拖死狗一樣拖著賀人龍的士兵。

    他衝著熊楮墨喊道:“子謙,來的人是小曹將軍曹文昭,這是洪承疇洪都督的信,指名道姓讓你放了賀人龍,你看……”

    熊楮墨一把打開王破瓢的手,怒吼道:“不看,就是天王老子來求情也沒有,照辦不誤!

    把賀人龍拉倒秦軍俘虜的麵前,五馬分屍,立刻,馬上!”

    王破瓢麵露難色,輕聲說道:“曹變蛟帶的是關寧鐵騎,要是起了衝突,兄弟們可能頂不住。”

    熊楮墨咬牙切齒的說道:“別人要是殺了你的父母,打不過這仇就不報了?啊?!

    頂住不也得頂!”

    王破瓢額頭青筋暴露,打了立正,高聲喊道:“是!頂不住也得頂!”

    山丹衛城北門,當著六千多俘虜的麵,賀人龍的頭和四肢分別綁在五匹馬上。

    真到撕開的時候,恐怕受刑人已經不會覺得痛苦了,痛苦的是正在拉扯的時候。

    騎兵們緩緩催動各自的馬匹,向前走去,他們要做的就是無限延長這個時間。

    賀人龍被越拉越長,終於為他的罪惡付出了代價,發出一陣非人的嚎叫聲後被拉扯成了六塊。

    熊楮墨麵朝六千多秦軍俘虜,指著地上死翹翹的賀人龍,吼道:“正義永不缺席,你們這幫畜生不做炮灰就車裂,還特麽有誰不想做炮灰?”

    六千俘虜沒有一人敢站出來,全都垂下了罪惡的頭顱。

    熊楮墨揮動著手中的苗刀,吼道:“讓你們當炮灰是抬舉你們了,一個個的千刀萬剮都不帶冤枉你們的!

    逃跑一個,車裂一排!南門,麻溜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