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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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華殿,盧象升的供詞,鄭九炯的供詞,崇禎十一年南直隸的通緝文書,黑紙白字的擺在禦書案上,由不得他半點兒懷疑。

    崇禎帝憤恨的把眼前熊楮墨留下的書信撕得粉碎,看了書信他的鼻子都氣歪了。

    兩個月前他欽點的那個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狀元郎竟然是個反賊,當時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發現了一隻千裏馬,興奮的徹夜未眠,可他竟然是個反賊。

    一時間他想起擅殺朝廷大臣的袁崇煥、從北京城下跑回山海關的祖大壽、要挾自己的吳三桂、聽調不聽宣的毛文龍……他的心中是懊惱到了極點。

    一向對自身要求頗為嚴格的他根本就邁不過這道坎兒去,自己怎麽能在同樣的用人問題上接二連三的犯錯呢?

    崇禎帝強行抑製住心中的怒火,抬起頭看著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駱養性,戒嚴兩個月才抓住了混進京師的韃子,難道自己養的都是一幫飯桶嗎?

    “說,韃子說什麽了?”

    駱養性生怕自己不小心觸了崇禎帝的黴頭,猶豫了片刻,惶恐不安的說道:“韃子,韃子說他們是抓住了樂安公主,關在了晉商會館的地牢裏,可是後來,可後來……”

    崇禎帝恨不得把吞吞吐吐的駱養性給撕碎了,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問道:“後來怎麽樣?轉移到哪裏去了?快說!”

    “啟稟萬歲,沒有轉移,後來,後來樂安公主撬鎖從地牢裏跑了,還一把火燒了晉商會館!”

    崇禎帝雙眼激凸,他的手足兄妹大部分都夭折了,孤苦伶仃在紫禁城裏長大的他格外的疼愛皇八妹朱徽媞,朱徽媞是什麽情況作為兄長他是一清二楚。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從嚴密看守的地牢之中撬鎖逃脫?這分明是在侮辱皇家的尊嚴!

    “開什麽玩笑,她是公主,是連仁壽宮宮門都很少踏出的公主,不是溜門撬鎖的毛賊!”

    駱養性的後背汗流如瀑,他生怕被扣上一個侮辱皇家的罪名給砍了,把牙一咬,“萬歲爺,撬鎖的不是尊貴的樂安公主,是,是,是新科狀元熊楮墨!”

    王承恩見崇禎帝臉都扭曲得變了形,連忙站出來補充道:“啟稟萬歲爺,韃子交代說熊楮墨是因為得罪了晉商才被關進地牢裏的。”

    他暗自慶幸綁架了翻譯的家人,否則熊楮墨同樂安公主在紫禁城一同被綁架的事情勢必暴露出來。

    崇禎帝一聽熊楮墨的名字整個人陷入暴怒之中,如同一條噴火的龍,目若銅鈴的怒視著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駱養性。

    “什麽?!又是熊楮墨?!那豈不是大明朝白白的同韃子在遼東死磕了兩個月?!

    那豈不是……”

    駱養性和王承恩連忙垂下了頭,崇禎帝接下來要說什麽他們是一清二楚,他們都清楚有關皇室的醜聞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崇禎帝怒不可遏的把禦書案掀翻在地,堆積如山的奏折飛得到處都是,暴跳如雷的怒吼道:“朕要重用他熊楮墨,他卻連聲招呼都沒打就拐跑了朕的皇妹,恥辱,恥辱,恥辱!”

    崇禎帝整個人都陷入崩潰之中,他堂堂一國之君的顏麵算是丟進了,簡直成了滿朝文武的笑柄。

    他的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雙眼腥紅的吼道:“京師裏的晉商家,家產全部收入內帑以充軍費,一旦查實與建奴勾結的,誅九族!”

    後背都濕透了他的駱養性如臨大赦,連忙磕頭領旨,躬身倒退出了文華殿。

    王承恩囁喏的走到了崇禎帝的跟前,收拾起滿地的奏折來,“主子爺,盧象升用還是不用?”

    崇禎帝看著地上撕得粉碎的書信,“哼,熊楮墨在信上說當年是他綁架了一心殉國的盧象升,一個反賊的話能信嗎?

    把盧象升從詔獄裏放出來,遣返他回鄉反思!還有,他舉薦的那個叫王叔遠的人永世不得錄用!”

    熊楮墨臨行前給崇禎帝留了一封信,他把所有的罪責都大包大攬到了自己身上。看來這封臨時起意的信還是起了一絲用處,至少在關機時刻保了盧象升一命。

    崇禎帝心中的怒火久久難以平複,“找到熊楮墨去哪裏了嗎?”

    王承恩撿拾奏折的手愣在了半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輕聲細語的回道:“主子爺,暫時沒有消息。

    天津衛傳來海商大船被搶劫的消息,奴婢估摸著熊楮墨這狗賊是出海了。

    不過,奴婢覺得他信上說的在理兒,滿朝的文武就是一堆趴在您身上的吸血蟲,隻知道一味的索取,根本就不知道體恤聖上您,全都拍死他們都不冤枉。”

    崇禎帝對於熊楮墨在心中提出的搜捕貪官家資以充軍費的提議早就動心了,可是他又怕得罪了天下讀書人,舉棋不定的說道:“此事日後再說吧,還是先找到這狗賊碎屍萬段的好!”

    王承恩手腳麻利的把奏折分成了兩摞,右手邊是崇禎帝已經批閱完的奏折,左手邊是待閱的奏折,“主子爺,禮部尚書姚明恭提議再重新點狀元或者重新再殿試一次。”

    崇禎帝咬牙切齒的說道:“放屁!此事休要再提!”

    天津海商們要瘋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十幾艘能出遠海的嶄新大福船全都被劫掠一空,就連隨船的水手也全都不知去向,找了半天他們隻能自認倒黴。

    濟州島是朝鮮李朝最大的海島,位於朝鮮西南海域,麵積1845平方公裏,島上氣候怡人。

    濟州島是120萬年前火山活動而形成的島嶼。由火山噴發而形成,地貌十分奇特。濟州島的地質是由堆積岩層、玄武岩、火山暗流及因火山活動而形成的火山碎屑岩等構成。濟州島屬於典型的熔岩洞窟地形,

    向北九十公裏隔濟州海峽與朝鮮本隔海相望,向東二百多公裏是日本九州島,向西四百公裏左右是大明。

    然並卵,李朝王室在遭遇北方民族入侵的時候更喜歡避居在距離漢城五十公裏,,隔海峽相距約一公裏,背靠黃海之江華灣,水文條件複雜,潮水落差大,多暗礁的江華島。

    交通便利的濟州島成了李朝放逐政治犯的地方,毫無海洋意識的他們根本就無心經營這孤懸海外的海島。

    二個月前,見識了明朝水師厲害後,熊楮墨徹底打消了在南直隸附近隨便找個海島當海盜的想法。

    集思廣益,聽取了老船工們的建議後,他深思熟慮之下把目光瞄準了房屋空虛的朝鮮濟州島。

    熊楮墨帶領著兩千七葷八素的旱鴨子浩浩蕩蕩的殺向了濟州島,傳說中的激戰根本就沒有出現,對貧乏生活不滿的濟州島帶路黨倒是出現了不少。

    這群帶路黨望著高大威武的福船陷入狂熱之中,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麽牛氣衝天的大船,心底充滿了改變未來生活的希望。

    濟州城裏的朝鮮守軍設想是好的,三百名騎兵精銳盡出,想趁著熊楮墨這幫海島立足未穩來個斬草除根。

    可凶悍的熊楮墨根本就不給他們機會,當場就居高臨下來了個反殺,利用錯綜複雜的岩石幾輪齊射就把他們少得可憐的騎兵給掀翻在地,按在地上摩擦了有摩擦。

    濟州城城頭的朝鮮守軍根本就沒想過有海盜來攻城,荒廢武功的他們那可憐的弓箭簡直是在替新軍撓癢癢,軟塌塌的箭簇別說射穿新軍的盔甲了,就連印記都不能留下一個。

    濟州島在貧困線下掙紮的百姓們把熊楮墨當成了解民倒懸的天軍,當地的地主根本就無力彈壓四起的民變,隻能龜縮在高高的院牆裏,祈禱大刀被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熊楮墨看著濟州城裏固守待援的朝鮮守軍做好了犧牲局部保全大局的準備,就在他要發攻擊的那一刻,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城中的底層百姓同城外的“暴民”裏應外合竟然打開了濟州城的城門,發瘋一般的攻擊起昔日盤剝自己的官軍來。

    熊楮墨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以零死五十傷的代就將整個濟州島納入囊中。

    濟州牧使李箕賓與判官文希賢發出憤怒的叫囂,他們不認為憑借熊楮墨數千海盜就能牢牢地控製住偌大的濟州島。

    已經向全羅道發出告警的他們堅信朝廷的大軍不日就會光複濟州島,而他們也會因為堅決抵抗凶殘海盜的壯舉而名垂青史。

    三天後,熊楮墨就讓這個很傻很天真做著光複夢的濟州牧使李箕賓與判官文希賢徹底傻眼了。

    源源不斷的人口被運送到了濟州島,從開始的那天簡陋港口裏的十幾艘福船就沒停歇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就運送來了五萬多人口,原先的一萬多本土居民頃刻間成了少數民族。

    熊楮墨悉數放出了濟州島關押的政治犯,其中敢於反叛儒教的異教徒獻寶似的把逾花甲雙眼被燒瞎名叫李琿的老者推到了他的麵前,與此同時,還有厚厚的一遝日記也被獻寶似送到了他的手上。

    熊楮墨隨意的翻看起日記,他對這群政治犯提不起絲毫的興趣,“老李,把你們送到大明去怎麽樣?總好過在這孤島孤老一生的好吧?”

    朝鮮號稱小中華,以儒教立國,漢字漢語是官員的必修科目,熊楮墨同他們交流起來根本不存在困難。

    李琿一聽聲音沒想到海盜頭子竟然這麽年輕,他冷冰冰的說道:“你們絕不是海盜,你們走動起來行動整齊劃一,你們是大明的官軍。

    嗬嗬,看來廣寧總兵李成梁當年提出趁我朝鮮兄弟相爭,占領朝鮮,設為郡縣的建議你們終究是采納了。”

    熊楮墨眉頭一皺,抬起頭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老者來,僅憑腳步聲就能判斷出自己不是海盜來,此人來路絕對不凡。

    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老者,清了清嗓子,“老丈,你究竟是誰?”(m.101novel.com)